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打击
夏暖阳2018-06-30 12:056,379

  侍应生哪里想得到还有人作假,连忙点了点头,带杨依诺去了望月厅。

  望月厅里,陈志安陈董已经到了,实际上他早到了约有十五分钟,这是出于礼貌。但等到八点,还没见到夏昌盛,陈志安就有些焦躁了,听到厅外有侍应生说着“这边请”的声音,连忙向厅门看去。

  果然下一秒,厅门就被侍应生推开,侍应生表情尊敬地看向身后的来人。

  陈志安理理西装,站了起身,满脸堆笑,“夏董”两个字还未说出口,看见跨进来的那个人,眼珠差点被瞪出来。

  一个很熟悉的女性。

  陈志安惊觉这女人他认识的,再仔细一想想,陈志安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他记起了,他曾在福德机构看到过这女人,当时罗哲茂介绍说她是蒋先生的朋友。

  陈志安还以为蒋先生是发觉了他的小动作,特意来兴师问罪了。

  但等了一会儿,只有那个女人出现,却不见蒋先生的影子。

  杨依诺笑着对侍应生说:“谢谢,我要和客人单独说几句,你们离开吧,有需要我会叫你们。”

  侍应生点头,快速离开。

  杨依诺这才关上厅门,转身看着陈志安。

  陈志安也同样戒备地盯着杨依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杨依诺忽然笑笑:“陈董好,我叫杨依诺。”

  陈志安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浑身紧绷地盯着杨依诺:“你想干什么?”

  杨依诺自来熟地站陈志安面前坐下,笑道:“我只想和陈董聊一聊。”

  陈志安双手抱胸,这是心生警惕的下意识表现,陈志安冷冷地说道:“我并不认识杨小姐,没什么好聊的。况且,这地方,也不是杨小姐该来的。”

  杨依诺说道:“不认识没关系,你总该认识蒋先生吧?”

  陈志安的脸色陡然沉下去:“是他叫你来的?”

  杨依诺很无奈地摊手:“是我自作主张来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陈志安的眼光锐利起来。

  杨依诺诚恳地说:“我真的只是很想和陈董聊聊。我之前看过很多关于陈董的报道,对陈董的一生也算是很了解的,很钦佩陈董从当初一个小工厂的组长走到今天的福德国际机构董事长的地位。”

  陈志安不耐烦地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十分了,他随即看向厅外,迟迟不见夏昌盛的踪影,内心的焦躁已然按捺不住,他不想听杨依诺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话,可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杨依诺笑了笑:“我知道陈董和蒋先生认识快二十年了吧,你们两当初从一无所有打拼到现在,可以说没有陈董就没有今天的蒋先生,没有蒋先生,也没有今天的陈董。我不明白,陈董为什么要出卖蒋先生?仅仅是为了钱?”

  陈志安的目光锋利地钉向杨依诺:“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杨依诺朝陈志安面前的一份纸张扬了扬下巴:“那里面,本该属于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现在不要了?”

  陈志安的神色难看起来,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个女人知道了他的秘密。

  “你为什么背叛蒋先生?”杨依诺问。

  陈志安恼羞成怒地说道:“我没有背叛他!”

  杨依诺道:“你知道出让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会将蒋先生和福德机构置于什么后果,你还这么做,不是背叛是什么?”

  陈志安挥了一下手,说道:“这都是他自找的!”

  杨依诺幽幽地说道:“这句话,也往往是心虚但强撑的表现。”

  陈志安深吸一口气,讽刺笑道:“要不是他自找的,为什么公司大大小小的股东都眼也不眨地将股份卖了?连多留一天都觉得烫手。”

  杨依诺直视着陈志安:“那些股东都是后来加入的,本就逐利而来,逐利而去,无可厚非。但你呢?你和蒋先生已经认识快二十年了,二十年的感情就这样说卖就卖吗?”

