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南明开始深思,陈氏加了一把劲:“老爷,我来寻您,也不是为了别个。您且想想,以前的时候,咱们不知道南烟行事不周。可是那丫头再狠毒,也不过是在南府里头。现在您可是把二丫头给放到了外面。若是那丫头在外面也随意打骂下人,还日日不间断的玩这一套,呜……呜!”
陈氏哭了起来,看着好不可怜,“妾还有一个女儿待嫁呢,这可如何是好啊。叫外间的人知晓了,还不以为咱们南府的女儿都是南烟那恶毒的模样?妾还寻什么女婿啊,干脆叫彩彩一辈子别嫁人算了。省着人家说三道四,还寻不着什么好人家!”
南明听得头都大了,他张了张嘴,一时不想相信南烟真敢把伺候自己十来年的小兰当成沙包打,另一方面却又深信自己的夫人不会轻易拿这种事开玩笑。
张了张嘴,他还是决定相信陈氏,“罢了,夫人,你直接说想干什么吧。”
陈氏猛地一抬头,却又垂下眼眸,她不想叫南明看到她喜悦的眼神。
“老爷,这个好办,咱们直接把南烟那丫头开出宗族,想来以后就算那丫头再做了些什么恶毒的破事,也牵连不到咱们的女儿彩彩的身上。老爷,您看如何?”
一直守着大门的书墨听得倒吸一口冷气,老爷膝下只有二个子嗣,这夫人也真厉害,居然敢直接开口,让老爷舍了一个!
他偷偷看了一眼老爷,果然,一直听夫人话的南明脸色一变,随即又缓和下来:“夫人,今天已是深夜,为夫总不好这个时候往二丫头那里去。要不这样吧,明儿咱们再说。你总得叫为夫想想再说,毕竟开除宗族可不是个小事。”
陈氏一付哀切的样子,一听这话,明显的顿了顿,半晌,她方才应道:“老爷说得是,那妾就先回去了。”
南明点了点头,“夫人慢走。”
陈氏暗暗咬牙,也不得不慢慢打外书房里退了出去。一出门,陈氏的脸就黑如墨汁。
陈嬷嬷在后头轻轻叹了口气,“夫人呐,你刚刚着实心急了些。若是当时您说给西院那贱人一间铺子,分家单过的话,想来老爷是不会不应的。可是刚刚您却整出一句要开除宗族……”
陈氏怒气冲冲的往前走了几步,再回头时,却是满眼恶念:“凭什么!你且说说,老爷这几年不去后院,难道真是不行了?叫我说,他就是心里有人了!这些年就对我就不怎么热呼,现在又给了西院那贱人一个酒楼,真当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嘛。还不是西边那个贱人的遗祸!”
甭管陈氏猜得对不对,陈嬷嬷瞬间就把嘴闭上了。南烟的亲娘柳氏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陈嬷嬷也认定,哪怕那人是死了呢,也是在老爷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否则南烟凭什么在后院里当了十来年的小透明之后,最后还能跟着南明进皇宫,末了还得了间酒楼。
要说南明一点儿也不关心南烟,简单就是在说笑了。也无怪乎夫人时时想把南烟给撵出去。
这个时候,西院之中,小兰已经打陈氏那里回来了,“小姐,刚刚可吓死了。您是不知道,那个夫人身边的老嬷嬷,是真吓人啊。当时她提着油灯一点点验看我身上的伤痕的时候,奴婢是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了。生怕露了馅。”
“你怕什么,我做的画,在油灯下,怎么着看着也有个九成真。就算是一成假,在那些的人的脑子里,想来也只想认定是真的。”
南烟冷笑。小兰先是打了个哆嗦,然后问道:“小姐,我回来前,好像看着夫人往前院走了,你说,咱们明儿是不是就要现对老爷了?要是老爷真个要撵咱们走,到时咱们怎么办?”
南烟想了想,“我的想法是,若是老爷不声不响的撵咱们走,那咱们收拾一下金银细软,大可转身就走。凭着温世子的名头,咱寻个镇子,总也能开间酒楼,糊口绝对不成问题,就是以后,以你家小姐我的身手,哪怕是把酒楼开到大越朝每个城池里一座酒楼,也不在话下。”
小兰先是一喜,随后便升起了疑问:“小姐,难道老爷还能家丑外扬不成?撵咱们走,还能当着外人的面,再败坏了小姐的名声?”
南烟冷笑一声:“如何不能。父亲对我,可不怎么友好。你忘了,要不是温世子给咱们撑腰,你以为父亲能痛痛快快的给间酒楼经营?哪怕那间酒楼是个空壳子!”
小兰张了张嘴,这会是真的呆住了,半晌她方喃喃问道:“那,那咱们,咱们怎么办?老爷,老爷不会那般过份罢。小姐您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坏了您的名声,于南家有什么好处不成?”
南烟微微一笑:“当然好办,你过来,先把左半边的身子图画洗了,到时要是在人前,想来那些人最多也就让你露个胳膊罢了。有了半边身子的图案,已是足够了。到时明儿你且看着,要是父亲在家里问话,你就照咱们的原谋划来,若是在外头,就是夫人在诬陷咱们!听懂没有!”
小兰愣愣地点着头,心里想,小姐果然聪明绝顶,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一夜过去,次日主仆二人吃过早饭,就往外走,不想对面过来一个小厮,“二小姐,老爷叫您有时间去咱们酒楼一趟。”
南烟心中一冷,看着对面走来的书墨沉默不语。去哪家酒楼?不用问就知,必是去总店了。
这好端端的去总店做甚,难道她昨天的猜测就要成真了?
带着一肚子的狐疑,主仆二人往南家总店走去。总店离着南府并不太远,走路也只用多半个时辰罢了。
进了酒楼的大门,南烟就看到大堂里的南明,“见过父亲。”
南烟上前一礼,正待起身,就听南明阴测测地问:“二丫头,听说你没事就打骂下人,一旦不如意,更是恶毒无比。听人说,还是打小就如此,惹得小兰不得不寻到夫人,想另寻差事?”
南明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叫大堂里的客人能听得清楚。
南烟猛地一抬头,“父亲,这话您可说错了。女儿身边只有小兰一个丫头,哪里会轻易打骂。这些话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父亲不用记挂。”
“大胆!昨天里你母亲与我说过了,还亲眼见了小兰身上的伤痕,南烟,为父不曾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敢如此大胆。我南家百来以厨艺立家,可也不曾想到竟生出你这样的孽障来。南烟,还不跪下认错!”
“父亲,您说的话,女儿一个字都不认。女儿从来不曾做的事,父亲凭何冤枉女儿!”
南烟说罢,眼中泪水涟涟。南明一愣,还不曾作他想时,就听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老爷!二丫头可是认错了?”
南明一回头,就见他的夫人陈氏带着个丫头气喘吁吁的走了过来。
“夫人,你怎么来了?”
陈氏轻声叹道:“老爷,妾听说你把二丫头带到酒楼里怒骂,方才匆匆赶来。这事也怪我,若非这丫头一直不听我教训,哪里会惹来今天的祸事。现在南烟这般恶毒,对待下人苛刻至极,都是妾的错啊。”
陈氏口中这样说着,转脸看南烟时,却带着满满的嘲讽。
“二丫头啊,为娘劝你一句,以后对待下人还是好些个罢。你可知,你的作为,还是你身边的丫头小兰亲口说与我听的。按说这样背主的奴才咱们南家是养不得的,可你这丫头也不能做得太过啊。你说说,昨天晚上我看到那丫头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时,心里是何滋味。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