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录音棚里正争辩着，鲁艺却坐在监控室里，通过摄像机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
总导演过来时，见鲁艺笑得开心，也坐过来一起看，不一会儿就有些索然无味地问：“鲁老师啊，你看这儿干什么？”
“好玩啊。”鲁艺点了根烟，监控室内很快烟雾缭绕，他说，“这首《胜利者》是我从郭肆的歌中精心挑选出来的，那个老师也被我吩咐过了，不能给他们提供什么支持，所以这几个小屁孩要改，绝没那么容易。”
总导演说：“不一定吧，程粤虽然年纪小，但他父母都是作曲家，他的改编能力是非常强的。”
“但他要改的是他喜欢的歌啊。”鲁艺朝总导演猥琐一笑，“前阵子你不是很迷那个嫩模吗，你觉得她的脸蛋哪里需要改改？”
总导演疑惑地看着鲁艺，说：“她哪儿都好啊，不用整啊。”
“对啊。”鲁艺坐直了腰，说，“所以程粤也找不到哪里需要改。”
总导演笑起来，说：“你还真有办法啊。”
“而且他的队友肯定不会让他这样无休止地改下去，他会变得越来越浮躁，我们这个节目的精彩度也会越来越高。”
鲁艺说得没错，林立成回来后，得知改歌仍无丝毫进度，和赵亚宇站一队，说不要改了，就这样学。而秦素则和程粤站一队，说要改。
四个人本来就没什么团魂，遇到这事，谁也说服不了谁。
赵亚宇说：“不想和你们掰了，立成，我们俩从今天开始就学《胜利者》这首歌，等我们学会了，他们估计也该放弃改歌了。”
林立成也觉得好，说：“我们俩本来唱功就不如你们，先在你们前头学几天，等你们回心转意了，我们四个人的进度正好可以搭上。”
程粤一言不发，转身就出了教室，秦素追了上去，追到了录音棚。
录音棚里老师不在，只有他们俩，程粤埋头弹琴，秦素虽然原创能力弱，但也跟着给了一点儿建议。
程粤顿下手指，问：“你为什么又决定支持我了？”
“你为什么要改这首歌，我就为什么要支持你。”
程粤奇异地看了秦素一眼，说：“你也认为是郭肆抄袭了谢PD？”
虽然鉴定的原因她不能说，但秦素还是点了点头，末了问：“你除去你的主观意识，客观来说，你觉得是郭肆抄袭了谢占隽吗？”
“当然。”程粤抬起头，眼睛里泛着璀璨的光，他说，“这两首歌是两年前发布的，但我第一次听的时候，是在三年前。”
秦素惊讶地看着程粤。
“那个时候我妈妈是谢PD新专辑的幕后人员，我跟着去过一次，那天只有谢PD一个人在录音棚里自弹自唱，唱的就是《从此以后我醒了》的旋律，虽然歌词不同，但旋律是一样的。”程粤说，“我从小就对音乐十分敏感，从那天后我就记住了那首歌，一定等着谢PD发布。”
“但没等谢PD发布，狗仔就爆出了谢PD被绿的事来。”程粤说起这事，咬牙切齿的，“说起来都是那个覃艺馨害的，要不是她，谢PD不会拖延发布时间，也不会被污蔑有抄袭之嫌了。”
好像谢占隽的每一个真爱粉，都对覃艺馨恨之入骨。
秦素摸摸鼻子：“我们赶紧改歌吧。”
程粤气馁地把脸埋在琴键里，懊恼地说：“我改不出来。”
秦素不会原创，更改不了，两人在录音棚里枯坐许久，秦素突然说：“要不我们请求节目组给我们换歌吧。”
改不了就换首歌呗！
“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秦素拖了程粤就往编导的集体办公室而去，正巧鲁艺就在那儿，很认真听了他们的诉求后，点点头，说：“如果你们真的改不了，那就直接按原版唱就可以了呀。”
秦素和程粤对视一眼，程粤说：“我们不愿意。”
“为什么？”鲁艺好奇地问，然后又往外走，招呼他们俩跟上，“来来，我们絮叨絮叨，只要你们理由正当，我没有不能改的道理。”
秦素和程粤见机心喜，忙不迭跟了上去，进了鲁艺的个人办公室。
鲁艺亲自给他们沏茶，说道：“这首《胜利者》啊，是郭肆的歌，其实很好听，但传唱度一直不高，我当年和郭肆也有过短暂的合作，见他的……事情也过去许久了，想说提拔他一下。”
秦素静静听着，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
那天郭肆不如意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曾答应要帮他，但是……抄来的歌怎么可以火呢。