  陈志安凉凉一笑:“是啊,都快二十年了。我记得当年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六岁,还没成年呢,很多事他根本没办法出面,这才物色到了我。我只是他的工具而已,哪来的感情可言?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杨依诺冷冷地望着他:“蒋先生让你从小城市的工厂小组长、一个月拿一两千的死工资走到如今坐拥福德百分之二十的董事长,这样的工具,我也想当呢。”

  “杨小姐,你别冷嘲热讽的。”陈志安乜斜着杨依诺,神色从一开始的难看镇定了下来,带着资本家的无情,“他是让我一路走到今天,可没有我,他也到不了今天。他像个冷血疯子一样,是我处处包容他异想天开的设想,是我给他收拾独断专横的烂摊子,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不用跟我打什么感情牌。”

  陈志安不知想起了什么,手指竟然有些颤抖,不知出于好心还是恶意地劝告杨依诺:“我劝你对蒋先生也不要太认真,他简直不像个人类,可怕得让人不想接近。”

  杨依诺被气笑:“你背叛他,还诋毁他?看来,我今晚企图想说服你不要转让股份是个笑话。”

  “相处这么久了,没人比我更了解他。”陈志安哼了一声:“当时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六岁,可理智清晰、冷静得完全不像个孩子,就像个恶魔一样没有任何情感。他现在,和他十六岁除了外貌的变化,没有任何转变,冷漠、独断、目中无人,根本对人没有同理心,除了惊人的天赋外一无是处,他这样的人却做什么心理治疗,又可笑又可怖!不知道背后隐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要是你真的觉得可怕,何必一直共事这么久。”杨依诺嘲讽地笑,“难道你不觉得,比起蒋先生,用多种下作手段逼迫福德机构的夏昌盛,更可怕一点吗?”

  陈志安笑了:“夏昌盛再可怕,也只是一个追求名利的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但他……他不是人,是魔鬼……”

  杨依诺一瞬不瞬地盯着陈志安,从那咬牙切齿的脸上看出了仇恨,也看出了恐惧……

  杨依诺一怔,难道陈志安真的这么怕蒋先生吗?

  陈志安很快收起失态的表情,冷冷地看着杨依诺,语带威胁地道:“杨小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但我只要跟保安打一声招呼,他们就能立即把你架出去。如今大局已定了,我不想为难你杨小姐,你还是自己走出去吧。”

  杨依诺还想再说,陈志安却已经站了起来,作势要去门口喊人。

  杨依诺只好神色不虞地快步离开,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我还想问个私人问题,你知道蒋先生的孩子怎么了吗?”

  陈志安一愣,惊讶地反问:“他还有孩子?”

  杨依诺也奇怪:“你不知道吗?”

  陈志安神色难看地摇摇头:“他从来,没跟我说过私人生活的事,我们虽然认识这么多年,但也仅限于工作上有交集。”

  杨依诺气馁地站在酒店走廊,一看时间,才八点半,也不知夏子明那边怎么样了。

  夏子明感觉不太好,他在他父亲面前,稚嫩得就像个孩子,几乎没有反击之力。

  在七点钟时,夏昌盛和他的秘书团一起从巨象实业的董事长办公室里走出来,准备去帝都大酒店,完成心心念念已久的合同签订,只要签下一个名字,他所有对未来设想的蓝图就可以开始展开了。

  但在电梯升上来时,出现在夏昌盛眼前的是自己的儿子夏子明。

  夏昌盛惊讶地问:“这个时候,你来公司干什么?”

  夏子明说:“爸,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夏昌盛走进电梯,打算边走边说。

  夏子明一把盖住了电梯按键,急道:“爸,我想和你单独说说。”

  夏昌盛莫名其妙地看了夏子明一眼,接着看了眼手上镶钻的瑞士金表,时间还算充裕,他愿意给宠溺的儿子一点时间。

  于是夏昌盛带着夏子明去了这一楼层最近的会议室。

  夏子明毫不掩饰急切的心情:“爸,你是要去和陈志安签股份转让合同了吗?”

  夏昌盛心情很好地点头。

  夏子明问:“价格?”

  夏昌盛道:“每股二十美元。”

  夏子明表情有些荒诞地叫道:“爸,这太离谱了,这远远地高过了福德国际的正常股份价格!”

