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怀不明白大人想要做什么,在一旁看着。
只见李殊将其中一名衙役的手抬起,观其指甲,再换另一人,直至全部看过。
他来到第二人的面前,将他的手腕举起,说道:“本官发现你的指甲缝里头,含有些许黑色的碎粉末。”
他从一旁拿过帕子,利用银针将其指缝中的碎粉全都刮下。
衙役心乱如麻,双股战战。
骆怀看着帕子上的黑色的碎细粉末,道:“大人,难道这就是害青衣人致死的毒药。”
李殊将帕子合起,道:“只要本官将此粉末收集,让精通药理之人查验,再对比死者口中残存的毒药,便能得知结果。你且速速与本官道来,究竟是何人指使你。”
衙役艰难吐声道:“小的……小的不知李大人在说什么。”
骆怀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寒声道:“还不快说!”
有个人影在外头探头探脑的朝着里边看。
沈天玄等人不知不觉来至,沈采儿噤声,向着二人指了指房外头鬼鬼祟祟的一名捕快,她窃笑了两声,恶作剧般的忽然上前几步重拍了此人,道:“有贼啊!有贼啊!”
“啊——”捕快吓个半死,三魂七魄都快要散了似的,他踉跄的飞跑着跌倒在地。
骆怀听见声音,立刻走出房外,蹙着眉头问道:“干什么!”
沈采儿哈哈大笑,捧腹无情嘲笑,说道:“做贼心虚啊他!”
她伸手指着受惊不定的捕快。
沈天玄嘴角带着笑意过来致歉道:“家妹自来有点儿顽劣,还望骆将军勿放在心上!”
骆怀瞥了眼沈采儿。
唐芷柔出声关怀道:“请问李大人好些了吗?”
“已经起身了。”他回身,他们也正好看见李殊,见他身前站着几名衙役,不知在做什么。
他们走进房内,行礼道:“李大人。”
沈采儿一进门,就问道:“这几个人站在这儿干嘛的?”
唐芷柔看见李殊手中的帕子,帕子上有黑粉粉末,她走近过去,疑惑的看了又看,而后轻轻低颔,闻了闻。
“这是断肠粉。”她的秀眉微微皱起。
李殊道:“昨夜青衣人在牢房中毒发身亡,这是本官从此衙役的指甲缝中取下的粉末。”
唐芷柔有些惊愕,沈天玄也陷入了沉思。
沈采儿“啊?”了声,说道:“就这么死啦?”
李殊边走边将帕子合起,道:“他死前,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咬破食指,在地上写下一个血‘阳’字。”
阳?三人不解。
沈天玄瞟了一眼衙役,见他面上冷汗密布,汗水顺着鼻头滴下,他迅速的揩了揩。
“是你毒杀的青衣人?”他质问。
衙役慌张道:“不是我,不是我。”
骆怀大将军抽出剑来,冰冷的剑锋架在了他的脖颈处,流出一丝血来,他沉声道:“说!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的,为什么要杀了他。”
一旁的几个衙役频繁的吞咽着唾沫,目不敢抬,似是心中有鬼。
沈采儿也催促着道:“说啊!”
那杯质问的衙役看了眼脖颈边的剑,心里一个激灵,双腿打颤,道:“不是我,不是我呀。”
骆怀的剑更深一分,他闭眼大喊道:“真的不是我。”
李殊上前将他的剑移开。
沈天玄双手环胸立于一旁,说道:“可你要怎么解释,在你的指甲缝里会有断肠粉?这断肠粉可是随时能要人命的毒药。”
衙役低头,眼光四窜,支支吾吾的。
眼下的局面,分明是此人做的,但他却拒不承认。就算有了证据,也没法知晓幕后者是何人。
“你说话呀!你跟他什么仇什么怨啊要杀他。他也马上就要被处决了呀,那么急要他命做什么。”沈采儿质问道。
“我觉得,最重要的是那‘阳’字,只要能解开这个字,就能知道幕后之人了。”沈天玄笃思道。
唐芷柔问道:“衙门里……有谁的名字里是带‘阳’字的吗?”
