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地压着铅云,哪怕中午时分,天色也暗如黑夜。狂风猛烈,摇动着枝桠的叶子,空气挤压的沉闷让人呼吸不畅,这种大雨来临前的纷涌,好比一只被囚困已久的猛兽,正在压抑、积愤,蓄势待发,宣泄自己的愤怒。
天麓山别墅,巍峨的建筑诠释着富丽堂皇,但主屋门前被摇落的枯叶堆了一地,枯叶的颓败扫去了别墅的光鲜,徒留几分狼狈。
雷炎把车停好,拿钥匙正准备开门,没想到大门却被烈风吹开,拂面而来的空气,夹着一丝血腥。
怎么会有血腥味?
阴风拂过,背脊的凉意令他心生不安,他把另一扇门一并推开,抬步走了进去。
绕过玄关,来到客厅,目光看着被吊在水晶灯的一块白布……不对,那是一个人!
“轰隆——”一声,伴随着雷鸣的骤向,闪电如银鞭挥过天空,拉宽的银光瞬间映亮了偌大的客厅。幽白的光打落在挂在水晶灯上的女人身上。冷风幽凉,有力地吹动着水晶灯,连同悬空的女人一并随风摇摆,她随风而动的身影缓缓转动,那张苍白发青的脸,渐渐暴露在雷炎的视线内。
女人脸色发青,空洞的双眼翻白狂突,脑袋无力拉耸,黑发飘飘,与她身上白色的睡裙形成强烈的颜色对比,沾染在白裙上的血迹,一道道如藤蔓爬满了裙摆,顺着裙摆一直滴落,“嗒——嗒——”的血滴声,像极了屋外砸落的雨声。
地面已经堆了一大滩血迹,触目惊心映亮他紧缩的眸仁。
琳达死了!
“啊——”雷炎惊恐尖叫,俊脸瞬间失了血色,转身逃窜,双腿发软的让他摔了个狗啃屎。他仿佛感觉到那双翻白空洞的眼睛在背后冷冰冰地凝视着他。
心中的恐慌已经令他无法多加思考,他来不及站起来,直接往门口方向爬去。
连滚带爬逃出客厅,外面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他拿着手机的手和声音一样在发抖,“喂,出人命了……”
雨势冲冲没有减弱的迹象,办案人员效率极快,在接到报案后,马上赶到了案发现场调查,别墅周围围了警戒线,办案人员进进出出,每个人脸色严肃,法医也已经把尸体取了下来,在做现场取样,所有人各司其职。
“呕——”
外室的雷炎,一手撑着墙面,不断狂吐,琳达那张惨白脸,一直在他脑海挥之不去,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恶心到快把黄疸水都吐了出来。
“雷炎先生,我们需要对你进行提问。”两名办案人员来到他跟前,秉公办事。
雷炎擦了擦嘴,无力地靠在墙边,面色苍白,“问吧!”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雷炎压了压心中的恶心,详细讲述了他们的关系,“琳达是我女朋友,我们交往后,她就搬进这里住,大概住了一个多月吧。”
“能说说今天你看到的事发经过吗?”办案人员一直观察着他的脸色。
雷炎皱了皱眉,提起事发,那种恶心感在一次袭来,他忍不住转身,又一次干呕。
他缓了缓好一会,才回答办案人员的问题,“昨晚我有事,所以没有过来陪她,今天早上打了好几次电话她都没有接,以为她还没睡醒,所以就直接过来,没想到进屋就发现她被吊在水晶灯上,地板全是血,我就马上报案了。”
办案人员眯了眯眸,对他多了一许审视,“雷炎先生,请问你昨晚去了哪儿?”
雷炎坦荡荡说道:“昨晚我有局,玩到凌晨两点多才回家,当时我还请了代驾送我回家,管家给我煮了碗解酒茶,这些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那你知道近段时间谁和死者有过节吗?”
雷炎想了想,摇头,“我对她的圈子不太熟悉,不过倒认识她的几个朋友,我可以把她们的联系方式给你们。”
“你说这儿是你的私人别墅,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住所?”
雷炎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办案人员同志,不瞒你说,这儿其实就是我和女朋友消遣的开心地,和我历来有过交往的女性,都知道我这儿的私人住所,包括我父母。”
“别墅内有监控吗?”办案人员看着同事飞快做完笔录,又问道。
“有是有,我平时不住这所以都没开,就不知道琳达有没有打开!”
这时,陆陆续续几名穿白大褂的人走出来,其中两个人还拎着裹尸袋,雷炎知道里面装的是谁,心理作祟,又忍不住狂吐起来。
办案人员询问完毕,又对他提醒道:“雷炎先生,目前案子有待调查,希望你随时保持电话通畅,方便我们找到你本人。”
雷炎点了点头,向他们打了个OK手势。
这里已经变成了凶宅,雷炎摇摇头,他以后再也不会再来这了。
……
“今日中午,天麓山别墅区又发生一起奸杀案,根据办案人员消息透露,死者是一名模特,死前曾被遭遇性侵,由于凶手作案手法之前两起奸杀案相似,死者均被割喉、放血、吊高,办案人员把这三起凶案合并称为连环奸杀案。鉴于凶手尚未捕获,办案人员告诫大众,晚上不要单独出门,尤其是年轻女性,关于案子的相关调查,本台记者将会进一步跟踪了解……”
律所内,坐在电视前的众人,神色各异,近日多起奸杀案已经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热点。
丁灏率先打破僵局,半开玩笑道:“最近变态杀手神出鬼没,你们这群年轻漂亮的女性,需要我们这些护花使者一对一护送回家吗?”
