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升堂
月栖迟2018-06-27 09:003,229

  庆州合水县。

  沈天玄怀抱着剑,斜倚在巷子口的墙边,瞧着不远处正从腰间拿出碎银付茶水钱的女子。

  唐芷柔抬头看了眼毒辣的大太阳,四周一片热意,都走了两日了,不知何时才能到达歧州,但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里,她已经受够了。爹他一日不改变想法,她就一日不回去。

  不过……她很疑惑,一路走过来,总觉得有人盯着,但回过头去根本就没有人,或许是自己太多疑了?

  而且,他们也都没有跟过来,会不会是放弃了?拿她没辙了。

  唐芷柔抬袖轻揩了揩额角的密汗,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起程了。

  “走了走了。”

  沈天玄原本倚着的身子忽然放正,正欲跟去之时,差些忘了自己还有个吊车尾的妹子,便又倒退回去,拍了她一下,说道:“该走了。”

  沈采儿斜靠着墙壁打盹儿,被他吵醒。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眼。

  这日头这么晒,天气又那么热,真是何必呢。

  她十分无奈的对他说道:“哥,你鬼迷心窍啦。这要跟她跟到什么时候啊。”

  沈天玄见妹妹如此聒噪,便无奈拉着她的胳膊就走道:“别把人跟丢了。你哥我哪是那种好色之徒。只不过跟她同路罢了,我们也该回去看看了。”

  沈采儿松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偏头望着他,疑惑道:“回去看什么啊?”

  他抿嘴,正色说道:“你难道忘了,爹的忌日快到了。我们不应该回去拜祭拜祭他?”

  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沈采儿愣了下,一时有些郁闷,情绪忽然失落了下来。她看着自己的脚尖缓慢的走着,似乎有心事。

  沈天玄见此,叹了口气,站到她的面前。

  他的身材高大,正好把日头给挡住了,她的眼前一片暗下来。

  沈采儿纳闷的抬头望着自家兄长,只见他忽的伸手,她还以为要打她,没想到,他却在她的脑门儿上不轻不重的弹了下。

  “你干嘛。”她委屈无辜的抬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沈天玄则是嘴角带着笑意,浑身轻松的走了上前,回头对她说道:“还不走?”

  沈采儿对他翻了个白眼,道:“知道了!”

  她趁此打击报复,重重的拍了他的后背,连忙就跑到他的前面去了。

  “你站住!”

  他心中默念,都是他宠坏的,都是他宠坏的。

  此刻的暗处,有几人隐蔽于一旁,小声的窃窃私语几句。

  唐芷柔顶着酷暑,一边流汗一边擦汗,口干舌燥,拽了拽紧包袱,有些茫然的左右看着。

  她找了个大伯问路,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总算是有点眉目,她微笑着道谢,继续赶路了。

  【歧州雍县】

  张太崇又是敬酒又是笑眯眯的讨好着,手里头拿着精致的酒壶,对着李殊说道:“李大人哪,你自京师远道而来,下官都没有好好的招待过你。这一大桌子的菜,都是下官特意去那第一酒楼里,请的上等厨子过来烧的,李大人尝尝觉得味道可还凑活?”

  “张大人有心了。只是本官向来喜食清淡,这一桌子的菜,本官也吃不完,未免有些浪费,也过于奢侈。本官不是何等贵客,张大人平常对待便可。”李殊搁置下银筷。

  行径州县,他一路所见,百姓疾苦。看着满是金碗瓢盆的府衙,心中甚是莫名,不知所言。为官者,理当清廉,苦民之所苦。

  张太崇的笑容凝固,随即又立即展露笑颜,放下酒壶,迟疑的坐下说道:“李大人所说极是。不过,李大人怎么会不是贵客呢,天后钦命大人巡按至我县,下官自然是要好生招待的,方为礼到啊。”

  李殊未言。

  张太崇又跟后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水,忽得举起郑重说道:“方才在公堂之上,下官一时情急,无意间冒犯,还望李大人不计前嫌。”

  “张大人言重了。”他亦举起杯酒,与其相碰还礼。

  “李大人,下官再敬你一杯。”

  张太崇顿了顿,又笑容满面的往他的杯中满上了酒。

  “李大人,请。”他端起自己的杯酒。

  “请。”李殊双手举着杯酒。

  捕头于一旁站着,双眼看着他饮完一杯酒。

  骆怀皱了皱眉,还是上前几步提醒道:“大人,你不甚酒力,还是少饮些吧。”

  张太崇见此,哎的一声道:“哪里哪里,我看李大人会饮的很。”

