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芍药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心中,有些丝丝麻麻的痒,身体也跟着僵了僵。
“我想见你,只想时刻跟在你身边,时时看着你就好,所以,你让我跟着你可好?”
礼芍药只觉得有些脑子飘忽忽的,不知道怎么就点了点头,感觉到脸颊落下的吻,以及耳边那含笑的柔和嗓音:“芍药真好。”
回过神来的时候,礼止已经名正言顺的跟在她身边走出来了,她心中懊恼,怎么又不自觉的被他所迷惑了,但还是回头强调:“你等会喊手疼,我可不会理会的。”
“好。”他应道,从容的跟在她后面,看了眼脸色不好看的时风,不由勾了勾唇,带着些许的挑衅之光。
时风见此,不由暗自咬了咬牙,这男人,就是故意装柔弱,来夺取少主的同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定得提醒少主才行。
一暗屋之内,四处都是透着灰暗的光芒,凉凉的,有些渗人入骨。
吱呀一声,门被退开,一人被推了进来,后面的人点头示意,随后将门合上。
“为什么?”暗沉的声音响起,平淡无波,却带着森冷,一时无法辨出是从哪个方向发出来的。
被推进来的人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却并没有急着站起,而是撑着地就那么盘腿坐在地上。
“你能用那么多人的性命来成就你的野心,可我,做不到。”他声音淡冷,有些若有的轻佻,又有些嘲讽。
“呵,能被牺牲,是他们的荣幸。”暗处的人丝毫愧疚之心都没有,反而有种施舍的高高在上。
“但她也在里面,若是她也出事呢?”他认不出声音加大,带着质问,目光更是狠狠的盯着暗处。
“她若是连这点困难都逃不过,那她也没有留下的必要,而且我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质问我。”声音狠厉之时,就感觉到一阵强力朝他袭来,使得盘坐在地上的人再一次倒在地上。
他闷哼一声,只觉得喉咙一阵血腥味涌起,他心中更是一阵凄凉和悲哀,手抠着地再次爬了起来。
“是啊,我们如何,又怎能激起你心中半点温情,你的心中只有权势,只有夺位,什么亲情,子女,在你心中,都是那把位置的棋子罢了,没有用,自然,能随时丢弃。”
听着他说的话,暗处的人心中怒意涌动:“你懂什么,这天下,本就该属于我们的,这是我们祖上百年的夙愿,而你,身为礼家后人,更应该蒙承族训,助我礼家恢复辉煌,重登高位,让叶氏一族付出该有的代价,这是最后一次,若是你再与我作对,我,绝不会轻饶你。”
这话,带着浓浓的警告和杀意,礼随筠低下头,紧握着拳头,许久才道:“我明白了,这次,我只是担心芍药罢了,毕竟,你整盘棋局的关键,不是芍药吗?”
“这是她必须承受的。”对于他口中的讽刺,礼侯爷沉了沉,还是舒缓了一口气,道:“为父知道你关切药儿,为父又何尝不是,但,她生来有此命数,就必须承受,为父能否完成先祖遗愿,就看她了。”
“我明白。”礼随筠低声回答。
“明白就好,这个,你吃了吧,会对你身体有所帮助。”礼侯爷拿出一个小方盒子递给他。
礼随筠看过去,眼底露出嘲弄,还是伸手接过。
“去吧。”
随后,礼侯爷对着他挥了挥手,礼随筠才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礼随筠的背影,礼侯爷眸子一沉,旁边走出来一人在他身旁站着,礼侯爷吩咐道:“随时注意二少爷的一举一动。”
“是,主。”沙哑的声音应道,后面那人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礼随筠离开暗房后,一步步都走得沉重,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眼前,盯着看了一会,随后轻笑一声,很是凄凉。
忽的,他脸色一变,黑夜之中,他的全身经脉开始急速活动,以肉眼可见的在肌肤上上下起伏,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游动一般。
他看了看,找了一个大石头靠在后面,用力的咬了咬牙齿,拿出随身放着的小刀,对着自己手腕上的经脉就切了上去,瞬时液体就从里面流出,而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血液并不是鲜艳的红,而是绿色,看着很是诡异。
