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灵惜的性子,至少得在蓝府住上七日。
奈何才住到第三天,宫中就发生了一件让她不得不回宫的事情。
太后病危,连医圣都没了法子,只说是听天由命。宫中的小太监跑来蓝府告诉灵惜此事时,她还懵了一下。
随即又想起来,太后身子一直不好,都是早些时候被人陷害留下的病根。若不是医圣调理,也是撑不到如今的。说什么听天由命,不过是不敢将‘准备后事’这四个字说出来罢了,灵惜通透如此,怎么会不知道呢。
闻言便是急忙回了皇宫。
但灵惜赶去慈宁宫的时候,太后的床榻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了。
皇上,皇后,太子,二皇子,四皇子,五公主……
但凡在京城的皇族,都来了。
灵惜脚步顿了一顿,岚帝轻声道:“别害怕。”
灵惜闻言,忙望向岚帝。岚帝却示意她往里面去,见太后一面。
五公主往后面一转,便看到灵惜,道是:“三姐姐,你可算是来了。皇祖母时时念叨你呢。”
床前围着的众人纷纷向外散开了几步,让灵惜过去。
太后见着灵惜,断断续续道:“你们……你们都出去……哀家和……和惜丫头说会儿话……都出去……”
岚帝闻言便是先回去舞惜宫,反正他待在慈宁宫也没什么事情。
幽国皇帝此时也不敢悖逆太后的意思,只得道:“都先退下吧。”
说着,自己便往外走去。宫中候着的众人,便是纷纷退下,只留一个灵惜跪在床边。
太后见众人退下,才问:“丫头……你觉得……你父皇如何?”
灵惜微愣,为何突然这没问。
只是灵惜还没有回答,太后就继续道:“人是老了……总想起……总想起以前的事儿来……还是有点不放心……不放心……想嘱咐你几句……”
“皇祖母,您说,惜儿听着呢。”灵惜又往前跪了跪,方便太后说话。
“万物……万物皆为刍…狗……治国则……则如烹调……万事……万事急不得啊……”太后说到此处,咳嗽了几下,灵惜有些懵,不知该如何动作,便听太后继续道:“丫头……你……终究……还……是……幽国……人……”
太后此时明显的力不从心,每吐出一两个字都要喘一次气,灵惜哭的没有办法。
太后又喘一口气,才道:“你……回舞……舞惜宫去……让他们……都回去……哀家……哀家谁……谁也不见……”
灵惜连眼泪都忘了抹,站起身来,走出去。
都不敢回头,生怕会忍不住。
她以为她和太后没什么感情的,却没想到,到这关头还是忍不住地哭。
灵惜低着头一步一步挪出去,候在外面的人见灵惜出来,便是围了上来,皇上开口问:“母后她说了些什么?”
灵惜抬头有些茫然,却又摇了摇头,道:“皇祖母说她谁也不见……”
皇上微愣,却没有说什么,倒是皇后见灵惜脸色不好,让她赶快去休息。
灵惜也不曾注意礼数,只是粗略一礼便穿过人群离开了。
众人见灵惜离去,又没有什么消息,便都散了。毕竟,只是太后罢了。
后宫女子,又影响不得朝政。
灵惜走的很慢,却也不叫代步的工具。岚帝在舞惜宫等了许久,却还不见灵惜回去,便是有些坐不住。沿着原路返回,到半路就撞见边走边抹眼泪的灵惜。
岚帝也不说什么,便直接将灵惜抱起来,道:“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不注意,伤着朕的皇子怎么办。”
灵惜不回答,只是身出手搂着岚帝的脖子,将脸埋在岚帝胸口。岚帝却微微变了脸色,有些惊慌地问:“这是怎么了?!”便抱着灵惜,拔腿就往舞惜宫跑。又拦了一个宫女,让她去找医圣去舞惜宫。
灵惜搂住岚帝脖子的手臂,又是极为冰凉。虽说还不及玉石的寒凉,却也差不了几分。
殇国的太医费心竭力地调养的这么长时间,结果一切得从头再来,岚帝不由地恼火了几分,却又不能冲着灵惜发脾气,只能自己气自己。
医圣倒是来的极快,对着灵惜的状况却也束手无策。
灵惜也不介意,她出慈宁宫已经一个多时辰了,现在倒是冷静了几分。望着医圣道:“先生这么些日子可是辛苦了。”
“不敢当,是臣的本分罢了。”医圣把不准灵惜想干些什么,又联想到灵惜的身子,怕灵惜心中膈应,道:“殿下旧疾依旧,而今又怀了身孕,臣调理不得,只怕是伤了胎气。若殿下还有别的不妥,臣便是当尽心了。”
“先生说笑了,本公主只是回来探亲,过些日子便要离去,那里能常住呢。”灵惜浅笑着玩弄她手上的玉镯,浅笑浅笑却凭空多了份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