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苏洋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第一次上冰的场面，李苏洋的家在东北，到了冬天，到处都是白雪皑皑，原本川流的江水凝结成镜子一般的冰面，放眼望过去，闪闪透明，宛若置身于童话之中。
孩子们成群结队地跑上江面，拖着大大小小的爬犁，自制的冰鞋，玩的不亦乐乎。
李苏洋的家就住在江边，但她真正接触滑冰却是在上小学之后了，北方的小学到了冬天都有上冰的课，上课的地点，就是学校的操场，过了12月份，学校的体育老师就会在操场上圈出一个区域，用水浇出一片冰面，学校的库房里有一大批破破烂烂的旧冰刀，只要拿着学生证就可以换一双。
李苏洋第一次穿上冰刀站在冰面上的状态跟凯西差不多，总感觉自己的双腿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她战战兢兢地不敢移动，冰刀的鞋帮有点硬，卡在她的脚踝，隐隐作痛。
“喂，干什么呢！快点过来！”体育老师冲着李苏洋不客气地大吼。
李苏洋只好战战兢兢地向集合的队伍靠拢，结果一个不小心，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引来了全班同学的哄堂大笑，她红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地蹭到队伍的后排，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学不会滑冰了。
“我是不是一辈子都学不会轮滑了啊？”凯西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苏洋，李苏洋不禁一愣，小时候她也产生过同样的疑问。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李苏洋问凯西。
“我也不知道，我同学们都在嘲笑我，她们说我小脑不发达，平衡不行，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轮滑，我看我同学滑起来特别的帅！”
李苏洋摸了摸凯西的头：“什么小脑不发达，那都是她们瞎说的，其实你只是缺乏一点点勇气而已。”
李苏洋微笑着说，她很理解凯西的感受，在她小时候最开始的几次上冰课，李苏洋都快要绝望了，她看着自己的同学们各个健步如飞，驰骋在冰场上，她就越发胆怯和自卑，往往一站在冰面上，双腿就不由自主地发抖，没走几步，就会摔倒。
当第一周课结束，体育老师通知大家进行小测的时候，李苏洋简直要崩溃了，她战战兢兢地走上冰面，在所有人面前摔得七零八落，引来了哄堂大笑，她顾不得膝盖摔得生疼，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冰场，她的这个举动再次引来了嘲笑。
之后李苏洋就再也不敢上冰了，一到体育课，她就假装肚子疼，不舒服，很快李苏洋的这个做法就被另一位体育老师，也是她的短道速滑启蒙老师陈雪老师发现了。
一次，李苏洋又假装生病，想逃过上冰课的时候，陈雪老师叫住了李苏洋：“我见过你夏天的时候和别的同学在操场玩耍的场景，你的运动协调能力非常好，反应也很快，你之所以在冰面上表现欠佳，只是因为你缺少一些勇气而已，不要害怕摔倒，你小时候刚刚开始学走路的时候，一定比现在摔得还要多几百次、几千次，但你不还是一样学会了走路吗？没关系的，给自己打打气，加加油，滑冰一点都不难。”
听了陈雪老师的话，李苏洋终于有些明白了，她无法站在冰面上是因为自己太害怕了，当你越是害怕什么，就越难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是啊，摔倒了又能怎么样呢，同学们也并不是第一次上冰就能滑得这么好，他们之前不一定摔过多少次呢。
第二天的上冰课，李苏洋没有再躲避，她穿好了冰刀，勇敢地走上了冰场，当然，她依然摔得七零八落，可这一次她没有脸色苍白，不知所措地坐在冰面上，忍受着别人的嘲笑，而是在别人嘲笑她之前，就已经快速爬起来，继续向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已经学会了滑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可以身轻如燕，自由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和前进方向，再也没有人嘲笑自己了，因为所有人都在艳羡地看着她穿梭于人群之中，快乐地尖叫、大笑。
李苏洋拉着凯西的手：“这是什么？”
“护膝。”
“它的作用是什么？”
“在我摔倒的时候保护我的膝盖。”
“这个呢？”
“护腕。”
“它的作用是什么？”
“在我摔倒的时候保护我的手。”
“凯西，你身上穿了这么多护具，并不是帮你保暖呢，而是让你勇敢地摔倒的，你不要害怕摔倒，摔倒还有护具保护着你，你需要的只是勇敢的向前，即便摔了，也要立刻爬起来，继续向前。”
“可是……”
这样，我站在广场中间，你什么都不要想，就冲向我，我会接住你的。
“可是……”
李苏洋跑到了广场中间：“来啊，凯西，来，到我这里来！”
凯西胆怯地向前移动，她还没滑出去半米，就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来，爬起来！继续！”
凯西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没滑出去多远，就身体一歪，再次摔倒，这回她眼睛里已经开始噙满泪水。
“不要害怕，你可以的，你之所以摔倒，是因为你太不坚定了，你要相信你的双脚，相信你的身体，别去想脚上的轮滑鞋，就当自己是在奔跑，你会跑吧凯西，你会跑，就一定会滑，来啊！到我这里来，不要哭！你不想一辈子被人嘲笑是个胆小鬼吧！”
凯西抹了抹泪水：“我不是！”
她再次站了起来，这一次，她的眼神坚定了许多。
“膝盖弯曲，把你的重心放低，对，尽可能的低，身体前倾，不要向后，压低屁股，眼睛看前方，不要看地面，看我！来啊，凯西，我在这里！来啊！”
凯西点点头，她再次向前，这一次她没有摔倒，三米、五米、十米，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她有些害怕了。
“没关系，向我这儿来，我会接住你！”
凯西一头冲向李苏洋，她猛地撞在了李苏洋的怀里，李苏洋没想到凯西的冲劲儿这么大，自己整个人向后面倒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凯西则是直接趴在了她的身上。
等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怎么样？找到感觉了吗？”
“嗯，很好玩，我要再来一次！这次你也要接住我啊！”
李苏洋虽然点头答应，但心里暗暗叫苦：“行，但这一次，你还是慢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