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采儿看不下去了,站出来道:“你这也不明白呀!李大人的意思是,这个案子呀你别管了,我们来管就行啦。”
她这么说就代表答应唐芷柔,要助李大人一臂之力了。
张太崇面色青黑,挤出几个字道:“姑娘,你这样说话不妥吧。”
要不是仗着李殊在此,他早便命人将这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扔出去了。
沈天玄上前将妹拉了下来,示意她不可无礼。这里到底不是江湖上,哪能为所欲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有什么不妥啊,人还是我们抓回来的呢。现在人死了,虽然不关我们的事情,但是我们也还是很有责任的,一定会帮忙抓住真凶的。而且,你们衙门欠我们的赏金还没给呢,别想撇清。”
沈采儿哪能饶人,她白花花的大银子还没到手呢。
骆怀于一旁摇了摇头,真真从未见过这么泼的女子。
唐芷柔迟疑的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道:“采儿姑娘……”
她悄悄的给她使了个眼色。
这时,李殊启声道:“张大人,如有需要,本官会请张大人相助的。”
“那他们……”张太崇看向身后站着的几名衙役。
“你留下。”他对着有嫌疑的那名衙役道。
其余的便都傻呆呆的回牢房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捕头忽闯进来说道:“大人,有贵客。”
张太崇问道:“哪位贵客?”
“是陇州府尹曹大人的公子。”捕头道。
沈天玄拱手道:“既然有贵客来,在下就先告辞。改日再来叨扰。”
沈采儿与唐芷柔也一并离开,走之前正好瞥见那所谓的府尹之子。
捕头将人带到了内堂。
“不知曹公子来所为何事?”张太崇笑眯眯的。
“这位是……”曹俊见李殊气质不凡,定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
“是奉天后钦命,来巡按州县的李大人。”他解释说。
曹俊立刻正色,拱手行礼道:“李大人。”
李殊点头,平手道:“不必多礼。”
张太崇赐座,捕头端着杯茶来。
“不知曹公子你来是所谓何事啊?”他问道。
曹俊手持扇柄,说道:“哦也没有别的事情。只是想来看看阳兄。怎么不见阳兄他人呢?”
他四顾了下。
张太崇赔笑道:“犬子贪玩,说要与友人一起周游列国,已经离开县衙了。”
骆怀站在李殊身旁,捕捉到了端倪,下意识的与他对视两眼。
曹俊诧异道:“周游列国?一个月前他还说会来陇州与我聚聚,我们兄弟二人可以把酒言欢。我也未曾接到他的离别书信,难不成他没有把我当作好友,不然为何不与我一同周游?”
“这……”张太崇哑言。
“枉我以为他出了何事,这一月里未曾收到他的一封书信,似是断了联络一般。本想着近日无事便来找他把酒对月,却不曾想……唉!”
曹俊叹气道:“阳兄啊阳兄,你可真真是伤透了我的心哪!”
李殊颔首,无意间注意到他正以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着手头的扳指,看起来是习惯性的。
张太崇面上歉意道:“哎呀你看,真是劳曹公子多跑一趟,不若本官命人差信给犬子,让他早些回来,曹公子你意下如何?”
曹俊眉间划过一抹恹恹道:“罢了罢了,我又何必搅绕他的兴致呢。”
他饮下一口茶水,收扇起身道:“既然阳兄他不在,那我便择日再来吧。”
“那曹公子您慢走,本官就恕不远送了。”张太崇看着人离去。
李殊与骆怀眼神交汇一瞬。
出了内堂,骆怀低声道:“末将这就去打探清楚。”
曹俊满面失望的离开了县衙,心里头还有丝不悦,他真是心向明月,明月照沟渠。他将张阳视作知己好友,可张阳却没有将他当作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友。明明一个月前答应好的,怎么他就失约了呢,还与他人去周游列国了,音讯全无。
他本来想是否是阳兄他出了事情,所以不放心特意来拜访,没想到却是从县令大人口中说出此事,让他不由得失落透顶。
沈采儿在巷子口扯了扯兄长的衣裳,神神秘秘说道:“看见没?那什么陇州府尹的公子,瞧起来像是个书生似的。”
她情不自禁的憋笑出声。
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真正离开,反正回去了也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她提议想看一看那所谓的贵客是什么样,沈采儿还以为府尹之子是个威风堂堂一表人才的,没想到看起来像个泄了气的草包。
这真是好笑。沈采儿笑出眼泪来了,道:“别说,这当官儿的也不一定都是那副官样子。”
唐芷柔很困惑,为什么采儿姑娘笑个不停啊?
