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够了,别再喝了!”封来恼怒地一把扯过容丹丹的手,喝道。
容丹丹皱着眉把他使劲推开,又旋了一圈,踉踉跄跄地荡走着。
这时,春绯不知从哪里端来了一大桶冷水,二话不说朝容丹丹泼了过去。
夜凉水冰,容丹丹打了冷颤,终于停住了乱走的脚步,身子很不自然地晃了晃,含着泪歪倒了。
封来赶紧上前一接,容丹丹正好倒在他的怀中。
她好恨……好恨这个容丹丹!好恨这个异世!
容丹丹那悲绝的模样,让封来心中的怒气逐渐消散,他紧扶着她的肩:“好了,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现在我们先回去里面,好吗?你要乖一点。”
春绯忙说道:“封公子,小姐就请交给春绯来照顾罢。”
封来看着容丹丹,眼底不经意地露出一抹深情。
春绯全数看在眼里,又说道:“公子,你与小姐毕竟是男女有别,这让人很容易误解,小姐会让人家说闲话的。”
封来看了春绯一眼:“也对,她毕竟是个大家闺秀,”他想了想,又道:“这样,我先抱她上去吧,万一她又乱来的话,你一个人扶不动她的。”
他也不管春绯答应不答应,一个横抱便抱起了她,直径走回她们的客房内。
春绯推开门,封来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床上,又小心地拨开贴在容丹丹脸上那几缕被水打湿的白发,让她侧睡,又准备了接秽桶,热毛巾和热水。
万事皆备,他又对春绯道:“辛苦你了,我就在隔壁,有事一定要喊我,好吗?”
春绯点点头,又行了一礼:“谢封公子关心。”
封来轻抚着容丹丹那发红的脸颊,心中的痛越来越强烈:“这孩子实在是不容易,”他又喃喃自语:“既然他说了要你放手,那你就干脆忘掉他,不好吗?”
封来意识到自己眼中有了泪意,话不再多说,逃离似回到隔壁房内。
关上门,他顺着门边颓然坐下。
如果,当初还在人世时,就对她表明心迹的话,事情会变得不一样吗?
这一晚上,注定是个失眠夜。
隔日一早,封来敲响了容丹丹的房门。
春绯在里面应了一声:“封神医请稍等。”
过了好一阵子,门开了,春绯云鬓散乱,地笑笑:“春绯失礼了。”
封来看着她,暗指了指她的衣衫。
春绯低头一看,亵衣半露,又满是水迹,还带有点点秽物。
她尴尬地笑了笑,忙赶紧转过身去整理好。
“丹儿昨晚很闹腾吗?怎么不喊我过来帮忙?”封来问道。
“三更夜半的,怎么好意思去打扰公子歇息,加上小姐只是不清醒罢了,又没多大的事。”春绯邀了他进屋内,说道。
容丹丹横躺在床,换了一袭白衣,红晕已退,白发也干了,睡得安稳。
春绯梳好妆,也换了衣衫,从房内的另室里走了出来,道:“昨晚小姐淋了冷水,奴婢怕她着凉,就给她换了套衣衫,又怕那头发湿了,会把湿气渗进头里,给她抹干时遇到了些许阻碍,就这么点琐事闹折腾罢了,其实也不值什么,所以就没劳烦封公子过来了。”
封来微微一笑,道:“是吗?怎么昨夜里我听见她在酒闹?”
春绯脸色一红,又随即笑道:“奴婢尚应付得来。”
封来也不计较,转移话题道:“这个店的店家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这店里头的伙计我昨夜也都打发走了,但今日夜半,我将会有一个贵客,你要仔细看紧你家姑娘,切莫让她出这个房门。”
“贵客是谁?”容丹丹朦朦胧胧地醒来,头一阵剧痛,又皱着眉问道。
“我也不知,明山道人吩咐,月圆夜将有贵客临,解龙楼星危厄。”封来走过去,摸了摸着她的头:“好些了吗?”
“龙楼星……”容丹丹一蹙眉,又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的是龙楼星?”
封来点点头,疑惑道:“龙楼星怎么了?”
容丹丹看着他,道:“龙楼星,就是九文王宋翰轩的星属。”容丹丹顾不上头痛,抓着他的手:“他会来吗?会吗?”
“我真不知来的人谁。”封来不由生起一股闷气:“九文王,九文王,你就知道九文王!你没了这个人会死的啊?”他站起来数落着容丹丹:“你自己看看,你为了他,把自己弄成个鬼什么样子了?除了他,其他的男人就不是男人了吗?这里又不止是他一个王亲贵族,好男人多得是,偏偏吊死在这么一个渣男身上做什么?”
