第二十二章、南山的决心
两个月后，逍遥山悄然进入了秋天，而我的健康似乎又回到以往的水平。
当我大摇大摆的走在大山里头的时候，哪有躺在病床那副娇弱病容。所有见了我的妖魔鬼怪，不论大小，眼睛睁得老大，都惊得下巴掉了。
当年被我打败的黑熊怪，前秒还嘚瑟得跟手下吹牛自己将会重新称霸逍遥山，可下一秒见了我没事人样的走过他面前，他吓得直倒在他那瘦伶伶的手下身上，诧异极了，大喊道：
“莫名仙！你不是被打得半死不活躺在床上吗！”
“哼，好你个小熊，你就想我死是吧。”
黑熊怪乱嚷嚷着：“就算你没死，现在逍遥山是那个仲良的天下了，哼！”
我听了，哼了一笑，凉凉说：“那叫仲良的神仙还得听我的，你再想想逍遥山是谁的？”
“我不信！我不信！”黑熊怪尖叫。
“吵死了，闭嘴，本仙我在没空陪你们玩。”
说罢我乘着云梅小雀飞走了。
前三天的一个下午。
我看着南山背着弓，拉着奔哥出门，进了深山之后，我赶紧回房间换一身仲良之前送给我的一套纱衣裳，他说这是朝会朝拜才穿的衣裳。我做了仲良座下百多十年的神仙，别说朝会了，仲良一次也没有因公事召见我。不过我想，要是仲良那天发疯搞朝会，我肯定也不会去的。
所以今儿我终于正正经经去给仲良朝拜了。
我从箱底摸出来这件衣裳的时候，它已经发黄散线，而且还一股霉味，我忍着恶心，身上裹了两件厚 厚的底衫，才敢将它穿在身上，穿到身上时才发现，这衣裳的裙摆直到我一半的小腿，这衣袖窄到堵塞血管。
烟华到院子找东君寄给他的小纸鸟，回来见到准备出门的我，吓了一跳，连忙捂着鼻子。
“小古！你这是做什么！”
“嘿嘿嘿，这不是去见仲良吗？想穿的正式点。”
“啊？”烟华从头到尾巴，看了我一轮，总算看出我穿着朝拜的衣裳。
“怎么样？挺时尚的对吧？”
“出去出去！你臭死了，快点出去！”烟华赶我走，竟然还不用手推推我，嘴里直嚷着福堂下来赶我。
没等到福堂下来，我早就乘着云梅小雀飞走了。
当仲良见到这样不伦不类的我，乐得哈哈大笑。
“哎哟我的老天爷，这当初给你这衣裳只是走个过场罢了，没想到你还真穿出来见人了哈哈哈。”仲良捧腹大笑，眼角还渗出点湿润。
我刚刚飞过来时，遇到山鸡精和她男朋友大鹏怪，两人笑的前仰后翻，心情本就不好，见到仲良这不加掩饰的讥笑，心中的小火苗噌地冒气，瞬间便是熊熊大火。
但是想到今天来小草茅的目的，我忍着。
“嗨，仲良瞧你说的，你送的那样东西我都不是当宝贝供着的，这衣裳我看再不穿就得报废了，赶忙再穿几轮，免得浪费你对我的心意是吧。”我捏着云梅小雀的伞柄，很是乖巧。
“得得得，你要是真不想浪费我对你的心意，把我给你的书看了完就好，别整些没用的。”仲良拨弄拨弄自己的衣裳，整了整了仪态，“说吧，看你这小人精今日来我小草茅，一定怀着不单纯的目的是吧。”
我想着还想讨好他几下，拍拍他马屁的，没想到竟被他一下识破了。心中叹了一声，真不愧是上古的老妖怪！
“那我说啦。”我郑重其事跪下，双手作揖，朝他拜三拜。这是前日，我央着福堂教我朝拜礼仪。临时学的，生熟得很，这背弯下去的时候，似乎还听到咔咔的响声，像是脊梁断了一样。
仲良见了我这架势，似乎被吓着了。
“姑奶奶你这是做什么？起来！”
仲良想扶起我，我摆过身子不让他扶。
“你想做什么？”仲良问，语气里已经变得严肃。
“我想让你收南山为徒。”我答，话语同样坚决。
“免谈！”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倔强不做声。