汤宁瞥了他一眼,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笑道:“连环奸杀案的第二起案件,死者是一名年轻男性,这个变态杀手连男人都不放过,你还是保护自身安全吧!”
正在翻阅手机新闻的A同事,收获更多的花边新闻,“原来这次的死者,是雷炎的嫩模女友。”
“啧啧!”丁灏半开玩笑道:“前不久方龄才入狱,雷炎的现任女友又被杀,这个雷炎是克星啊,和他沾边的女人,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这说起来挺瘆人的!”
还在翻手机新闻的A同事,笑了笑,“这不是最瘆人的……”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把焦点集中在他身上。
他故作神秘,“你们猜,发现死者的地点是哪儿?”
汤宁白了他一眼,“我们怎么知道。”
“你别拐绕圈子,直接告诉我们行不行?”
“看看,你们真是没耐心,”A同事缓声,为大家解疑,“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是天麓别墅,网上流传,那是雷炎养女人的地方!”
“天麓啊,地价寸土寸金,这个雷炎真会享受。”
“地价再高,现在发生人命都变成凶宅,我看现在还有哪个女人敢和雷炎去那儿。”
“恐怕不止是那,就连雷炎,正常女人都不敢接近他吧!”
这话说得大有幸灾乐祸之嫌,由谈及凶案到关注雷炎的私生活,在座的众人各抒己见,眼看快到上班时间,丁灏喝完杯中的咖啡,幽幽总结,“总而言之,最近大家还是小心点,晚上早点回家,别被变态杀手盯上了。”
这时,午休回来的倪曼青进茶水室泡杯咖啡,看到这么多人围聚在一起,略感意外,“怎么,你们是在讨论大事吗?”
丁灏看向她,笑道:“倪律师,你是还没看今天的午间新闻吧!”
看着倪曼青一脸不解,一旁的汤宁为之解答,“变态杀手又出来作案了,这次是雷炎的女朋友。”
雷炎!
熟悉的“老朋友”,她红唇勾了勾,刚走向咖啡机,汤宁便抢了她的活:“他的小嫩模被害,他肯定也被调查。”
“那种高档别墅应该都有层层保全系统把关,凶手竟然能逃过层层监控视线。”
倪曼青在旁安静听着,思量片刻后,说道:“这个凶手已经是第三次作案,如今办案人员还没有透露任何风声,恐怕连凶手的蛛丝马迹还没找到,近段时间,你们还是小心点吧!”
正在煮咖啡的汤宁,忍不住打趣道:“倪律师,你肯定不会有事啦!”
“怎么说?”
同事A扬笑,“上下班都由聂律师全程陪同,哪儿还会有危险!”
“就是,看得我们这些单身汪分外眼红!”
倪曼青低头,扶额,无奈的笑了笑,没有接茬。
倪曼青很快结束了和他们的话题,端着新鲜馥郁的咖啡,回到了办公室。
刚坐下,电话便进来了,是聂冠麟打来的。
“曼青,姚海欣有没有来找过司城?”
倪曼青想了想,“好像有。”
当时她在接待客户,只是后来听丁灏提起。
“什么时候?”聂冠麟的语气透着一丝紧张。
“已经是上周的事情了,伯父,有事吗?”
也许知道自己的反应太大,聂冠麟敛下那份紧张,又问道:“你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吗?”
“不知道,司城没有提起。”
聂冠麟怅然,沉默了好一会,叮嘱道:“曼青,你一定要看住司城,绝对不能再让姚海欣接近她,也不要接她的电话,多留一份心眼……”
余下的话,耐人寻味。
“为什么?”倪曼青甚是不解,为什么要防狼似的提防姚海欣?但为什么不能说个明白呢?
聂冠麟支支吾吾好一会,始终没有挑开来说,含蓄道:“这是我和她父亲上一辈的事情,说来话长,你只要记住我的叮嘱就好!”
“总之你们记住我的话!”
倪曼青又问道:“伯父,为什么你不亲自跟司城说?”
聂冠麟苦笑,“我怕他不理我,也不想他追问太多。”
“司城其实对您,还是有感情的!”
他叹息一口气,正因为这样,才更害怕被他知道真相,自己已经做了太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不想再给他添负担!
聂冠麟的心思已经转了千百回,“你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曼青,伯父就拜托你了。”
“伯父,您的话言重了!”不知为何,倪曼青心里多了丝沉重,疑惑究竟是什么事,他一句都不能提呢?
聂家和姚家,又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