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清风扭头看向水月凤,只见她不解地盯着大厅外面,就像是从未听过这样让人胆寒的话语。但是楼清风看得出,对于这个声音,看起来她完全不知道发出声音的人是谁,她也很想看一看这个人。
这个人还是出现了。只见坐于客厅外那些武林前辈陆续起身,恭恭敬敬地拱手对着他,但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如此受人尊敬的人出现倘若都没有人向他问一声好,那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他已示意不要说出他是谁。接着,楼清风还看到,万金油等富人都拱手对他行礼,不同的只是没有站起身,似乎这也是对此人的一种尊敬。而所有官员都已转身对着他,同样也是非常不解,可是他们既没有对他拱手,也没有作任何表示,仅仅只是看着他。
楼清风愈来愈对这个江湖感兴趣了,层次竟然比如分明,可到底这个江湖还有多少这样有趣的事情自己是不知道的。但他至少此刻已然确定了自己的志向,生长在这个江湖,倘若混不到这种人的这种程度,那确实是太没意思了。
当然,楼清风是很好奇这个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有如此大的面子,着实让人不得不瞻一瞻他的面容。于是,楼清风终于看到了他的真面目了。让自己吃惊的竟是,他就是四方来客酒楼那说书的怪老头。怪得让人看到他一眼,便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么一个人。
楼清风盯着这怪老头,自己想知道他说这话的意义。可是他竟然没有看一看钟松等江湖前辈,也没有望一眼万金油等各大地段的首富,更没有瞧一瞧今日的东道主水月凤,而是直直地把目光定格在那几个朝廷官员身上。他走向他们,并道:“你们的事老头本来是不想管也不用管,但是你们的父亲都与老头有过交情,所以老头今日也就顺便过来看看!”
几个朝廷官员相互看了看,一种奇怪的表情呈现在脸上。楼清风看着有些想笑,就像是他们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走过这么一个朋友一样。而楼清风听着也有些想笑,因为从怪老头的话语当中可以听得出,他们几个就像是亲兄弟一样。他们当然也非常不解,毕竟他们曾经都是天南海北联系不到一起的,只是因为科举他们才有缘同朝为官。可是此时听这怪老头的话,着实让人费解。
那怪老头不等他们说话便又不温不火地说道:“装清高只会害死你们。你们读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儿去了?”他说完便从腰间拿出旱烟杆,低下头,盯着绑在烟杆上的旱烟袋,然后才慢慢地从烟袋中拿出烟叶,裹好,装入烟嘴,随后又取出火石,把烟点上,有再次慢慢地吸了一口。整个过程,楼清风差不多看呆了。平淡得自然,缓慢得自然。恰似有一种超脱的感觉。
令楼清风奇怪的是,自始至终水月凤都不说一句话。她和他们一样,目光里充满了奇怪,但不一样的却是,她看起来很在意怪老头的一举一动。说实话,怪老头的所有举动其实都不应该是她所注意的,因为这里她是东道主,她有权决定怪老头能不能留在这儿。当然,她没权决定怪老头说话!
楼清风咬咬嘴皮子,转动眼珠子准备将这奇怪的现象连接起来,可他却是马上放弃了这种行为。一个女孩突然间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并且毫无缘由地坐在了自己的对面。最让楼清风感觉到奇怪的是,她已经伸出手去拧桌子上的鸡腿,迅速地吃起来,狼吞虎咽,此刻好似一个莽汉。她看起来非常饿,就像是好几天都没吃过饭一样。
此时楼清风才认认真真的看出她不过十六岁的样子。然而尽管才十六岁,她的行为举动已大大超出了同龄人所做的事,所说的话。她看起来已是一个老江湖,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什么事情可以做!他们三人都在看着她吃,他们在她的面前几乎不存在,她任意吃,比他们谁都自在。
并且,楼清风发现了一个现象。轩辕大哥在盯着她,在盯着她微笑。那种笑容是楼清风从未在轩辕大哥脸上看见过的。他很少笑,和他认识这么长时间,只看见他笑过四次。可是此刻他却一直在凝视着这个奇怪的怪女孩,微笑着,恰似非常幸福开心。
但到底是不是这样的楼清风却是不知道的,因为楼清风不是他,楼清风不知道他的想法。对于情感这方面,楼清风也不太了解。索性,楼清风对这怪女孩笑了笑,问道:“你看起来并不像是女孩子,你说我说对了吗?小妹妹。”
这女孩抬起头,故意对楼清风嘿嘿两下,把鸡腿上最后的肉吃掉,然后对他道:“我还看你不像男子呢!”她顺手抬起面前的酒杯,对轩辕无名点点头,道,“谢谢。”原来这杯酒轩辕无名早已给她到好。
她居然说自己不像男子,楼清风倒是想听听她怎么解释,他笑问道:“哦?我哪里不像是男子了?”
她指了指楼清风的手,道:“这是女子专用的手势,你却用了。你说你像男子吗?”
