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本官做事向来有始有终。既然开始了,不查个清楚明白,本官是不会罢休的。此案疑点重重,难道张大人就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么?”李殊走下堂,面对着他道。
张太崇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原地无措。
捕头为了给大人找了个台阶下,便出声谄笑,附和着道:“是是,李大人说得极是。那就由小的带着大人一道去现场看看吧?”
张太崇接过他的话,瞧了眼外头,说道:“可这外头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李大人还是明日去吧。”
李殊应。
【城南客栈】
沈采儿疲惫的将随身所携的剑扔在桌上,揩了揩汗道:“热死了。”
沈天玄无奈的看着自家妹子,身为一个女子,出门在外也如此没形象,半点端庄贤淑都没有。
店家小二眼力见儿的看见两人,连忙狗腿的笑着说道:“敢问二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先打尖儿,后住店。”她豪爽的从身上拿出银子掷下。
小二眼睛都亮了,伸手就要去拿,却被沈天玄及时的按住了,“且慢。”
他略带些责备的对沈采儿说道:“说过了,银子不是这么花的。我们只是在在地歇歇,谁说要住店了?”
扣下了点银子后,他重新递给了小二,小二虽心里头有些不高兴,但顾客为上,还是掂了掂银子,已经不少了,笑道:“那我就去给二位客官,上几道咱们客栈最拿手的菜,请两位稍等片刻。”
沈天玄点头,沈采儿双臂交叠满心不悦的放在桌上,脑袋磕在上头。
哥一定是入了魔了,他干嘛不直接把那姑娘的玉佩还给她,还要这样偷偷摸摸的跟着她,保护她。凭什么呀?这萍水相逢的。她不懂,哥为什么要管别人的闲事。真是不明白。
“行了,别生气了。你说你小小年纪的,这气量怎么这么小。像你哥我这样,虚怀若谷,心胸宽广,海纳百川……”沈天玄滔滔不绝的说着,伸起手来。
“停!”沈采儿对他翻了个白眼,他的脸皮可真厚。
正道着,有名女子迟疑的缓步进来,掌柜的正在打着算盘算账,头也没抬,唐芷柔轻声问道:“请问客房还有吗?我想住一晚上。”
小二正端完盘子,无意瞥到了她,眼睛都放光,这姑娘简直是貌若天仙。于是就多瞧了两眼。
“小二,菜好了没啊?”沈采儿拿着筷子百无聊赖的在桌上敲打着,正看见那店小二对着一姑娘发神。
她连忙拉了拉正在从容饮茶的沈天玄,他一个没注意,袖子被她扯动,茶水都洒了出来,眉头轻皱,古怪的看着她问道:“你拉我干什么啊。”
“不是啊,你快看。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姑娘就在那边儿,我看她好像要住店。”沈采儿说罢,他便循声望去,眼中如墨般化开,定了定,果见是她。
唐芷柔从包袱里拿出足够的住店银两,递了过去,有些腼腆道:“多谢。”
掌柜的见此美人,声音也情不自禁的放软,笑着搓手道:“姑娘客气了。”
转而厉声厉色的对店小二板着脸说道:“还不赶快领着姑娘去上房。”
“得嘞。”
小二似乎是习惯了,将白布往肩头一搭,利索的带着她去了二楼的客房。
沈天玄跟后来到掌柜这儿,左臂搭在柜台,斜倚着从腰间拿出一个银子抛下,银子滚着滚到了掌柜的算盘边。
“两间上房。”他瞥了眼二楼,唐芷柔正缓缓将房门掩上。
店小二刚从楼上下来,又得到掌柜的命令,疑惑的看着他道:“这位客官,你先前不是不住店的吗?”
沈采儿插了句话喊道:“菜好了没啊?我肚子都快要饿死了!”
她郁闷的又倒了杯水,想暂且填填饥饿的肚子。
“马上马上,客官再等等。”
小二回应完,客栈门口忽黑压压一片,走进来七八个穿着麻衣的汉子,他们看起来气势汹汹的,十分不好惹,面相凶恶。
每每这个时候,掌柜的就立刻出来了,他讨好的询问道:“几位大爷,想要点儿什么。”
“把你们这儿最拿手的菜,都给我们端上来!”
他们人数诸多,店内的桌椅恐怕不够,现在正是晚膳时辰,都已经坐满了。
其中一个看见沈采儿孤身一名女子坐着,想着好欺负些,便怒拍桌子,厉言道:“小丫头,一边坐着去!”