骆怀大将军回道:“已经找过了,只有两人。但他们没有动机,也没有在场的证据。”
那这个“阳”字是什么意思?还会有谁的名字里有这个字。
沈采儿哎呀一声,站出来说道:“我们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理一遍不就行了嘛!首先李大人说过,这件案子的起始,是死者在一日夜里被人杀死,而后有人捡到了这金扳指,给了李大人。之后就有人过来抢,也就是青衣人,他夺走扳指后又碰到了我们。”
“紧接着被我们好巧不巧的拿到了这枚扳指,我们把扳指还给了李大人。不出所料,那名青衣人当真的来抢了,说明这扳指对他十分重要。青衣人被抓到后关进了牢里头,可是第二日他却被毒死了。”
青衣人在死前又留下一个字为线索。
沈采儿说完停顿,这不很奇怪吗?太莫名其妙了!
沈天玄道:“张大人呢?不如让他一并过来看看,这可是他的人,他自己来审更好吧!”
衙役惊慌了,但他怎么也不敢把人抖露出来。
外头有个捕快一直偷听着。
骆怀请示道:“大人,容末将去请张大人过来吧!”
沈采儿忽然道:“哎?你们的县令张大人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神龙不见首尾的,他是有什么事还是心里有鬼不敢出来露面啊?”
她不过随口一说,未曾想一旁的衙役就立刻维护道:“大胆!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家大人。”
“切,你倒是个忠诚的。你家大人是人,那这位李大人就不是大人啦。问你话也不说。你不说,我们大家心里头也都跟明镜似的,哼。”沈采儿偏头。
现在还有人不明白的话,那是傻子吧!
衙役无声,不等骆怀去请,张太崇已经来至,他笑里藏刀说道:“李大人把下官牢房里头看守的几个衙役请了过来,下官想来看看,李大人要怎么审。”
“张大人。你来得正好,本官已经得到结果。”李殊神情淡淡。
他“哦?”了声,问道:“不知李大人得到了什么结果?”
骆怀开口道:“我们大人在其中一名衙役的指缝中发现了黑色的细粉末,经过唐姑娘辨认,此粉末乃是断肠粉,能使人致命的毒药。”
县令张太崇作惊讶之色,来到几个衙役的面前,厉声说道:“究竟是谁胆大包天,是不是本官平日里太过娇纵你们,才使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衙役低低着个头,又不敢言。
他已与第二个衙役眼神交汇,目中有所涵义。
沈采儿忍不住说道:“只是一个小小的衙役哪儿有那么大胆子啊,我看这背后肯定是有人教唆的。”
张太崇忽然恼羞成怒,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官怎么可能教唆他们去杀人。”
沈天玄将妹护在身后,道:“家妹并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直指是大人教唆的。大人又何必那么激动。”
他一时无话自圆,只得作罢不言,他注意到了唐芷柔,多瞥了她几眼。而她则是心底几分疑惑。
李殊道:“张大人息怒。本官只是想问张大人,此事该如何解决。”
张太崇赔笑着说道:“下官一定查出来这幕后黑手究竟是何人,下官自问御下有方,出了这等事情,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栽赃。”
衙役喊冤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有下毒啊。昨夜,我被迷香给迷晕了,醒来就发现人已经死了。至于我这指缝里怎么会有这黑色的粉末,我也不知道啊。大人,李大人,明鉴啊!”
沈采儿在一旁看着,心里头憋屈。
这些个档子事真是麻烦,赖来赖去的,谁知道这其中真真假假。
张太崇又道:“这件事情,李大人就不要操心了。李大人现在贵体欠安,应当好生歇息。这繁琐之事,还是由下官来办吧。下官一定会揪出真正凶手的,请李大人安心。”
李殊问他,“不知张大人想怎么查?”
这话将他问倒了,张太崇支吾了几声,而后道:“就不劳李大人挂心,下官自有办法。”
骆怀心中不悦,这摆明的便是让大人不要插手这件事情。
李殊又何尝听不明白他话里有话。
“可本官作为巡按。钟秀秀死因正与此事有关联。张大人认为,本官该不该查。本官有没有权利插手。”他所言振振。
张太崇听到天后,当即冷汗落下,说道:“查,该查。只是下官不希望李大人您太过操劳……”
“张大人何须挂心,本官只是一点外伤而已,现在已经恢复了。”李殊淡笑着。
“那,既如此……有什么下官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李大人您尽管开口。”他话锋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