  李殊一笑,放下杯酒,淡淡道:“本官确实不甚酒力。”

  “李大人,这菜还没用完呢。”张太崇手执着杯酒,李殊却起身道:“承蒙张大人招待,本官有些乏了,想回屋歇息片刻。”

  “这样啊……”他对着一旁的捕头道:“还不赶快送李大人回屋。”

  “不必了。”李殊回绝。

  张太崇便作罢,恭送道安。

  骆怀大将军尾随其后,回到了衙门厢房,随后掩上了门。

  李殊为自己倒了杯杯茶,不动声色的饮了几口,放下桌上。

  前者似乎是有话要言,但却欲言又止,不知要不要说。

  “大将军有何话想说。”他拂了拂袍。

  “末将……末将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但骆怀又说不上何处奇怪。自从来了此县衙之后,便处处感觉不对。

  李殊负手起身,背对着他说道:“介时,本官会命衙门捕快去传唤二位夫人的街访乡邻,你一并跟去。”

  “是。”

  骆怀虽然不明白用意,但大人总是对的。

  张太崇见人走后,那副谄笑的面孔立马就恢复到了冷意。

  捕头掩门的时候探出头去四顾了顾,而后才放心掩好。

  “这李大人身边的监军使也是个聪明的。”

  话刚落,外头响起一声叩门声。

  张太崇睨了他一眼,捕头试探问道:“谁。”

  “头儿,是我。”捕快在外头候着,映出身影。

  房门被拉开,捕快当即呈上道:“有一封从庆州来的急信,说要交给大人。”

  “什么信。”

  张太崇迅速伸手接过,看了眼信封,随后拆开瞧清了上头所写。

  捕头在一边也偷瞄了一眼。

  “大人……这信上写得是什么?”他语带迟缓。

  “真是怪了。”张太崇一边疑窦的将信收好,一边喃喃自语。

  捕头给捕快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紧接着便问道:“大人,怪什么?”

  “居然连自家的女儿都看不住,还想让本官帮忙留意着些。”他嘲讽的摇头笑笑。

  捕头听不明白,原地思忖了一会儿。

  张太崇背脊停止,语气从容道:“来送信的人,没被人发现吧。”

  “应该不会。小的去打点打点,大人放心。”说罢,便退下。

  妇人与儿分别后,无精打采的回了家下了碗清汤挂面,一边吃一边叹气。

  吃完便又来到了衙门,正看见有一小厮跟捕快说着什么,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她也没当回事,唤住了那要走进去的捕快道:“请问李大人何时升堂?”

  他嫌弃的睨了她一眼,说道:“大人还在歇息,外头候着吧。”

  妇人应了句,便席地在门外的石阶旁坐下了。

  她想起来王氏昏迷的事情,又关切问道:“王夫人她醒了吗?”

  “你哪儿那么多事。没醒,还昏着呢。”捕快满是不耐烦。

  “这……不是说不打紧的吗?怎么会到了这时候还没有醒。”

  妇人有些担心了,如果她迟迟不醒,这案子的审讯就要往后推。她真想早日查出真相,还儿子一片清白。

  捕快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过了会儿,骆怀大将军唤了几个人随他出去,正见到妇人张氏坐在外头,问道:“为何不放她进来?”

  “这还没到升堂的时候呢。”捕快满是不在意道。

  妇人生怕给他们添麻烦,便道:“不要紧的,我在外头候候便是。”

  骆怀略一思索,说道:“大人命我们去传唤二位夫人的街访乡邻,人带到了便升堂,先放她进去吧。”

  捕快沉吟,点头道:“行。进去吧。”

  妇人谢了又谢。

  骆怀与随行的几个捕快便到了北三里街询问王氏的住处,打听到后带着人又去了张氏的住处,这几个捕快可谓是轻车熟路的。

  “你们怎么知道要往这里走?”他忽然顿步,转身看着他们,有丝可疑。

  “这,这个,我们也是瞎蒙的。不往这条路走,那边就走不通啦,是吧。”

  捕快心惊,险些暴露,另外几个也都心虚的连连附和着,生怕露出马脚来。

  骆怀没空多想,找着了人供解释了一番,按照大人之命,带回了衙门里。

  李殊已经升堂,张太崇与捕头站在堂下一侧听审,两排分别有捕快手持着木板严肃的立着。

  张二牛被带到,双手被沉重的手链拷着,磨得血肉模糊,脚上也带着脚链,他跪了下来,一声不响。

  “大人,王夫人醒了。”有人进来禀报道。

继续阅读:第八章 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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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定官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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