“好啊好啊，小古，没想到过了那天之后，你还想着让我收徒啊。”仲良也不扶我了，生气地走开两步。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敢保证，南山他绝对不会像你那三位徒弟。仲良，我求你了，你知道我从来不会这样求人的。”我央求着看着他。
我堂堂称霸了逍遥山的女神仙，怎么会有如此低声下气的一日，哎，想来，真是着了南山的道了。
仲良转过身不看我一眼，默默看着小湖塘。
我见他不说话，便继续开口。
“南山为了恢复修为，日日去找山里的妖怪打架，每天都是一身伤回来的，他为了不让我担心，还在外头建了个小屋子，他在那小屋子里放着止血的药。他每天打完架，就去那间小屋把身上的血擦干净，等 不流血了，才敢回家。”
仲良还是不愿看我，依旧沉默。
“奔哥嘴大，把这些事讲给小鹿精听，是小鹿精告诉我的。前几日我乘他跟驯鹿怪打架的时候，偷偷跑去看他那间小屋子，里面堆满着红血的绷带，仲良……”我哑着嗓子。
仲良有些动摇了，他背着的手，有些松动。
“要是我能将我一身功夫给了他我便给了，哪需要他跟你拜师，烟华跟福堂两个人也只是雏仙，而仲良你说了南山已经是足神的仙身，仙妖异道，你总不能让他去拜山里的妖魔吧！”
仲良哎的叹了一声，也是无奈，但还是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是怕南山学成之后，会像你害怕的那三位徒弟那样重蹈覆辙。好，仲良，我跟你保证，要是南山学成后有半点的不法之举，不用你来，我莫名仙作为你座下的神仙，我替你！”
“心！”
哎？南山的声音突如其来，把我吓了个激灵。
南山发疯地冲到我身边拉我起来，他急的眼眶都红了，见到我跪在别人身边，他似乎要讲一堆来骂我，但他什么都讲不出来，只能极力地挥舞着手，咿咿呀呀叫喊着，他很恼怒，很懊火，很悲伤，他只能责怪自己，狠狠的扇自己耳光子。
“你做什么！南山住手！”我按下他的手，将它们拉进怀里。
奔哥也嗷嗷几声跑上来，用自己的胖爪子拉住南山的手臂。
南山难受极了，耸着颤抖的肩膀隐忍着眼泪。
“够了！”
仲良一声怒吼，将咱们仨都唬住了，两个山头的鸟应声拍打着翅膀，簌簌飞走。
我见仲良开口，便急忙拉南山跪下，奔哥也乖乖伏下巨躯，垂着脑袋。
一心求学的南山，现在却打死也不跪，我硬拉着他跪着，跪好。
仲良叹了一口气，对着南山说：“做我的弟子不容易，你可想清楚了？”
“哎哎哎，南山你快说清楚清楚！”我知道仲良总算是松口了。
南山似乎觉得我受了侮辱，犟着头，死活不肯吭声。
“南山，求了你了，你快说吧！”我刚求完这个又求那个，今日真是真撞了鬼了。
南山见我求他，于心不忍，似无奈又似可悲地直叹一气。
“清……楚。”
“来来来，快拜师父！”我按着南山的头。
“哎哎哎，谁说我要收了？”仲良见状赶忙阻止，即将扣头的南山。
“哎，仲良你怎么这样啊，刚刚明明说了。”
“嗷嗷！”奔哥也在一旁抱怨。
“哼，我刚刚只是说了做我徒弟不容易，说收了吗？”仲良得逞的面目，真叫人想往他脸上窝几拳。
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是现在有求于他，我的小宇宙早就大爆炸了。
“南山你快表表态，让师父知道你的决心，嗯？”我劝着南山。
南山抬头紧紧盯着仲良，一句一顿的说：
“保，护……心，等我……好，了。”
我蓦地脸上一热，浑身上下透着难为情地气息。
该死的南山，这些话留给咱两听就好了，啊呀，仲良听了，又得笑话我了，真是丢死人了。
奔哥听去了，使劲用胖肘戳我手臂，还挤眉弄眼，裂开他的大嘴，露出不怀好意的奸笑。
