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芷柔心头有些小小的失落。
沈天玄转过身去,来到她身前说道:“唐姑娘,你真的很想帮李大人?”
她认真点头。
“如果能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自会鼎力相助。”
他也算是对李殊存有一份歉疚,她既开口请求,他也不会不答应。
唐芷柔明媚的笑了,她道:“沈公子,谢谢你。”
沈天玄知道她心底善良,若换做他人,定会把事情撇个干净。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反而是愿意尽自己的一份力。
“你说见过那金扳指,那扳指的主人便在庆州。”他得出这样一个结果。
唐芷柔点头,蹙着眉头说道:“我只留心过扳指的样子,但是没有太过注意戴它的人。”
她记得那时义父寿诞,请了当地许多名望之人,还有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
沈天玄了然道:“也就是说,凶手在庆州。可他怎么来的歧州杀人。”
沈采儿看他们讨论的很热烈,也加入二人,说道:“没准他来过歧州,杀了人就畏罪潜逃,跑回去了也说不定啊?”
如果真回去了,那可就麻烦了。人在庆州,茫茫人海,只凭一个金扳指,如何能找到。这扳指又不是活物,不能动不能说话的,不可能会抓到真凶的。
唐芷柔陷入了沉思,她真懊悔,为什么没有好好注意。
沈天玄见此,宽慰道:“我们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唐姑娘,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这本就与你无关。你也不知这金扳指的主人会杀人啊。”
沈采儿拼命点头,哥哥这句话她是赞同的。
“现在已夜深,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还是早些回宅子睡一会儿吧,明日我们再去衙门看一看李大人伤势如何。”
沈天玄庆幸李殊没有伤太严重,不然他可真是要非常愧疚。
唐芷柔颔首。
翌日,辰时三刻。
李殊半撑起身子起榻,看见自己被包扎的伤口微出了神,直到房外叩门声响起,骆怀大将军询问道:“大人,你醒了。”
他无意间经过,听到里头的声响,隔着窗纸看见大人半直起身子,便关怀的问了问。
“进来吧。”他淡淡理了理衣袍起身。
骆怀推开房门,看他已经起了,便下意识的要去扶。
李殊伸手示意不必。
“大人,何不再好好歇息歇息?”
他们这等习武的受些伤自是没什么事,但是他想大人一介文官,从未被利器伤过,应当好好休养才是。
“不用,我已觉好很多。”
李殊瞥了眼自己的左臂,一觉睡醒,伤口似乎没有那么疼了。一定是她的药起了作用。
骆怀放心了,他舒了口气道:“昨夜多亏有那位医者姑娘及时为大人止血。”
正说着,忽然衙门内一片哗然,他出去看了眼,逮着一名捕快问道:“出什么事了?”
捕快说道:“昨夜抓着的人,今日一早就发现他死在牢里头了。”
死了?骆怀狐疑,他问道:“怎么死的。”
捕快道:“是服毒自杀的,仵作也验过了。”
骆怀立即将事情通禀李殊。于是二人一并赶至牢房,县令张太崇与捕头也在牢房内。
“李大人?你怎么起了!大人您的伤势还没恢复啊,还是该好好歇息的!这里不过是一些杂碎小事,交由下官来处理便好,何劳李大人您亲自大驾呢!”他立刻转变笑容,拱手恭腰道。
死去的青衣人唇色发黑,李殊蹲身,抬起他沾着血迹的左手食指,血迹已干,他注意到他的手背下也沾着血迹,转而发现地下有字。
“阳。”骆怀念了出来。
张太崇浑身一抖,捕头满面骇意,二人不断的抹着冷汗。
李殊又检查周身,除了这个以血写的“阳”字,便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他起身,眼角余光注意到了县令,他不动声色道:“既然青衣人已经服毒自杀,那就代表他在为过去所犯下的错而恕罪。”
言罢,他又抚了下左臂,发出一声闷哼,张太崇连忙道:“李大人,你的伤势还未好,应当保重身子啊。请李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李大人。还早些是回房歇下吧。”
【房内】
“大人,末将以为,那青衣人不可能会服毒自杀的。”
“不错。本官发现他死时双拳微握,口微张,牢中稻草凌乱,周围有挣扎过的迹象。显然他不是服毒自杀的,而是被人喂毒害死的。”
李殊只是假意迷惑张太崇,佯势自己没有察觉到什么。
“可是,会是谁人下的毒?如果有人要毒害他,必须得将牢门打开……”
骆怀说着,恍然大悟道:“难道毒死他的人,正是牢房中的人!”
