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段琮并没有给司羽多少惊讶的时间，问完话便一个起身朝着张侍郎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二人跟着张侍郎一路到了张府，只见张侍郎一回府便进了书房，随后书房传来了一阵烧焦的味道。
段琮的鼻子极灵，闻到这股子味道之时便皱起了眉头，“不好，他貌似在烧毁证据。”因着张侍郎的书房门窗都紧紧闭着，院中还有洒扫的婆子，段琮和司羽只能窝在墙角上远远地看着。是以此时段琮说张侍郎在烧毁证据，其实是在根据书房传来的味道猜测的。
“那怎么办？”司羽跟着这张侍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别说张侍郎这事事关太子殿下自家主子十分在意，就是单单为着和段琮分个高下，司羽也见不得这张侍郎把证据给毁了。
段琮随手从墙上的瓦片上捡了块碎瓦，手腕一动就朝着院中洒扫的婆子丢去。只见那洒扫的婆子被这瓦片一打身子便软了下去，啪一声倒在了地上。
“你……”司羽皱着眉头看向段琮，这人做事怎么这般莽撞？
段琮却是全然不管司羽的不满，小心从墙上下来，走到院中将那婆子拖到了一个隐蔽处。随后又到书房门口，捏着嗓子说道：“老爷，夫人请您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若是司羽和那张侍郎的长随接触过，便会发现段琮此时的声音简直和那长随一模一样。
可惜司羽并没有接触过，所以她见段琮这样鲁莽地行动，当下便是对段琮狠狠地瞪了过去。满身满脸都是在嫌弃段琮，眉毛因着表情的变化一挑一挑的，似乎是在说着‘若是你坏了我的事情，我必然要打得你满地找牙’。这模样正巧被段琮看着了，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书房里头正在烧着书信的张侍郎听到这话，不疑有他，“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嗯，去告诉夫人，我马上就来。”
“是。”
说完这话，段琮放重了脚步，从书房门口走到院子，之后才飞身上了司羽藏身的墙头。
刚藏好身形，便见张侍郎从书房之中出来，临走时还小心翼翼地给书房落了锁。
“走吧。”等张侍郎离开书房，已经走得看不到人影时，段琮对司羽招了招手。
“去做什么？”司羽对段琮依旧是嫌弃的。
“自然是去把证据救回来。”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书房门口。
“这锁你当如何？不如翻窗进去。”
段琮并没有回答她，而是从袖中掏出一根银针，轻而易举便拨开了锁头。司羽被段琮这一通操作惊得不行，真真是不按套路来。而且，这人为什么会把银针这种东西藏在袖子里头，不扎手吗？
虽然带着一连串的疑问，但是司羽仍旧是跟着进了书房。
张侍郎的书房很是稀松平常，入门摆着两个书架和一个博古架，上头放着书和一些古玩。其他的陈设也就只有一张书桌和椅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只是此时与平时不太一样的便是在书桌上摆着的不是纸笔而是一个小小的手炉，手炉里头正在烧着一摞书信。可能是因为手炉之中的火比较小，在加之刚刚突然被夫人叫走，张侍郎为了不耽误事便直接将书信一股脑丢了进去。是以从张侍郎燃烧开始到现在，这信件也才烧了三分之一而已。
段琮手脚麻利地从火炉之中掏出剩下的信件，复又将一张雪白的宣纸丢尽火炉之中，看着这张宣纸彻底烧尽之后才对司羽说：“走吧。”
将书房恢复到张侍郎走之前模样，两人便迅速离开了张府。
而在张府的另一边，张侍郎火急火燎地赶到夫人的房中，正在做绣品的张夫人对张侍郎的到来明显很惊讶：“老爷怎么来了？”
“不是你吩咐阿才来叫我吗？”张侍郎被夫人这么一问，也是愣住了。
“妾身并未吩咐阿才啊。”张夫人就更加是一头雾水了，“况且，这阿才今日不是回家探亲去了吗？老爷您忘记了？”
张侍郎听完张夫人这话才顿时想起来，昨儿个晚上阿才跟自己请假回了家。
“不好！”张侍郎突然一拍手，冲出了张夫人的房间。
“诶，老爷，您怎么了？”张夫人快走了几步，追着张侍郎问道。不过自然是没有得到回应的，等她追出房门，那张侍郎早已经一路小跑到了院外头。
“段琮，你怎么知道张夫人一叫张侍郎，他便会离开？”司羽看着自己手上的信件，不得不重新审视段琮此人。她万万没想到，段琮这个莽夫居然是粗中带细，所有的细节现在一串起来，司羽就越发觉得段琮深不可测，对段琮的印象也变好了一些。