  夏昌盛并不在意:“但只有这百分之二十如此,其他的百分之三十都是低于市场价格回收的,巨象实业并没有亏很多。”

  “只是目前。”夏子明不太看好,“我觉得我们恶意收购了福德,并不是一件划算的买卖。”

  夏昌盛宽容地笑笑:“你不懂。”

  “我懂的,好歹我的大学也是按照你的意愿,上了金融管理专业,还是个不错的学校,我再混蛋也能耳濡目染学到一些。”夏子明叫道,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硬盘,插在会议室的投影设备里,随即他点开了一个演示文档。

  这是他紧急做出来的。

  “爸,你看,我给你分析一下。”夏子明开始播放演示文档。

  夏昌盛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他倒要看看这个儿子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首先看组数据。”夏子明点开一张图片,“这是过去二十年蒋先生研发‘念’投入的人力和资金,我想这方面爸你比我还要熟悉,毕竟我用的资料全是你调查出来的。蒋先生从二十年前就开始提出研发计划,一开始是单打独斗,建立了基础的模型方案。直到十五年前,蒋先生先后邀请了国内外总共四十九位出名的正高级电气工程师、程序设计师,另外还雇佣了一百三十名拥有高级工程师职称的员工组成主力团队。”

  夏昌盛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夏子明继续说道:“当我们接手过‘念’以后,要想把他开发成具有普遍价值的娱乐游戏,至少要投入相对蒋先生十倍的人力,甚至不止。这也就意味着,仅仅是研发员工薪酬的支出我们就得需要每年支付超过十亿美元,这还不包括其他职能部门。”

  “然而最消耗金钱的不是人才,而是各种价值高上天的服务器、精密芯片、高配置电脑等硬件产品,这些东西消耗起来,就像是一次性筷子一样。”夏子明又换了一张演示文稿,这是过去二十年中蒋先生自己投资或者拉各种各样的投资,投入到研发计划中、除去人员薪酬的金钱,是一个叠加起来、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的数字:二十亿美元。

  夏子明严肃地说:“蒋先生花了二十年,花了二十亿美元。而我们要想变成游戏,至少也需要二十年,以及十倍金钱,也就是两百亿美元。”

  夏昌盛挑了下眉:“你没必要把数字堆砌起来吓唬我,平均下来每年不过需要二十亿美元而已,这对于巨象实业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但最后的利润却也值得期待,一旦开发成普遍适用于全世界的游戏,几亿美元什么的到时候都是按天来回收的。”

  “这只是理想状态下的投入。”夏子明的神情愈加严肃,切换演示文档,“这是我从诺姐……杨依诺那里得知的‘念’系统缺陷,她接受过多次‘念’的治疗,比你我都清楚要改进‘念’需要攻克难关。第一点,‘念’只针对抑郁症患者;第二,‘念’的使用有时间限制,目前是半年一疗程,强行进入会对使用者的身体造成严重损害;三,‘念’不能随意暂停或启动,否则后果将是灾难式的崩溃。这三个致命缺陷不克服,就谈不上制作成游戏。然而要命的是,这不管哪一点,要想克服,都是难于登天。这意味着,我们还需要投入更多的金钱去研发,保守估计至少也需要两百亿美元。这还是乐观的,毕竟还能用钱来衡量,最糟糕的是,不论投入多少钱,我们都克服不了这三个缺陷。”

  “你太悲观了。”夏昌盛看着儿子说,“你要相信科技和时代的进步,这些问题都将不成为问题。二十年前,也没人能想到价格昂贵、块头又大的大哥大会变成一手掌握、轻薄轻便的智能手机,并且还廉价到人手一个。”

  夏子明激动地说道:“可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于时代,我们必须要自己推动这一技术的进步,才能真正掌握你所设想的游戏帝国的命脉!否则没有技术优势,我们拿什么来赚钱?”

  夏昌盛不赞同地撇撇嘴:“你还太年轻,不懂得借势借力。”

  夏子明失笑:“可是我们要借的势和力,都还是空中楼阁,十分虚无缥缈。就像那群骄奢淫逸的人类,不懂克制、浪费资源,然后指望着等地球毁灭后移民去火星,梦想是很美好的,可现实,往往不尽如人意。”

  “你错了,它不是空中楼阁,它已经有了一个地基和框架。”夏昌盛说,“这也就是我拼命要把‘念’这座地基和框架夺到手中的原因。”

  夏子明摇摇头:“‘念’真的是地基和框架吗?或许,它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都隐藏在海面之下,要想挖出来,要付出天大的代价。”

  “行了,我的时间不够了。”夏昌盛抬起手腕,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七点半,夏昌盛站起身。

  夏子明急切地翻到最后一张演示文档:“还有个问题,就是关于市场。就算我们投入了那么多资金,真的研发成了游戏。但用户终端呢?需要一个专门的仪器,花费不小,能购买得起的人寥寥无几,能形成一个繁荣的游戏市场吗?等到绝大部分人都能购买的起装备,我们又要投入一大笔钱进行成本压缩,也许到五十年后,甚至一百年后才能正常盈利,什么时候补回成本还未可知,这生意太荒诞了。”

  夏昌盛面目冷峻地扫了眼夏子明,道:“我要走了,这些扫兴的话你以后少说。”

  夏子明追上去,边跑边说:“爸,你为什么不听我说完?其实你也知道这是一笔风险奇大的投资对不对,你不敢听我说完,你怕动摇!”

