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陵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珞城,也用了近十日的时间。
璿王府却因着若水回来的这些时日,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盛逸云看着守在门前的司徒璞琁,看着他满脸的担忧之色,却是如释重负的笑了。
不管他知道不知道,想必还是担心着若水的吧。
“若水究竟是怎么了?”司徒璞琁回身望向端坐在院子里喝茶的慕容泓灏,着急的问,“回来这些日子,总是避着我,我以为她是心里还有隔阂,想着慢慢的总会解开。可是落仙自你们来了之后就紧闭房门,他在做什么?可是若水受了伤?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瞒着我的?”
慕容泓灏抬眼看看司徒璞琁,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只看了他一眼就眼眸一垂,对他的问话不予理会。
盛逸云看司徒璞琁着急,也知道本元一事若水不让说,只笑着说,“若水毕竟是个女孩子,那日受的虽是皮外伤,可毕竟耽误了几日,要是落下了疤痕也是不好的。我们只是找来了好的祛疤药而已。”
司徒璞琁回头看着盛逸云,对他的话却只信了三分,“祛疤药?倒是新鲜了,是什么疤还得落仙天天的守着?”
“什么疤?心口的疤都够要她的命了。”慕容泓灏听见司徒璞琁对盛逸云说话的语气不善,冷哼一声,“原本你们夫妻的事我不当管,可是若水也是我的妹妹,我只问你,你究竟是做了什么事,伤了她这么深?”
“我没做什么呀?一直也就挺好的!子怡来住的时候也挺好的呀?可谁知道子怡前脚走,她后脚也跟着走了。一直躲在苍山别景,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她。”司徒璞琁瘪瘪嘴,过去坐到慕容泓灏身边,低声说,“我对她确实是挺浑的,可是,我心里别扭归心里别扭。何曾对她冷落过,何曾让她伤心了?少主,我也很冤枉的!”
盛逸云看着司徒璞琁一脸的无奈,低声道,“若水虽是孩子心性,可是她心思细腻。她,她知道你对子怡的感情,也曾因此失落了许久。说到底情爱的事,谁也说不清楚的。”
“你不用护着他,他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应当好好的反省。”慕容泓灏没好气的又瞪司徒璞琁一眼,叹气道,“以前我不说,是因为你当局者迷,而又是我促成了你们这段婚姻,我不便说什么。可是如今,你且跟我说一句,若水和子怡,你可知道你想要的到底是谁么?”
司徒璞琁被慕容泓灏直接问出来,不由的俊脸一红,看了一眼盛逸云,见他原本望着自己,又赶忙转脸避过去,更是一阵羞,低声说,“少主!这话,这话就不能私下来问么?”
“到底是谁?”慕容泓灏盯着司徒璞琁,字字问的清晰。
“若水。从头到尾我想要的就是若水。”司徒璞琁这次倒是不顾其他,认真的说,“就是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想要的是谁,才会害怕面对子怡,才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爱的是子怡。是,爱的是子怡,可想要过一生的,却是若水。”
“是么?”慕容泓灏轻笑一声,“怎么说明白就这么明白了?”
“少主!”司徒璞琁看着慕容泓灏揶揄的笑意,急道,“我是诨,可我到此时不能再诨了。子怡跟三哥好,我是抱持着祝福之心的,即便我也想一生都对子怡好,也仅仅只是对她好。可是若水,我若知道若水要跟别人好,我,万不会依的!”
“定要到这般时候,才看清么?”落仙推门出来,将司徒璞琁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叹息道,“情情爱爱如潮水涨落,退了,就归寂入海了。”
“落仙!”慕容泓灏和盛逸云一同起身,看着落仙微微泛白的嘴唇和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忙一同冲过去,一人一边的扶着他,满眼的焦急。
落仙看看他俩,轻轻笑起来,“都好。”
这两个字,轻轻的落在两人心头,却如定海神针一般将波涛汹涌的心海归于平静。轻轻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两人都如释重负的笑了。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您怎么这般样子?若水怎么了?若水到底怎么了?”司徒璞琁看看他们,不再多说,迈步就要冲进屋里。
“乐贤!让她休息吧。”落仙一把拉住司徒璞琁,摇摇头,“若水很好,只是,只是你……让她先休息吧。”
司徒璞琁不知道落仙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皱紧了眉头,看着慕容泓灏扶着落仙就要走,又看看盛逸云进到屋里关上了门,心口莫名就觉得有了一个缺口,越来越大的缺口。
忙快步跟上慕容泓灏他们俩,沉声问,“若水是不是不要我了?”