仲良听了哈哈大笑。
好吧，仲良总算是大大地退了一步，但是南山现在还没有成为仲良的弟子。仲良约了咱们三天后，到逍遥山的南山天涯泉湖边上见。说是要进行收徒考核，通过了才能正式当他的徒弟。
仲良还很得意地说了，说做他徒弟不容易，成为他徒弟更不容易。他让南山回留仙居好好准备准备，也让自己准备准备弟子考核的内容。
不知不觉三天就过了。
今天早晨南山比我早出门了一个时辰，他在我房间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进来，几步就来到我床头边。
轻语：“心，再……不许，求……人。”
那时候，我听到脚步声时，早就醒了。我当没听到他说的话，把他当蚊子赶走了。南山念念不舍地回头看我两眼，才走出房间。
南山走后，装睡的我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我赶着去到天涯泉湖，才发现留仙居的人早就到了。
“天！小烟儿，你们不是还没有起床吗？”
我看着现在秋季天气转凉了，而烟华却穿着一件清凉薄透淡红色的仙纱，还让福堂梳了个极漂亮飘逸的杨柳发，那被微风吹起的发梢，配上他绝色温婉的面容，和他修长美丽的身躯，整个人就是活生生从画里蹦出来的。
我转头一看，发现站在他旁边，满目痴迷失魂的东君，便明了了。
“还不是小古你自己磨磨蹭蹭，说如何也要到山上转一圈，要吓吓山中的造反的小妖。”烟华温柔轻棉的嗓音听了我一身酥，这声音比平常足足媚了不止三倍。
东君神更是宠溺地看着烟华，英俊的眼角笑意不断。
我见他们两人虽然是隔着两三厘米的距离，但是心恐怕早就揉在一起了吧。
南山见我来了，很开心，几步便来到我身边，摸摸我的小头。
“莫名仙，您的伤好些了吗？”东君神问道。
“嗨，早好了。啊多得你总送来养神修身的花朵，我才可以好得这么快的，过不了两天我就可以重新称霸逍遥山啦！”我放肆大笑，在这静谧的天涯泉湖中，显得格外寒碜。
大家也跟着笑笑。
福堂看着奔哥和小鹿精在花丛里追逐嬉戏，看着看着，也就无聊了。
“哎，仲良先生什么时候到啊？怎么这么久啊。”
南山虽然也蹙起英眉，但正经严肃的俊脸却没有意思不耐烦。
我想他也应该等了一个半时辰了。
我瞅着南山，感觉救南山那天像是昨天刚刚发生一般，有看看南山当日躺倒的地方，我感慨道：“南山也在留仙居呆了差不多一年了吧？”
“可不嘛，真的想象不到南山之前的那般模样，今日见了，才看出来南山果真是的俊美极了的神仙。”福堂也跟着我感慨。
“那得多亏小古你呀，南山，小古那时可是不分昼夜的照顾你，你可要好好报答小古，知道吗？”烟华今日太温柔迷人了，站在他一旁的东君看似乎极力隐忍着什么，眼神既热切痴迷而又温柔宠溺。
“嗯。”南山温顺有礼地点头，转头又温润微笑地看着我，手又开始不老实，又摸我的小头。
我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总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肥美的大鱼，落在南山下的什么鱼网里。
砰！泉湖湖心爆破一声，水花四溅，平静的湖面难得荡起激烈层层波浪。众人期待的仲良就从这湖中心冲出，稳稳飞到半空，身上滴水不沾。尔后，又从从容容走到众人面前。
所有人都看见了，他手里捏着一个小木球，和拿着一巴掌大的小鱼兜。
看来南山的考核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