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瑶一直未有困意,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她心里有一个不祥的预感,却又无法说清。她觉得今天的德昭有些哪里很是别扭,自己又说不清楚。她很想起来去找德昭,可看看天色已晚,不想再去打扰他了,这几日他为了自己的事心里已经很烦了。
终于继瑶越想越不对劲,她还是决定去找德昭,当她走到德昭的门外的时候,听见里面兄弟三人正在痛饮,她犹豫在犹豫还是没有进去,毕竟有步大哥和风三哥在,德昭的心情会好些。
她心里踏实了一些,回去继续睡觉,这一次也许因为心里没事了,躺下后没有多长时间便睡着了。
半夜的一阵风把她惊醒,大风吹得窗户哗啦啦响,一阵阵凉意顺着缝隙钻了进来,让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她赶紧裹紧了被子,侧耳倾听了一会,风很快就住了。她心里很纳闷,怎么毫无来由的刮了一阵风,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未遇到过,要么是从早刮到晚,要么无论多猛的狂风一到日落也就停了,今天有些特别。
继瑶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由于昨晚睡一会醒一会的,她醒来后还有阵阵困意。
忽听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接着有人敲门。她心头一颤问道:“谁呀?”
“小姐,是我,快出来,出事了!”刘能在外面急切地说道。
继瑶脑海里哄地一声,她边穿衣服边在想,一定是德昭出事了,是不是病了?还是怎么了?她就是没想到结果会让她昏厥过去。
继瑶穿好衣服打开门,问道:“出什么事了?”
刘能一脸阴郁,吞吞吐吐含糊其辞地说道:“到了前面就知道了,走吧,小姐。”说完跟在继瑶身后。
转到前院,只见步大和风三兰香小翠都已经在了,其他仆人丫鬟一个个忙里忙外地奔波着。兰香和小翠见继瑶过来忙迎了上来,二人一左一右搀住继瑶,就像以前一样。
继瑶一看这情景总觉得哪里不对。她的血液往头上涌,怎么回事?她猛然醒悟!
德昭呢?德昭在哪里?
她直奔德昭的房间,众人赶忙拦住他。
“德昭?德昭?你在哪里?”继瑶口中不停地叫着。她隐约觉得德昭出事了。
步大走上前来,站在继瑶面前一脸严肃的表情,眼睛是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不久。
“继瑶,德昭不在了!你要坚强!”说着,步大的泪水又夺眶而出。
继瑶此时的脑海里已经是一片混沌,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房里,嘴里磨叨着:“不会的,不会的,昨天他还好好地,他一定是在捉迷藏,他一定是躲起来了,他一会就会出现的……”
这时,从里面出来一个人,他走到刘能身边小声说道:“可以了。”
然后刘能又走到步大和风三身边轻生说道:“去见最后一面吧!”
步大又走到继瑶面前说道:“进去看看吧!”说完他冲兰香和小翠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注意保护好继瑶。
刘能和步大风三走在前面,兰香和小翠搀扶着继瑶在后面,几个人步履沉重地向屋内走去。
最先发现的是步大和风三,昨晚他们回去之后,由于都喝多了,回去便早早地睡了。
半夜忽然刮起的狂风把步大惊醒了,醒来之后他出了一身汗,他喝了一碗凉水后,坐在椅子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又回想了昨晚的情景,总觉得德昭有些反常,哪里不对呢?他把昨天他们的谈话重新又过了一遍,越想心里越不踏实。他决定去看看德昭。
这时,外面的风又不知何时停了。他起身便出来了,去魏王府。
夜色正深,街上很冷清,可是前面却有一个人,他定睛一看是三弟。
他喊了一声追了上去问道:“你怎么出来了?去哪?”
风三一见是大哥,便说道:“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二哥了,好像他说要去什么地方,我问他去哪,他却什么也不说了,越跑越远,我就开始追,追着追着就醒了,我心里不踏实,便想去看看。大哥,你去哪?”
步大听了心里一惊,说道:“我也做了个同样的梦。”二人一琢磨,顿感不妙,后脖颈子冷风嗖嗖,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到了魏王府二人来不及敲门,翻墙而入,直奔德昭的房间。
他们推开房门,顿时二人瘫倒在地,只见德昭悬挂在梁上。
二人急得大声叫道,“二弟!”“二哥!”
