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山脚下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林子,陆君实和陆三随便捡了几把干树枝,就赶回了山神庙。这篝火一点,整个山神庙都明亮了不少。跳跃的火苗放出了光和热,陆庭芝三人一边吃着大饼,一边聊起了一些江湖中的八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山神庙外的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风倒不是很大,雪花缓缓飘落,就仿佛白色的蝴蝶,在漆黑的冬夜中尽情展现自己的舞姿。
“少爷,这江湖上最近有什么有意思的消息。”书童陆三一边啃着大饼,一边问道,“说出来让我长长见识。”
“你这家伙,还真当你少爷是茶楼里的说书人了?”陆君实回答道。
“那些说书人哪里知道江湖上真正的大事,我看他们比起少爷来差的远了。”陆三这计马屁拍的恰到好处。
“有倒是有,不知道你听说过凤鸣派吗?”陆君实说道。
“少爷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吧?咱们大周两大门派凤鸣派和剑门派,我陆三怎么可能不知道。”陆三一撇嘴,回答道。
陆君实和陆三说话的时候,陆庭芝瞄了他们一眼,然后偷偷拿出了一个小葫芦,转身喝了两口又赶快藏了起来。陆君实也不去看他,直接伸出了手,说:“拿出来吧,我都看到了。”
“我说,哪有儿子问老子讨酒喝的?”陆庭芝话虽然这样说,但还是乖乖拿出了小葫芦递给了陆君实,“拿去吧,省着点喝,没多少了。”
“也不看看我是谁的种。”陆君实接过葫芦喝了一小口,又还给了陆庭芝,“我爹那可是鼎鼎大名的酒中八仙,我怎么也遗传了三分吧?”
“行,算你小子厉害。”陆庭芝将小葫芦贴身藏好,然后伸出手在篝火前取起暖来,“你接着说,我也听听那些江湖趣闻。”
陆君实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凤鸣派嫡传已经有三代了,代代单传。凤鸣老祖人仙修为,咱们就不必多说了。凤鸣掌门,也是咱们大周的国师刘易泉,那也是为先天期的高手,这个世人皆知。”
“本代凤鸣嫡传刘剑衍,困在炼气期十多年,据说当时江湖上有人把他称作‘凤鸣废材’。”陆君实看了看陆三说,“这些人也不想想,老子英雄儿好汉,这刘剑衍怎么说也是名门之后,怎么可能会差到哪里去呢。”
“爹,孩儿读到《韩非子·喻老》时,里面有这么一句话‘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我当时想,也许刘剑衍就是这种情况。”陆君实也伸出手,在篝火前摩擦着取暖。
“果不其然,一年前刘剑衍在楼兰晋级了筑基期。不但如此,他还跟剑门派张雪姣、八合门郑金翎、大罗门烈云一起挫败了大恒钦天司的阴谋,救出了楼兰的天山公主。这消息震动了江湖,那些想看凤鸣派笑话的人纷纷偃旗息鼓。”
陆君实拍了怕陆三,说:“你知道刘剑衍才多大吗?他今年也就十五岁,去年晋级筑基期时也才十四岁。而你少爷我虽然也晋级了筑基初期,可我已经二十岁了。如果刘剑衍那样的都算是废材,那我们这些算是什么?”
“江湖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很多庸人之言,根本不用放在心上。”陆庭芝这时候开口说道,“况且我们儒家弟子,比的不是修为而是才干。要不然,你爹我才炼气期,凭什么能当上刑部侍郎?”
陆君实听到陆庭芝的话,连忙站起来躬身说道:“您老人家教训的是!”
“就是。”书童陆三也插话说道,“少爷你将来是要谋求科举出身的才子,修为什么的并不是那么重要。”
陆庭芝挥手示意自己的儿子坐下来,三人顺着这个话头又聊了一些大周朝廷中的趣闻。这时外面的雪飘的越来越来,一眼望去除了鹅毛大雪,根本就看不到其他的东西。陆君实突然警觉了起来,坐直了身体看向山神庙外。
“怎么了?”陆庭芝问道。
“爹,有人正往这边走来。”陆君实回答道。
“也许是过路人,想到这山神庙中躲避风雪。”陆庭芝挥了挥手说道,“不必大惊小怪的。君子之行,静以修身。”
陆君实点头称是,但他还是拿起了地上的宝剑,全身戒备了起来。陆庭芝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反而闭上了眼睛休息了起来。过了不久连书童陆三都能听到,有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陆君实和陆三一起转身往山神庙外看去,一个身影冲破夜幕和雪花的阻拦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人身穿一身圆领锦袍,腰上缠着金丝束带,一个剑囊挂在腰带上。他全身外披一件灰色斗篷,斗篷上的连袍兜帽正戴在头上。
在夜幕下,隐约能看到他背上背着一把长剑。陆君实能很明显的从这把剑上感觉到一股猛烈的杀伐之气,这说明这把长剑应该是品阶很高的法宝。
如果只是这样,陆君实也不会感到惊讶。
这名剑客一般的人物就这么踏雪而行,飞扬的雪花却根本落不到他身上。陆君实放出自己的神识去查探,隐隐能感觉到这名剑客全身上下被一丝丝细小的剑气所笼罩,雪花还没有靠近他,就被完全摧毁了。
这样的剑道修为,在陆君实见过的所有同辈修士中,无出其右。即便是白鹿洞书院的那些筑基中期、筑基后期的师兄们,想要做出如此精妙的剑气操纵,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不仅仅取决于修为,更重要的是对剑道的理解和掌控。在如今的大周,御剑法门早就没落了,真正的剑修自然是少之又少。
这时候,这名剑客已经走进了山神庙。他摘下了斗篷上的兜帽,看了看陆庭芝父子,拱手说道:“三位,多有打扰。在下是凤鸣派弟子,受门派之命外出历练。没想到今天晚上雪下的这么大,所以才想找个地方避避风雪。”
剑客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了凤鸣派的弟子腰牌,在陆君实面前展示了一下。陆君实看着腰牌上“凤鸣刘”三个字,再看看这剑客略显稚嫩的脸庞,心中似乎有了什么答案。
“不知道阁下与凤鸣派刘剑衍是什么关系?”陆君实问道。
“不敢隐瞒,在下就是刘剑衍。”剑客回答道。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主人公刘剑衍同学。也是巧了,他正好要去太华山办点私事,没想到这天说变就变,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这荒郊野外也没个地方投宿,只能到附近的山神庙来避避雪。没想到,就这样跟陆庭芝父子偶遇了。
“还真是巧了!”陆庭芝睁开眼说道,“刚才犬子还说到贤侄的大名,没想到今天居然有缘相聚在山神庙中。”
“还没请教是哪位老大人当面?”刘剑衍连忙躬身问道。
刘剑衍一言一行都符合名门大派弟子的风范,这让陆庭芝不禁暗自点了点头。别看陆庭芝有时候显得十分不羁,那只是一种名士风度而已,儒家弟子对言行礼教看得比谁都要中。
“老夫陆庭芝,这是犬子陆君实和他的书童陆三。我们一行三人正要赶往长安上任,今日得见凤鸣高徒真是三生有幸。” 陆庭芝站了起来,拱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