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盖子轻轻的荡了两下，抬起喝下。
“这茶果然香甜，不愧是妹妹敬的茶。”
“谢姐姐夸赞。”
随手放好，秦王后余光瞥到一张铁青的脸，突然笑了。
“王上，都说出嫁当天的女人是最美的，您看柳贵妃是不是这样的？”
秦王微微抬眼，应付的点头“嗯，对。”
表情的敷衍让秦王后眉头微皱，但转瞬就被控制住了。
“王上，茶敬过了。”
“哦——”
“……”
余光处铁青的脸转变成了得意，秦王后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脸上却依旧笑的春风得意，仿佛今日大婚的是她一般。
“王上，这时辰也不早了，该行礼了。”
“啊，对。行礼，行礼。”
楚柳发誓，她绝对听到了嘎嘣一声，偷偷瞄了眼秦王后，脸上无懈可击，可心里就不知如何了。
秦王站了起来，腰佝偻着，走一步颤抖一下的状态看的楚柳心也跟着跳。
这么个垂暮的老人，就要成为她的夫君了。忍住叹息的冲动，她低下头，眼不见为净，她什么都没看到。
“行礼。”
两人面对面站好。
“一拜天地。”
“二拜祖先。”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没有盖头的遮挡，楚柳能清楚的看到秦王所有的举动，连他的表情都是看的十分的细致。
佝偻的背将他所有的精气神都弄没了，一个老人的所有状态他都有，而这样的人却是她的夫君？
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恐惧，她的以后真的要交代在这样一个人身上？不，她是喜欢平淡，也想着做自己，可是不代表能接受这样的人。
她几乎想要拔腿就跑，周围的人却让她放弃了这个念头。跑不掉的，她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行完了礼的楚柳被带走了，淑芳殿早被布置成了红色，笑了笑，她走进了大门。
一个嬷嬷过来塞了个红色的绣球给她，红彤彤的，触感很好……
捏着手里的球，楚柳的重点飘得找不着。
晌午，她被玉禾再次喊了出去。
“不是结束了吗？”
“早上是行礼，中午是祭拜。”
“祭拜？”
“秦王宫外的王陵。”
“王陵？”祭拜祖先？
楚柳的眉头皱的紧紧的，手里下意识的捏着球，要去秦王宫外，安全吗？
莫名的，她的想法跳开了。
“肯定安全……”
一声无力的解释，伴随的是玉禾扶额的举动。
“娘娘，您现在可是贵妃，祭拜途中的安全自然不需担心。走吧，时辰快到了。”
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愣了下，将手搭了上去。
被小心的引到了秦王宫大殿的空地上，数辆马车正等待着。
玉禾张望了一下，将她带到了一个跪着太监的马车旁。
“娘娘，请。”
看了看左右，楚柳呆呆的问：“其他人呢？”
“都在马车上了。”玉禾压低了声音。
咯噔一下，楚柳也顾不得再问，伸手就要抓马车的边。
玉禾一惊：“娘娘，踩脚踏。”
脚踏？楚柳蒙了会儿，才意识到玉禾说的是那跪着的太监，沉默了片刻，抬脚踩了上去。
上去很快，楚柳头也不回的进了马车。坐下，眼神都是茫然的。
脚踏啊。楚国里只有她去看人踩，没想到了秦国自己也踩了。手握成了拳头，她低着头。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车轮滚动的声音清晰的传来，楚柳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祭拜很顺利，走神的楚柳在玉禾的提醒下，毫无错处的过去了。再去想，好像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回程途中，楚柳耐不住性子，掀了帘子就朝玉禾喊要吃葡萄。放在腿上的手，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
“娘娘，回宫了再说好吗？”
楚柳不愿意：“我现在就要吃……”
“可是路上没有啊。”
“我要吃。”
“……”
“……你还愣着做什么？”
“娘娘。”
“玉禾，退下。”
玉禾下意识的往后退，窗口的位置被一匹马占了。
赢千舟骑在马上，嘴角的弧度是上升着的，楚柳却看出了冷漠。那双眼睛里，根本没有一丝笑意，他是冷漠的。
这个想法升起，楚柳的后背都发凉。
“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是吗？本宫还以为你在思考回复呢。”
“……”楚柳委屈，“你能别这样成天逼着我回答吗？”
“成天？本宫并不觉得本宫成天逼着你。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可要好好考虑。”
意有所指的话让楚柳翻了个白眼，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根本不需要任何的隐藏。
“还有一夜。”她提醒。
“嗯，本宫等这一夜。”
驾马而去，窗口的位置再次回到玉禾手里。
自认被赢千舟吓到的楚柳也不要葡萄了，缩着脖子就回去了。
等回了秦王宫，天都黑了。楚柳的心瞬间挡到了谷底，天黑等于洞房，洞房等于垂暮秦王。她，是不是该找机会解决掉他？赢千舟肯定会感谢她的！
坐在床榻边，手里拿着的是玉禾重新塞给她的绣球。狠狠地捏了两把，楚柳的情绪随着时间的过去渐渐恐惧。
她觉得自己是恐惧，就像很多女人，会在结婚前逃婚，不过是因为心里的恐惧罢了。
真的要说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们成功了，而自己成功的可能性非常非常的小。或许她没命了，就能逃过去吧？
莫名的一个想法，楚柳却没实行的打算。她胆子可是非常小的，死了还怎么装疯卖傻啊？
她自嘲的笑笑，突然想起了大表哥给自己的瓷瓶，他说实在不能忍受的话，就吞下一颗，把所有的事情都当成一场春梦。
若是自己吃了是不是也能如此呢？等醒了，梦里的一切也就散了？
突如其来的想法挥之不去，楚柳放下手中的绣球，从箱子里翻出了那个瓷瓶。
握在手里，那天的话再次涌上心头，把所有的事情都当成一场春梦……
“把所有的事情都当成一场春梦……”
她喃喃的念着，从里面倒出了一颗，透明的药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诱惑。仿佛在说，快来吃我啊，快来吃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