这句话,在回锦城的路上他不敢问。这句话,在锦城的那些日子他不敢问。这句话,在他一个人在璿王府等待她归来的时候他不敢问。这句话,在若水回来以后他还不敢问。
可是,此时他若再不问,他怕是就要失去她了……
落仙看看司徒璞琁,终究只是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司徒璞琁站在潇湘馆的长廊里,看着满院子四季不换的海棠春色,心底却比东青的暴雪天气还要寒。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伤害了她?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弄丢了她?
“若有一日,若水有了心仪之人,我一定会成全你。”
呵……
当日的胡说八道,今日要一语成谶了么?
可我,怎么会放手,我不放,我不放!
若水,你不能这样,在我想要把一颗心都给你的时候,你怎么能说你不要了,你怎么能说你不在乎了。
若水,你不能这样,我们不是说好的,我来护着你的余生么?
若水,你不能这样,你不是说,不会离开我么?
若水,若水,你我就离的这么近,我却都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你了。
以为你会一直在这里,一直在我身边,不管我徘徊多久,不管我走了多远,你都会在的。
“若水,我不会放你走的!”
一拳砸着廊柱上,司徒璞琁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终还是转身走了。
若水,请你相信,我是爱你的。
就信我这一次吧。
锦城的春,总是姹紫嫣红的一片热闹。
因着若水的身体日渐好转起来,慕容泓灏和盛逸云心底的一块大石已然落地,两人也回到了锦城。自从去年以来压抑在心口的那些事,也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的有所纾解。
今日他们两人相约一早出城去看桃花了,而此时已近晌午却仍不见他们回来。
苏灵雨问了几遍,也等的有些乏了,正准备进屋,却忽来一阵雨,脚步一顿,对身边的羽熙说,“你差人出去迎一迎,莫让公子淋了雨。”
羽熙低声应下,看绿蕊扶着苏灵雨进屋,才转身去喊人。
慕容泓灏和盛逸云已快到家门口,竟不想一阵突来的雨,两人一怔,忙打马快行。待到了慕容府门前,一跃下马,就一同往里冲去。
慕容泓灏抬着胳膊用衣袖撑在盛逸云的头上给他挡着雨,两人相依着快步跑进了府里。
守门的小厮看着他俩冲进来,赶忙去门后拿伞要递过去,不想他俩脚步未停,直接就冲进了院里。小厮拿着伞愣站在门前,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过去。
羽熙派出来送伞的人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慕容泓灏和盛逸云冒着雨一路奔跑着走了,还没来得及叫住他俩,已没了踪影。忙折回去复命。
两个人一路笑着,一口气冲进了听雨阁的凉亭里。
盛逸云站在亭子里,笑着甩甩手,拍拍身上的雨水,看着已经淋湿的慕容泓灏,见他的头发都贴在脸上,潇洒之态全无,就笑的更是开怀,大笑着说:“多谢公子为我挡雨。”
慕容泓灏抹了一把脸,看着盛逸云开心的样子,心情大好,笑着说道:“倒是许多年不曾这样过,都忘了在雨中奔跑的感觉。这雨呀,真好!”
“哈哈哈……”盛逸云闻言更是笑起来,声音却是柔柔软软的:“我倒觉得,是人好!若是来祥与我一同淋雨我只会觉得这雨烦人的紧!”说罢,转身就往凉亭里的椅子走去。
慕容泓灏听了盛逸云的话,心口登的一顿后就突突的跳起来,脸上的笑更是深浓起来。这是跟着苏三,学的什么话都敢说了。虽这样想着,可他心里却是欢喜的紧。也就没说话,笑着跟着他走过去。
听雨阁里的小丫头看见他俩跑进来,就赶紧去取了薄毯,这会儿见他俩凉亭里坐下,才赶紧跑过去将薄毯递过去。
慕容泓灏接住,对她摆摆手,吩咐道:“去煮碗姜茶。再到楼里说一声,让淑雯取两身衣裳过来。”
“是。”小丫头领命匆匆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