“因为张侍郎此人对妻子好这件事情是众所周知的。传闻有一回张夫人在街上崴了脚，张侍郎下朝之后正好碰见了，直接就把崴了脚的张夫人一路抱回了家中。”段琮一点也不卖关子的直接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知了司羽。
“原来如此。此前算是我错怪你了，原来你还不算是个莽夫。”
“嘿，你怎么就会觉得我是个莽夫？我很精细的。”段琮一掌拍在司羽的头上，被司羽气得笑了起来。
“嗯，精细着呢。不然怎么天天带着根绣花针绣花呢。”这一拍算是直接把段琮在司羽心里头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好印象给糟蹋得差不多了。
“你个小丫头……”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阵破空声。段琮拉着司羽侧身一躲，才堪堪躲过来人刺过来的刀锋。
对方有五个人，个个蒙着面，看不出真实面貌。但是单凭之前出手的那一下，这是敌人无误了。段琮打起架来也从来不是多话的人，直接就从腰间把自己的专用武器软剑抽了出来。提着一口气便上前迎战。
就这样七个人就开始打了起来。司羽虽然武功不如段琮，但是面对眼前的这五个黑衣人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嗯，单打独斗的话。
段琮的武功极高，这是司羽一直都知道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司羽才迟迟不敢对段琮进行打击报复，就怕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这一回其实算是司羽第一次见段琮与人打架，之前在去江南的路上虽然段琮也有出过手，但是当时司羽还要顾着司马珺自然没怎么仔细去观察段琮的招式了。这一回她只要解决自己这边的一个人，便有时间观察段琮了。
只见段琮一对四，却在对方武功都不算弱的情况之下，还是不显一丁点慌乱。单是这一份从容淡定，司羽都不得不佩服段琮。
司羽一时间看愣了神，来不及格挡住对方。身前的衣服被刀割破，放在胸口的信件就随之飘飘洒洒地落在了地上。
“啊！”司羽尖叫出声，直接吓到了其他的六个人，手下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被挑开了衣服，作为姑娘家的司羽也没心思打架了。反正段琮一定可以将那五人打败，司羽便死命踹了正在和自己交战的蒙面人一脚，飞快蹿到了一个角落里护着自己的衣服。
而司羽没有注意到的是，那蒙面人借着她这一脚的力度正正好躺在了方才洒落的信件上头。而那名蒙面人就趁着所有的人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的时候，将所有的信件抓在了手上。
一声口哨声响起来，所有的蒙面人在一瞬间撤退。仿佛他们就只是出来和段琮玩玩一般，好不恋战。
“你，怎么样？”司羽当时叫得那么大声，段琮自然是听见了的。
“没，没事！”司羽被他这么一问，两颊发热，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你等一下。”段琮说完这话便离开了，不一会拿着一件女子的斗篷回来，“咳，你穿上。”待司羽接过之后还十分体贴地转过身去。
“谢谢。”
“回去复命吧。”
“等下！”司羽掏了掏自己的衣服，这才想起来信件被那流氓的蒙面人给挑落了。“信不见了。”
“什么？”段琮显然也没注意到，此时满是惊讶。
“定是方才衣服被挑破时给掉出去的。”司羽此时是恨不得打自己一顿，还说人家段琮不会做事情，其实自己都这么不靠谱，哪里来的脸去说别人啊。“我去找找。”
“没必要了，已经被人拿走了。他们的目的便是那几封信，看来我们暴露了。”段琮这个时候也不再是方才和司羽说话时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了，皱着眉头整个人气压非常低。
“对不起，是我的原因。”司羽深知这回是自己理亏，也不跟段琮拌嘴了，非常诚恳地道歉。
“算了，也有我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我没注意到，也不至于这般。”段琮说道，“你回去吧，他们本就是冲着信件来的。如果不是放在你身上，他们也会想方设法从我手上拿到。你不必过于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