  夏昌盛站定,深沉的眼如同漩涡,笼罩着夏子明,意味深长地说道:“子明,爸爸只是想留一个很有前景的公司给你。没有一家公司是可以经久不衰的,现在靠互联网起家的小公司也许会突然有一天冷不丁地就超过你。实业的风口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时代机遇是大数据、机器人、人工智能,但我要跳过它们,站在未来的风口上。”

  “既然要把公司留给我,不应该要听听我的意见吗?”夏子明愤愤不平,追着夏昌盛的脚步,一路走到电梯里,“如果父亲你真的在乎我的感受,那这次就算了行不行?现在的巨象实业,我可以承担得起,我也愿意承担,但我不想要我接手的巨象实业拖着一个可怕的黑洞。”

  夏昌盛冷冷地说道:“子明,我走过了风雨三十年,我相信我的判断。”

  “不!”夏子明说,“你其实已经被过往的辉煌蒙蔽了眼睛和心智,你是个老头了,爸爸。属于你的辉煌时代如同实业风口一样过去了,现在的商机活跃而层出不穷,年轻人的想法和爱好有时候怪异得让人无法理解。你害怕自己被时代抛弃,你害怕成功了大半辈子,却要慢慢目睹巨象实业走向衰退,你接受不了自己的衰老,所以你孤注一掷。”

  夏昌盛沉着脸,终于电梯到了一楼,他大步跨出去,对大厦门口的保安使了眼色,保安很快会意,上来拦住了夏子明。

  “爸!爸!”夏子明徒劳地挣扎,却只能困在保安的双臂间,眼睁睁地看夏昌盛坐上轿车远去。

  夏子明懊恼地跺脚,保安这才松开了夏子明。

  夏子明立即跑出去,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加到马路所能允许的最大速度,赶往帝都大酒店。

  夏昌盛坐在车内不发一言,闭目眼神,好像是在思索即将而来的合同签约场景。

  然而他的秘书团们——一个个在夏昌盛威压下修炼成了人精,都敏锐地感觉到从夏昌盛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以及一点类似于站在深渊边缘的危险气息。

  抵达帝都大酒店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四十了。

  杨依诺站在二楼走廊上,看到了夏昌盛在拥簇下走进来的场景。

  五十多岁的夏昌盛精神矍铄,两鬓略有斑白但被染发剂遮盖了,五官凌厉而坚定,身体强壮,还有点发福了,穿着内敛的黑色西装,气场很足。这气场是拿钱和经验堆出来的,钱和以往三十年的奋斗人生就是他最大的底气,他不相信自己会失败。

  杨依诺张望着,没从人群中看到夏子明,心里明白,夏子明那边也失败了。他们没能阻止这一次的交易。

  正沮丧地想着,杨依诺接到了夏子明的电话。

  “诺姐,我爸到了酒店了吗?”

  “到了。”杨依诺探出身子,仔细观望,“已经进了电梯。”

  “好。我明白了。”夏子明说,“看来,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杨依诺无声地点了点头,也从电梯上去,来到望月厅的楼层,远远地看着。

  当夏昌盛的电梯打开,一群不知从哪蜂拥而来的记者,让夏昌盛愣了愣,用了几秒,才压住了愤怒的神色,露出了得体的笑容。

  一名财经记者立即就问:“夏先生,我们收到消息,您今晚将要与福德国际机构的陈董签订股份转让合同,您要收购他所有的百分之二十的福德股份,请问是真的吗?”

  夏昌盛笑了下,缓缓地开口,实则内心极速琢磨着如何回答,正打算否认——这个敏感的时候,他不能承认,否则前些日子福德国际机构的异常和黑料,都和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巨象实业恶意收购福德机构的事情几乎可以坐实了,这对巨象实业的名誉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继续阅读:第96章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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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诀之女王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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