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噢了声道:“没干什么。”
沈采儿盯了他一会儿。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有事情瞒着,还想骗过她,哼。
她在他身旁打量了一下,疑惑道:“那为什么我方才敲门的时候,房内的烛火是灭的,而我一推门烛火就亮了。你站在这里干嘛?”
沈天玄为了不让妹妹晓得这里头的复杂,不愿意将她牵连其中,于是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你也快去睡吧。”
他将烛火拿到桌上,打算宽衣睡下。
沈采儿怎么也想不明白,觉得哥哥也太奇怪了。
她瞟了他几眼,看着他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她古怪的又原地想了一会儿,而后道:“算了。”
复杂的事情,她不想去费那个脑子去想。
沈采儿又狐疑的瞥了床上的人一眼,看着他刚刚站着的地方,没发现什么怪异之处,她便退离了房内,掩好了房门。
沈天玄见人走了,长长的舒了口气。
如果让妹妹发现了这个暗阁,她一定会问东问西的,这是他们沈家的秘密,不好传出去让人听见。更何况,现在唐姑娘就住在隔壁房内,如果她声音高几个调,让她知道了,总归是不好的。
他拿出了那块佩玉,越来越觉得其中的谜团重重。
为什么?唐姑娘的佩玉与他们沈家有什么关联,爹的死到底又有怎样的隐情……
而此时,住在隔壁房中的唐芷柔,却无法安睡。
她自问待在义父身边十多年,见过形形色色之人,都从未见过像李大人这样好的人。
李大人他年轻俊朗,气度不凡,温文尔雅。虽为官,但不骄不躁,也没有任何的官架子,待人温和有礼。
唐芷柔很欣赏他,也对他抱有好感。只是案子最关键之处,她明明是知道的,但是却不能够帮他,因为她想不起来。那枚扳指到底是谁戴着的。她想了很久很久,头疼不已。
她很想帮李大人,帮他查出真凶。如果帮不上他,她会很愧疚。
-
子时,永安亭。
曹俊是与李殊同时来到的,二人分别从两个方向碰面。
骆怀将军提着油灯在一旁,只有他们三人。
“曹公子。”
“李大人。”
二人相互客气的礼道。
曹俊开门见山问道:“不知道李大人深夜约曹某在此,所为何事?”
李殊也不兜圈子,直言道:“请问曹公子,你所戴的这枚金扳指,可否让本官细看一看。”
他白日在内堂时无意间瞥见,便留了心。
曹俊感到很莫名其妙,于是便答应,将金扳指从自己的大拇指上取下,递了过去,说道:“李大人是对曹某这扳指感兴趣吗?”
李殊接过,骆怀更近一步,以油灯照亮着些。他仔细的观了观,发觉此金扳指除了镶金处的图样不一样,其他的便无任何不同。
他将袖中帕子包着的另一枚金扳指拿出对比,曹俊震惊问道:“李大人,阳兄的扳指怎么会在你这里?”
李殊的眉头微动,发现他所持的金扳指,镶金之处的图样乃是祥龙,而曹俊的扳指上头雕刻的图样乃是凤凰。
他曾在打金店里询问过店家,店家说此金扳指非同寻常之物,有一对的。分别是祥龙与凤凰。而现在,凑齐了。
“你所说的杨兄是何人?”李殊询问道。
曹俊不知里头内情,有些慎言,遂未及时告诉他。
“你们为什么会有这枚金扳指。”他反问道。
李殊道:“此枚扳指是本官一次偶然间拾到的,本官知道此扳指很是名贵。所以一直在找寻它的主人。曹公子,你认得这金扳指的主人?”
曹俊点头说道:“这是阳兄的……哦也就是张阳,乃县令大人的公子。我们是拜把子的兄弟。他有一个,我也有一个。只不过他上头的纹路是祥龙,而我的是凤凰。”
一言落下,气氛瞬时沉寂。
骆怀面上带有些迫切,他问道:“是哪个字?是不是这样写。”
他抬起右手食指在左手的掌中划了几笔。
曹俊迟疑道:“是的,就是这个阳字。怎么了吗?”