看管犯人的便是衙役。
李殊走了几步,说道:“连本官都能发现的问题,仵作不会不注意。”
骆怀似乎明白了什么。
“可是那阳字是何意?”
为什么凶手死后要写下这个字。会不会是毒害他的人。
骆怀继续道:“末将这就去查一查衙门内,谁的名字中带有阳字的。”
李殊道:“暗中调查。”
“是。”
阳字,青衣人死前想要表达的意思,只可能有两种。
一是杀害他之人,二是这个字与他抢夺金扳指有关。如果参透了这个字,案件或许就能真相大白。
骆怀问了个捕快,向他索要衙门内的名册,上头记录着在衙门上下当差的所有人。
“骆将军,小的可没有这个权力呀。要不,你找我们大人去问问?”捕快试探问道。
他面带不悦,他自知晓要去寻那张太崇索要,但现在这昏庸县令,正是他与大人所质疑的。整个衙门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张太崇听到了风声,早就等候着他来。
骆怀进了书房,他已将名册放在桌上,说道:“骆将军,是李大人派你来的吧。本官已经听捕快说了,这就是骆将军想要的东西了。我们衙门可是清白的,你随意看吧。”
张太崇话是这么说,但是面上已显不乐意。他负着手站在一旁,却斜眼瞥他。
骆怀颔首道:“多谢张大人。”
他翻阅着名册,衙门上下百号人,他找到两名带阳字的。
是两名捕快,并非是看守牢门的衙役。
他询问了两人一些话语,道:“昨夜你们二人分别在何处。”
左边的捕快说道:“我在房里睡觉,哪里也没去。”
右边的捕快跟后道:“我也是啊,没有大人的命令,我们又怎么能擅自去哪儿。而且差房里的大家伙儿都能证明,我们都是睡在一个屋儿里头的。”
一个差房十来号人,他们都能够证明。
骆怀沉思半晌,张太崇嘲讽道:“怎么样,骆将军,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没有。有什么需要本官的地方,本官一定会竭尽全力相助。”
“多谢张大人,暂且还没有。”他依旧是冷冰冰的样子。
“不客气,这是本官的分内之事。既然李大人吩咐骆将军过来查探,本官自然要买他这个面子的。”张太崇内心冷哼了声。
“叨扰了。”骆怀双手一禀,转身离开。
他回到李殊房内,将所打探的事情一丝不苟的告诉了他。
李殊摇头。
如果青衣人抢金扳指,是为人办事,扳指的主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小小的衙门捕头是不可能会有这么珍贵之物。这里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牢房中的衙役,可有查过。”他问。
骆怀忘了,他一心在盘查名册上的名姓,他说道:“末将这就将人带过来。”
他火速前往牢房,将几个衙役给领了过来。
张太崇由着他们,因为他知道,这根本就是徒劳无功。
李殊询问道:“昨夜可有人进出过牢房。”
衙役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说道:“大人,昨夜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忽然就闻到一阵暗香,紧接着就不省人事了。再醒来时,那人就已经死了。”
“是啊,肯定是这人作恶多端,有人知道他入狱了,所以就想来加害他。”另一个衙役附和道。
李殊道:“此人入狱的事情,唯有衙门内部的人知晓。既然他已入狱,注定是死路一条,谁又会白费心机,不惜冒险闯衙门牢房将他杀死。多此一举。倘若是深仇大恨之人,何不一刀痛快将他杀死,而是选择将他毒死。”
一席言落,竟使几个衙役纷纷低头,语塞不已,找不到言语来对。
骆怀点头,大人言之有理。
没有人有道理这么做。那这样想来,还是衙门里的人。最大可疑的,便是面前这几个看牢门的衙役了。
李殊启声道:“将你们的双手伸开,本官要查看。”
衙役纷纷疑惑不解,还是老老实实的照做了,摊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