而程粤见鲁艺说着郭肆的好话，则有些不满，全程皱着眉头。
鲁艺仿佛没看出面前两个小青年的想法似的，问：“所以你们为什么要改歌？”
程粤直接道：“这歌套了《从此以后我醒了》的旋律，是抄袭。”
鲁艺露出一个震怒的表情来，把茶杯重重搁下，严肃地说：“程粤，抄袭是张嘴就能说出来的吗？”
秦素看向鲁艺，鲁艺十分严肃地说：“如果你有证据证明这首歌是抄袭的，我向你道歉，并且同意你们换歌。”
“但是如果你们没有真凭实据，就说人家郭肆是抄袭，那你们未免也太不尊重郭肆了！”鲁艺站了起来，非常不认同地看着她和程粤，说，“有没有证据？没有的话，回去给我练歌，老老实实唱《胜利者》！”
程粤和秦素挨了顿骂，还无功而返。
两个人回了教室，赵亚宇和林立成在那儿唱歌，调跑得修音师都要为难的程度。秦素苦恼地躺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当年她出了“出轨”事件后，她去求谢占隽帮她澄清，但谢占隽不愿意，甚至砸坏了她的手机，最后她和郭肆都身败名裂。
是不是因为被谢占隽害得没了工作，所以郭肆才会抄袭谢占隽的歌呢？
到底要怎样才能拿到证据呢？
程粤沉默地坐在她身旁，好一会儿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找证据。”
“我们没有证据。”程粤低下头。
秦素猛地坐起身，吓得程粤往后仰，程粤问：“你怎么了？没毛病吧？”
“我知道了！”秦素说，“我知道证据在哪里了！”
“哪里？”
“谢占隽手上啊。”
程粤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问：“什么？”
“你想啊，歌是谢占隽写的——”
程粤眼前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下来，说：“谢PD手里要是有证据，又怎么会任凭郭肆泼他脏水这么多年呢？”
秦素却不愿意放弃一线生机，说：“有没有，问了就知道。”
秦素跑出了教室，问宿管借了电话，再从黄聪口中得到了谢占隽的电话，紧接着一气呵成，打给了谢占隽。
谢占隽那头声音略显嘈杂，似乎有纸箱搬运的摩擦声，他简洁明了地问：“谁？”
“啊我是秦素，谢PD好。”秦素一听到谢占隽的声音反而有些怯场，抓着头发，“谢PD有空吗？”
“有事？”
“是关于《从此以后我醒了》和《胜利者》之间……”
“我很忙，见面谈吧。”谢占隽摞下话，挂断电话。
秦素茫然看着手里的手机，一旁的程粤追问：“怎么了？”
“谢PD挂了我电话，他说忙，见面谈。”
“见面谈？”程粤皱紧眉头，着急地说，“再见面就是竞演当天了啊。”
秦素把电话一伸，说：“要不你打电话给他？”
程粤连忙摆手道：“不不，谢PD说他忙，我怎么能打扰他，这不像一个称职的粉丝。”
谁知一小时后，谢占隽的助理亲自开车，来将秦素接走了。
秦素被接到一个小区，东拐西串，上了电梯，到了顶层。
谢占隽的助理因着上次西装的事，对秦素还有些冷眉冷眼的，说：“你们的谢PD人好，见你有困惑，再忙也要当面给你解惑，以后要感恩。”
秦素点点头，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占隽哥的新家。”
“噢噢噢。”
助理摁密码进了门，秦素跟着走进去，满客厅都是纸箱，谢占隽身在其中，穿着十分随意的丝绸睡衣，领口开得极大，秦素看得有点儿脸红耳赤，助理也呆了一下。
“来了？”
助理忙应了一声，跑上前帮忙拆箱子，谢占隽摆手道：“不用，你先回去吧，秦素帮我就行。”
什么？
秦素惊讶地看向谢占隽，犹豫地上前拿过助理手里的剪刀，一边划箱子，一边犹豫着要说些什么，助理便问：“可等会儿他……”
“等会儿我会把他送回去。”
“那好。”
秦素忙不迭站直了腰，说：“等等——”
可谢占隽的助理已经放下车钥匙，转身把大门关上了，他自言自语着走向电梯：“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啊，还可以叫我等等，哼。”
不一会儿电梯来了，助理又歪着头自言自语：“刚才占隽哥明明穿着休闲服的，怎么一下子就换了睡衣呢？不收拾完就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