骆怀骇然原地,不敢置信。
李殊淡淡道:“他现在人在处在,本官想将这枚扳指亲手归还于他。”
曹俊深深的叹了口气,将这事情的首尾告诉了他们。
原来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与张阳往来了,连书信都未收到过,似乎就像是凭空断了似的。分明一个月前,他们二人还约好要一起把臂同游,对酒言欢的,没想到忽然就没了音讯。
“曹公子可记得是哪一日与张公子断了音讯的?”李殊问。
曹俊摇头道:“不记得了,反正是一个月前就没消息了。眼看着我们约定的日子就到了,所以我便不放心,亲自来此寻他。却不想,县令大人告知我,他与他人去周游列国了。”
他很是恼怒,一气之下就离开了县衙,打算回去不再与他往来。
“李大人这样问我,难道这其中另有缘由?是不是阳兄他出事了?”
曹俊怎么也不相信张阳不守承诺,周游列国实在是太突然了,而且他也不与他书信往来,让他觉得很是莫名。
“曹公子与张公子最后一封书信可还在?”李殊再次问道。
曹俊点头,说道:“还在的,只是李大人这是何意?”
“能否看看最后一封书信,是哪一日。”他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这让曹俊心里头开始怀疑了。
“既然大人的要求,自是可以的。但是,大人能否告诉我,为什么要问我这些?”他也不笨,能听得出来这里头有事情。
李殊沉吟,骆怀说道:“此事我们大人现在不便道出,曹公子见谅。”
曹俊隐隐有些怒气,他说了这么多,反而他们连一句实话也不愿意告诉,这是将他当猴耍了吗?如果是为了金扳指的事情,白日里头大可可以说,为什么要亲自将他约在此亭中。
“曹公子勿恼,本官现在就可以将实情告诉你,希望曹公子能够保证,今夜之事,守口如瓶。”李殊道。
曹俊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有不好的预感,便郑重的点头,发誓道:“今夜之事,曹某定守口如瓶,如若说出,天打雷劈。”
“大人……”骆怀还是想留个心眼。
他则是让他不必担忧。
一盏茶的功夫,李殊将案子的事情道了出来。
曹俊闻言,面露恐惧之色,踉踉跄跄的,手扶着柱子,嘴中一直道:“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阳兄不会是那样的人的,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这金扳指唯有你二人独有。且出现在案发当夜的现场。这之后的一个月里,张阳未与你书信来往,本官猜测,正是因为此案。他没有周游列国,而是逃到了一处躲避了起来。死者青衣人在临死前,留下了张阳的‘阳’字,目的也是为了告诉我们,最终的幕后之人是张阳。”
李殊从未想过,杀死钟秀秀的人,会是县令张太崇之子张阳。一步步抽丝剥茧,顺藤摸瓜之下,让他找到了诸多连贯的线索,发现了真相。
“钟秀秀……”张阳觉得这个名字好生熟悉,他突然想了起来,阳兄在书信中也提过这个女子,他更加的恐惧起来。
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他的眼前,他不得不去相信。但他还侥幸的希望这件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曹俊道:“没有见到他本人,我怎么也不愿相信。我要听到他亲口说出来。”
李殊道:“本官正有此意。但张阳已与你断了音讯,他现在人在何处,我们都不得而知。除非将他引出来。”
曹俊忽然记了起来。
在最后一封书信上,阳兄的字体行间都透露着他已不爱那个女人。他当时没有多问,怕他伤心,便宽慰了几句。
难道真的是他做的……他真的杀了秀秀姑娘。
李殊见他情绪失控,安抚道:“事已至此,如若曹公子不信,那见到张阳后,便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曹俊苦笑一声道:“可是现在我们要到哪里去找他?县令大人一定不会透露的。”
他到现在都只觉恍恍惚惚。
他不明白啊,不明白!阳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着实糊涂啊。身为县令大人之子,这是知法犯法。他不信,他怎么也不信他竟会愚蠢到了这种地步,哪怕为情冲昏了头脑,也犯不着杀人。
“引。”李殊道。
“引?要怎么个引法?”曹俊面如死灰。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真相,他想听阳兄亲口说出来,这件事情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究竟是不是他做的,如果真是那样,算他眼瞎看走了眼。
李殊负手道:“在此之前,本官想让曹公子帮一个小忙。”
“什么忙?”曹俊心凉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