沈天玄早就习惯了自家妹子抽风,还得陪着她在这儿无聊偷窥人家,满足她的好奇心。
“咦?”
沈采儿忽然出声道:“你们看,那不是冰块儿吗?”
“冰块儿……是什么呀?”唐芷柔听不懂她的意思。
“就是李大人身边的手下啊,他整日冷冰冰的板着个脸,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
她边说边挠着下颔疑惑道:“不对呀,他干嘛要跟着那府尹之子啊?”
沈天玄被她引起了注意,循声望去,果见是骆将军。
他正遮遮掩掩的,一路尾随着。
唐芷柔也看了个清楚,心里想的是骆将军不会擅自离守,那会是李大人吩咐他的吗?
沈天玄笃定道:“他一定有问题。”
“什么问题啊?”沈采儿转过头去仰视着自家兄长。
他已经身先行,说道:“跟过去看看。”
曹俊走在路上,心中异样,古怪的转身,又回身。
是他多疑了么?总觉着有人在跟着他。
他又走了一段路,再次迅速转过身去,环顾四周,依旧没有发现什么人影。
曹俊心里头隐隐发慌,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一人出来的,也没带个随行,总是要留些心眼。他快步走着,想试探试探。
他侧眼余光,发现了一抹人影,每走一步,后头的人就跟前几步。曹俊越走越快,最后猛然一个转身,骆怀站在原地,拱手道:“曹公子。”
此人有些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曹俊问道:“你是何人,跟着我作甚。”
他解释道:“我家大人有些事情想要与曹公子谈谈。”
大人?他回想了会儿,才记起眼前的人,原来正是那巡按李大人身边的手下。
他感到奇怪,他与李大人今日才互相认识,有什么事情要如此窃窃的?
曹俊带有丝提防,问道:“到底是何事?”
骆怀道:“自然是重要的事情。曹公子,今夜子时,永安亭见。”
他道完,便拱手礼去。
曹俊只觉莫名其妙,但李大人好歹是天后钦命的巡按大人,他不能跟他过不去,便只得照其所说,遵守约定。
沈采儿在暗处道:“果然是李大人让他来的。”
“可是,李大人他究竟有什么事情要问这位曹公子呢?”唐芷柔不解。
沈天玄沉思道:“或许,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吧。”
“永安亭哎,我们今夜要不要偷偷过去啊?”她可好奇了。
李大人与陇州府尹之子,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
他弹了她的额头,说道:“你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啊,秘密就是秘密,我们还是别惹事上身了。”
沈天玄要帮也是帮他这个案子有关的事情,除此以外,与他就没什么干系了。
唐芷柔却心中在意。
她对李殊存有好感,自然是想要了解他的。可是窥探人的秘密,并不是个好的行为。
“也是。哥,我们也别忘了自己的事。”沈采儿对他眨了眨眼睛。
沈天玄低咳一声,岔开话茬道:“回去吧。”
“嗯。”
暮色黑沉,沈宅内。
他举着烛火,将羊脂白玉拿了出来。
只要拿出那张图纸对比,便能知道是不是同一块佩玉了。
沈天玄手持烛盏,转动房间里的暗阁。这里是父亲生前所住之屋,当年他便是误打误撞开启了这里的暗阁,发现了里头的秘密。
他走了进去,烛火燃燃,照亮了整间密室。泛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沈天玄从一处陈列的木架子上,拿过一本书,翻至中间,他拿出了一张泛黄的宣纸,上头所绘图案。
他将佩玉放在书上,对比纸上的图样,错愕了一会儿。
这厢,沈采儿来到了兄长房外,见他屋内烛火灭了,想着他今日这么早就睡了着实奇怪,便问道:“哥,你睡了没?”
等了几瞬,没有回应。她狐疑的又问道:“真的睡啦?”
她又叩了几声门。
这实在太反常了。
沈采儿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也就在这个时候,沈天玄出了暗阁。
“哥,你干什么呢?”
她愣住了,见他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持着烛盏,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