礼随筠不动,就让血液不断流出,随而伸手,随后,他一手,打开那个木盒子,一条透明的小虫子本来毫无动静,但在感受到什么时,忽的一下动了起来,朝着他那伤口处爬去,然后钻了进去。
“嗯。”更加让人痛苦的疼痛传来,使得他忍不住一声闷哼,浑身虚汗不断流出,许久之后,那活跃的经脉才渐渐平息,使得他深深喘了一口气。
那透明的虫子从他的体内爬出,浑身已经变了颜色,礼随筠垂眸盯着,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就这样扔掉它,毕竟,现在的自己,使得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如此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他真想就此死去,可是,他不能,不能。
仰头看着天,周身的凉意袭来,他却依旧不动,盯着那月亮发呆,好似看到了曾经不过十岁的他,扛着芍药在院子里面奔跑,她银铃般的笑声在他耳边不断,她指着月亮说喜欢,他就说去给她摘,不想竟然从树上摔了下来,她在旁边哭的很是伤心。
“小芍药,无论如何,二哥,都会尽我之力,护你周全。”
等到这里的百姓伤势都恢复差不多后,已经是半个月后了,礼芍药一一检查之后,就吩咐众人,收拾一下,准备返回药王谷。
只是,还没来得及离开,上面的圣旨就下来了,说药王谷救蒙城万人,功劳极大,即刻进京受赏。
来的并不是她父亲,她先接下圣旨,在周围人都离开后到屋中,才对那送来圣旨的大人道:“都尉大人,我乃江湖中人,救人,本属分内之事,这受赏,并无必要,还请大人向圣上禀明。”
“时少主是江湖中人,本官自然明白,但这次药王谷功劳极大,救了无数百姓性命,若是朝廷没有表示,世人只怕会认为陛下待子民不公了,还请少主莫要推辞才是。”那都尉说话还算客气,但语气之中不免强硬,言下之意既是你不受封,是看不起朝廷,想让圣上被世人非议吗?
礼芍药明白过来,也就不再多说,但心中难免烦闷,毕竟如今盛京是什么情况,谁人不知,当今圣上无能,却是多疑的很,只要稍有怀疑就动辄抄家斩首,实行暴政,这肃家就是很好的例子,而在皇家之下,又分了几个派系,都是明争暗斗不断,很是不安宁。
不过,她倒是听说在一年前当今圣上亲封了一个丞相,及其神秘不说,圣上还很是信任他,而这位神秘的丞相也很有权谋手段,使得各个派系都很忌惮他,算是近年来一个新起之贵,一定程度上改变了盛京的朝局。
礼芍药如今还并不想踏入那里,而且她想回去看看娘亲了。
正在琢磨之际,不想后面的都尉又追了上来:“时少主,等等。”
“都尉大人还有事?”她转身。
“刚刚本官又受到消息,上面说明,知道少主一心为医,不爱世俗之事,圣上就说明会将赏赐送到药王谷,还请少主到时候接受才是。”都尉大人说话时面色有些僵硬,毕竟忽然就自己打自己的脸,实在有些难堪。
礼芍药虽是不解,但也高兴如此,当即爽快应下。
看着礼芍药离开的背影,都尉大人不由沉默了一下,明明之前圣上听着大臣的建议就挥手想要看一看这药王谷神医是如何,现在却忽然改变主意了,这除了丞相,没有谁能如此轻易改变的。
收拾妥当后,礼芍药等人就准备离开了,那日,蒙城的所有人都在街道来送他们,直到出了城门都还一直目送着。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从医的意义,不是因为他们的感激他们的欢送,而是因为看到他们从病的难以走动到现在能动能笑的模样。
和时分交代一下,她就打算直接朝舀城而去。
时风板着一张脸,看着时刻跟在礼芍药后面的礼止:“少主,他也跟着你回去?”
礼芍药自然也发现时风和礼止二人很是不对付,几次她都看到时风瞪着一双眼看着礼止而礼止一副淡然的模样,她不意外会是如此,毕竟她从来都知道礼止心思不浅,时风又怎会是他的对手,就连她,不时时被他的示弱无辜模样给迷惑。
“我和她,都是从舀城而来。”
一句话,就将时风想要说的话给吞入腹中,时风瞪了瞪眼,随而开口:“正好,我也想去舀城看看我姨母,之前我父亲传信给我说又有一个小表弟,我还一直都没有见过呢,少主,反正大家都回去了,我就跟着你去几日吧。”
礼芍药看他恳切的眼神,还是点点头:“好吧。”
“那时风师兄,谷中的事情都拜托你了,随时保持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