楼清风噗嗤微微笑出声来,自己的双手撑着下颚,的确,这样的姿势的确只有女人才会把它当成一种习惯。她不让自己说话便又道:“如果你认为狼吞虎咽只有男子才会,那么你错了。就如同我认为你现在的姿势只有女人才会做,那么我也错了。所以凡是不可一概而论。”
好聪明伶俐的女孩,这和雪梅有得一拼。楼清风无言以对,因为她说的的确是很有道理。楼清风扭头看看雪梅,只见雪梅微笑地看着她,然后问道:“碧侬,有这么饿吗?”
原来,她们认识,并且看起来关系还很亲的样子。碧侬嘿嘿一笑,看她那样子恰似要在雪梅面前撒娇,可是楼清风知道碧侬并不是这种容易撒娇的人。碧侬点点头,道:“雪梅姐姐,你不知道,我和爷爷一天一夜都没有吃一点东西,也没有喝一点东西。不饿才怪。”
雪梅皱起眉头,不解地盯着碧侬,问道:“你们赶过来的?”
碧侬点点头,回答道:“是啊,如果不尽快地赶过来的话,这里将会成为另一个尸坊。”
另一个尸坊?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又是催命罗刹?难道催命罗刹将要把这里夷为平地?可是他们却半天都没有看到他,也没有听见任何响动。
碧侬告诉他们,在她们说书的时候,一个神秘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她们并没有看到这个神秘人,只看到了这个神秘人留下的消息。那怪老头觉得这件事事有蹊跷,所以便与碧侬连夜骑马赶来。幸好的是,他们还能赶得及,所以也就遏制了悲剧的提前发生。
他们都扭头看向怪老头,他们都想知道他怎么说。既然这件事情有蹊跷,既然这么一个备受尊敬的人物突然出现在这里,又恰好说出那让人不得不相信的话语。所以,他欠大家一个解释,当然,更欠水月凤一个解释。毕竟这里是水月居,还是那句老话,水月凤才是东道主。倘若她能够让这些官员进入内堂休息,那必然已做了周详的准备。然而最主要的一点是,今日要取的人头是水月凤的,而不是这几位朝廷命官的。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多少危险。可是这怪老头却敢断定他们进入内堂就必死无疑!
他们当然都不敢不相信这怪老头,当然,他们也不得不相信水月凤。因为她的所作所为不得不让人去相信,而且他们也必须去相信。
可是水月凤却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看得出她在和他们一样等待怪老头的解释。可是怪老头并没有解释,他说到:“催命罗刹不会来,也不可能来。”
这话一出,着实能够让大家都放下心来。可另外一个问题又来了,既然催命罗刹不会来,那么他所指的危险又在哪儿呢?楼清风直直地瞪着水月凤,他知道,怪老头的话绝不是无中生有。听碧侬这么说,他们奔跑一天一夜并不是没有缘由。这件事情必然与水月凤有着密切的关系。可是她却半天没有说一句话,既没有承认内堂有危险,也没有否认,她一直在听着。
此刻,楼清风完全看不清她的面目。不仅仅是因为她戴着金黄色的面纱,楼清风根本看不见她的眼睛。就算是她整个身体,也像是很无辜的样子。像水月凤这样的一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楼清风心里面此刻已然有些余悸。
但是让自己想笑的却是,大家都在等待怪老头把手里的烟抽完,并且谁也没有说一句话。仿佛在这里只要怪老头不说一句话,谁都没有发言权。当然。他们都还是在等待他的解释。
可是,他却说了一句让楼清风发笑的话。他抬头看着碧侬,道:“乖孙女,该是你表演的时候了。”说着他便走到楼清风的对面,而碧侬也已站起身。他做下,一个人都没有看,就是雪梅他也没有看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垂下头又裹好烟。
碧侬走到水月凤的面前,又是嘿嘿一笑。就像是他们说书一样,碧侬伸出手朝周围指了指,才道:“其实,要取下水月凤人头的并不是催命罗刹。而是水月凤自己!”她在大堂内走了一圈,又道,“并且她不单单要取下自己的人头,还想把大家,也就是在场的所有人的人头都取下来!”
楼清风皱起眉头,他知道,大家都已按耐不住。水月凤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碧侬所说的这些话是真还是假。真相到底是什么?听到碧侬这话,楼清风想他们都和自己一样,已渐渐开始感觉到奇怪。倘若真如当时水月凤所说的今日来取她的头颅,以催命罗刹的手段以及能力,直到这个时候都不可能这么平静得连一点响动都没有。
经过碧侬这提醒,这件事情的确愈来愈悬乎!他们都把目光移到水月凤身上,希望她能够有所解答。毕竟,他们都还是很相信她的,就凭她的所作所为,就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去相信。
水月凤终于说话了,她苦笑道:“依照姑娘这么说,那水月凤岂不是有病?如果没有病,水月凤又有什么理由,又有什么动机取下自己的人头,并且对在场的人都不利呢?”的确,她说这话的确很有道理,如果没病,她不可能将自己的头取下,还要将大家的头颅取下。除非?楼清风忽然想到了第二种可能,那就是这个水月凤不是真正的水月凤。
可是,这怎么可能?倘若她不是水月凤,那她是谁?谁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控制住水月凤,并且能够在不知不觉之际站在这里。这么多前辈高手都没有看出来。如果她不是水月凤,那么她伪装的技术也实在是太高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