她波澜不惊,丝毫没有理会,就仿佛没听见似的,悠闲的翘起了二郎腿,掏了掏耳朵。
沈天玄双手环胸的在一旁看着,妹妹的武功当然是上乘的,对付这些区区蛮夫俗子是一点儿也不费吹灰之力的。
掌柜的和店小二都来劝着说道:“这位姑娘,要不你就先让让。”
这些人是当地出了名的恶霸,他们都不敢招惹。
沈采儿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我的菜好了没啊?”
她俨然是没有把那些人放在眼里,他们又极爱面子,被一个小小黄毛丫头如此羞辱,实在是耻辱,七八人围聚在一起,大有想收拾她的意味。
“各位各位,有话好好说。”店小二夹在里头心里害怕极了。
“滚开!”为首的拍开长椅,立刻分为两半。
沈采儿轻功跃上桌,重重一拍,剑便腾起,她接过拔出鞘一个旋身扫向他们,割坏了他们胸前的布料,露出胸毛来。
食客们诚惶诚恐的都跑了,掌柜的叫嚣着,“我的钱,我的钱啊!你们还没给钱哪!”
店小二连忙拉着掌柜躲了起来,这个时候命要紧,谁还管什么银子啊。
沈天玄见妹妹玩儿得差不多了,有心帮她,二人便并肩作战,不出几招便将这帮人打得哀嚎倒地。
在这江湖上,谁不知道他们沈氏兄妹的武功,居然还敢挑衅。
七八个人连滚带爬的就逃出去了,最后一个无意间落下了一墨色的帕子。
“这是什么?”沈采儿疑问,伸手从地上拾起,摊开来看了看。
沈天玄从她手中拿过,翻了个面,看见上头绣着的一个奇异符,让人捉摸不透。
店小二和掌柜的躲在柜台下边,听到没声儿了,才敢探着个脑袋小心翼翼的瞄了几眼。
有几个来不及跑的食客也从桌子底下试探性的出来。
客房里头的人纷纷拉开房门,遍地一片狼藉。
“不知道,像是某个标记。”
沈天玄曾在江湖上亲眼见过一个帮派的旗子上也有类似的这种标记,或许这也是一个帮派的象征。
沈采儿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咕声,她快要饿扁了,方才又消耗了一些力气,早知道就不跟他们打了。
“你刚刚为什么不帮我啊?你还是不是我哥了。”她叉着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沈天玄摸了摸鼻子,道:“我当然是啊,不然谁有哪个本事能当你哥呢?这不看你玩儿的挺高兴的么。”
店小二和掌柜的无声无息的来到他们身后,出声道:“多谢大侠,多谢大侠。”
他被吓一跳,回过身去,摆了摆手道:“没事,小事一桩。”
沈采儿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瞧瞧,好处都让他给得了!
此刻二楼,唐芷柔将房门拉开了一丝间隙,她心里头隐隐担心。
掌柜为了感谢沈氏兄妹为他们赶跑了恶霸,于是便多加了几道菜供他们享用。
沈采儿不拘小节,右腿高高架在椅上,左右手分别一口一个鸡腿,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们呀,以后再碰到这种恶霸,直接报衙门就行了,别怕。”
沈天玄摇了摇头,也不点破。
店小二心想,这姑娘还是单纯了些,要是事情真这么容易那就好了。
“哎?这个帕子……”他定睛侧头看了眼,好熟悉。
沈采儿见小二似言又止,满面疑窦。
“你认得这帕子上的图样?”沈天玄正色。
掌柜的暗中掐了他一把,店小二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不认得不认得。”
他低低着个头。
“客官,你们慢慢享用,慢慢享用啊。”掌柜面露微笑,转而压低声音狠狠对小二道:“还不赶快把店里头收拾收拾。”
小二连连点头,去将客栈里头的椅子给扶起。
而掌柜则是皮笑肉不笑的退回到了柜台,一边滴血的敲着算盘,一边记账损失了多少。
沈采儿瞥了一眼,道:“那些个恶霸,就喜欢恃强凌弱。这当地的县衙怎么不把他们给抓去,到了现在还放着他们作威作福的。”
她很看不惯,也有些同情这家客栈。
沈天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叹了口气说道:“这官场上与江湖上的事情,你自然是不懂了。”
“什么意思啊?”沈采儿眨了眨巴眼,哥可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这些的,她当然不明白啦。
他什么也没说,动了动筷子,夹了些菜到她的碗里头,认真道:“吃吧吃吧,多吃饭,少说话。”
她鼓着腮帮子。
哥正经起来的时候比谁都正经,不正经起来连地痞流氓都比不过他。
沈天玄的眼中墨黑一片,他将一块肉送入嘴中,看了眼帕子上的图样,暗自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