他们跌跌撞撞地走到德昭身下,赶忙把他放了下来。只见德昭舌头外垂、双眼翻白、面若白纸,一试鼻息,早已没气了。二人嚎啕大哭!哭的死去活来的。
哭声惊动了下人,男仆女佣一干人等闻声赶了过来,一见此景无不泪如雨下。
步大和风三捶胸顿足地不停地自责。如果他们昨晚能再细心一些,如果他们昨晚一直陪着德昭,如果他们能早来一些,或许结果就会不一样了。
刘能也浑身无力地跪在德昭遗体前,暗自流泪,他也在暗自责备自己,为什么昨晚那么粗心,没有发现任何征兆!在他心中,德昭是自己的恩人,如今恩人离去他如何能踏实。
步大见刘能伤心欲绝,把他叫了起来,说道:“刘叔,现在先忙眼前事吧。赶快找人安排后事。”
刘能现在是魏王府的总管,平时他也是兢兢业业地,以回报德昭,虽然德昭不止一次地劝过他,让他不要亲力亲为,有些事交给别人做就行了,可是他总觉得不多做事对不起德昭,因此仍旧勤勤恳恳,但是他的心里很畅快。
刘能命人去找仵作来处理德昭的后事。他问步大要不要叫醒继瑶小姐。
谁都能想到继瑶知道此事会如何,谁也不愿意亲自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继瑶。
“暂时等等!等仵作把德昭的面容整理好再去通知她,免得她更伤心。”步大说道。
他心里暗想,是告诉继瑶德昭是暴病身亡还是悬梁自尽或是服毒自杀呢?他把风三和刘能叫道一旁和他们商量着。
“还是暴病身亡吧!这样对继瑶来说好受一些。”风三说道。
其他两个人同意了他的想法。死法和死法不一样,有的死法活着的人能接受,虽然一时难受,但经过时间的磨砺,会将死去的人记在心中,时时怀念。有的死法则让活着的人终生难安,一生郁郁而终。
所以他们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等到天亮之后,才去通知继瑶。
进入屋里,继瑶发现德昭躺在床上,安详宁静,她以为德昭只是睡着了还没有醒,可是屋内众多的人的表情却显得那么悲伤。她奇怪地看着众人,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她走到近前,只见德昭紧闭双眼、脸色惨白,眉头微皱、嘴角上扬,既有一丝忧郁又好像面带微笑。
“德昭,你怎么还在睡?这么多人看着你你也能睡得着?”
继瑶边说边用手去抚摸德昭的脸庞,冰冷的气息像一个开关拉开了继瑶压抑的喉咙,她“啊……”地一声,声音从低沉到尖锐变得刺耳,把众人都吓了一跳,接着继瑶再无声响,若不是兰香和小翠在两侧搀扶,继瑶便栽倒在地,她一下子昏了过去。
大家赶忙把继瑶抬到一旁,放在椅子上,步大伸出右手用拇指在她的人中用力地按着。
“小姐……小姐……”
“继瑶……继瑶……”
众人纷纷呼唤着……
过了一会,只见继瑶长吟了一声,才苏醒过来。
她凄厉地叫着:“德昭,你不能走,德昭,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呢!”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又向德昭走了过去。兰香和小翠在两边搀扶着。
继瑶趴在德昭的身上放声痛哭,听得周围的人无不落泪。
“皇上驾到!”一声高喊惊醒了众人。
步大反应快,赶忙让兰香和小翠把继瑶拉走,毕竟继瑶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如何能见得皇上。
继瑶拼命地呼喊着挣脱着不想离开,步大和风三上前劝道。
“继瑶,你暂且回避一下,去后面休息一会。”风三知道情况紧急,必须赶快把她弄走,他冲兰香和小翠一使眼色,同时自己也上手帮忙,将继瑶架往后堂。
众人赶紧将继瑶推到了一处。等待皇上的到来。
赵炅一声撕心裂肺地喊打破了沉静,他无法接受这一沉重地结果!
德昭呀,你为何如此忍心,抛下我独自一人离去,米你可知我对你积蓄了多大的希望,如今你可以轻松离去,可是我如何面对一切!
赵炅声色俱下,情真意切,他说道,我只是一时冲动说出此话,你却为何当真,为何如此不负责任!
现在的赵炅确实后悔了,他不该说出那些话刺激德昭。实际上,德昭又有什么错呢?他只不过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无论他犯了什么错,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呢?
一人离去天地同悲,皇上赵炅下旨厚葬并且悼念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