他转身背向她:“你就知道自己伤心,也不知道关心你的人是有多心疼。”
“他不只是王亲贵族那么简单,”容丹丹看了春绯一眼:“还有很多很复杂的关系。”
春绯看着容丹丹的眼神,笑说道:“我去厨房看看,小姐和封公子慢聊。”说罢,便退了出去。
封来用内力一封门窗,立马隔音。
他又说道:“还有什么关系,现在就说来听听罢。”
容丹丹便把在舞校受侵犯的事,遇到何欢的事,又遇到张翰轩的种种,和来到这里以后发生的事,简明地说了一遍。
“何欢就是‘扑虎’吧?”封来听完,思索着低声喃喃道:“如果龙楼星真的是宋翰轩,那么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事情?什么事情?”容丹丹又问道:“到底会出什么样事情?”她站起身来,走了几步,道:“我在容家时,我爹容鸣还有我娘薛凤,曾经带我去看过《星宇图》,他们也是说新帝星必须渡天劫,你说的事情是这个嘛?”
“天劫渡还是不渡,要怎么渡,是谁要渡,明山道人也没有跟我讲得太明白,”封来说道:“我说的事情,是关于九星蚀月的事。”他的脸色一下凝重了起来:“你说的《星宇图》,我很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抓起容丹丹的手,直视着她:“我并不希望你回去,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并不想看到你再为他伤心,不管你觉得值不值得。”
容丹丹逃避着他的目光:“他不是渣男,他是有苦衷的。”
“所有渣男都有苦衷,”封来看到容丹丹还欲争辩,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答应我,离开这里,哪怕是一阵子,好不好?”
容丹丹努了努嘴,终于点了点头。
离开吗?也好,反正现在这个样子,也会吓怕宋翰轩的吧?
她可以不介意他毁容,但是他会不介意她现在这个样子吗?
容丹丹自问着,又摸了摸那满头的白发。
“还在纠结这个头发?”封来拿了把梳子,让她在圆凳上坐了下来,一下一下地帮她梳着头:“我好久没帮你梳头了,那时你还是个小女孩,什么都不懂,脾气又倔又臭,又爱逞强,”他把头发梳齐了,有把玩似地替她编着发:“可是我还是想把最好的给你,在你陪我走过最后的那段日子里,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我也是,那时我以为自己终于不用再流浪了,哪知,你却离开我了。”容丹丹的眼圈又红了:“你的葬殡是房东他们筹钱设的灵堂,我依然是住在那里,我一直在等,想着你会回来的。”
封来替她挽起了双心髻,拿起绿烟钗插到她的发间:“你等到了。”他轻轻环抱着她:“我回来了。”
“后来,”容丹丹吸了吸鼻子:“他是第一个,踏进那间屋子的人,他对我很好,我知道他是个被宠惯的人,所以我要压住他,要把自己的脾气都拿出来去对付他,终于,我和他领了证,哪知道……”她低着头:“我真的是爱疯了这个人,你知道吗?”
“我知道,”封来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你可以有两个选择,要么走开,要么接受,接受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他,”他说道:“其实适当的逃避也一种疗伤,既然你相信他和你的那个妹妹没感情的话,那么,就算他们成了亲又能如何?后宫佳丽三千,太子也必须有一妻四妃,在这个一夫多妻的制度下,现在的局面,不过是迟早要面对的事罢了。”
容丹丹沉默着,默默地打量着封来。
她怎么觉封来已经不是封颖了,从他的眼中,她看到了一种熟悉的情愫。
“阿来……”容丹丹喊道,她对这个称呼有点陌生:“我答应你,离开这里一阵子。”
“好,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见我的宠物们。”封来眉开眼笑。
他一挥手,门的隔音被解除,才听见有人在不停地敲门。
“怎么了?”容丹丹边问边紧张地打开门。
“终于肯开门了?”宋鑫诗经扯着春绯的头发,春绯的前额已经淤青,渗出血来了。
“小姐,快走!”春绯忍着痛说着,结果被宋鑫狠打了一巴掌:“你还敢叫她走?”
“放手!”容丹丹怒吼,内力一吐,把宋鑫打退了几步。
宋鑫却把春绯抓得更紧,也瞪起眼对容丹丹道:“我偏不放!”他咬牙道:“我以为你只是受不了寂寞罢了,没想到你是如此的水性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