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琴不明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公子比如那是明白了主子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边热热闹闹的翘首以盼,洛无忧那边却还是慢条斯理的用着晚膳。
到出发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月羞含怯。
气候虽然在渐渐转暖,但是还有积雪未融,仍就还是冷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一直不是重伤就是昏迷,如今她的身子越发的惧冷。
来往的路人仅仅穿着棉衣棉裤,行走之间丝毫不见畏寒,即便偶尔寒风吹过,也是面色如常。唯有她,穿了重锦之外,还裹着个大氅。
一下马车,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嘴唇青紫。
好好的美人儿,却是冻得这副模样,让人好生心疼。
这是什么地方?
有钱就是爷,没钱就是狗。有权就是祖宗,没权就是孙子。
这条街是温柔乡,也是销金窟。
对于穷人来说,在里面走一圈,就要花掉他一生的钱。
对于富贵人家来说,这里面是天堂,有权有酒有美人相伴。
这世上最大的幸福,应该可以用一句话说出来。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即便是个梦,也请让他们一睡不醒,长醉于此。
而这,并不是所有的青楼都能做到,起码在这条街,不是。
能做到的,就是要眼前的,醉生楼。
取意为,醉生梦死之意。
来这里的,不是寻欢作乐的,就是大隐于市的商谈军政要事。
无论哪一种,都绝非善类。
但是再这样的环境里,洛无忧一个小姑娘,却无人敢上前轻薄。
围着的男子都快要流下哈喇了,若是能离魂只怕就在飞到小姑娘的身边,一亲芳泽。
可事实是,他们的双脚像是钉在了地上一样,半点不敢越雷池一步。
真真是色从心中起,恶不敢向胆边生。
只因为,那小姑娘身后跟着,整整两列侍卫。就这排场,不是公主,就是郡主。
他们是疯了,才敢调戏。
醉生楼的妈妈听说外面有动静,连忙疾步走出来,一看见洛无忧,登时脸都绿了。
上次就是这个小姑娘,搞得她的生意都不好做了,差点开不下去。
她好说歹说的,才留住了这些客人,这个小丫头怎么又来了?
妈妈注意到跟在马车后面的侍卫,只恨不得白眼儿一翻,昏死过去才好。
这,这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姑娘,您身份尊贵,这地方不是您该来的,您还是回去吧。”妈妈小心的陪着笑脸。
怎么就没人管管呢,把自家女儿放出来,任由她跑到这里来,不怕坏了名声吗?!
扶生作为洛无忧的左右手,此时就应该站出来:“大胆,面见公主,还敢不跪下行礼。”
妈妈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一时被气势所摄,腿一软就真给跪下了。
她一跪下,如同多米诺骨牌,周围也是哗啦啦的跪倒一篇。
有身份的人,谁会来这儿,还找你大门口。因此,这会儿也就只有她洛无忧的人还站着。
洛无忧没理会这个妈妈,抬脚就要进去找人。
妈妈见势头不对,一转身子扑过去,跪着拦在洛无忧的面前。
洛无忧垂眸看她:“怎么,你敢拦本宫,谁给你的胆子?”
温柔的语气,仿若春风拂面,让人心生暖意。
下一句却如数九寒冬,凛冽刺骨,“你这醉生楼是不想开了吗!”
妈妈连忙表明自己的“公主恕罪啊,只是这种地方着实不该是公主能来的。万一污了公主的眼耳,奴家就是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公主三思啊。”
“让开!”
妈妈还想再说点啥:“公主……”
扶生立即一巴掌打过去:“公主的话你听不见吗,敢违抗公主的旨意,我看你是脑袋不想要了!”
妈妈被打,直接往地上倒,好像扶生打得有多重一样。
事实上,扶生的手都不见红一下,她这一倒又卸去不少力道,一点也不疼的。
偏生这妈妈哭的,跟要杀了她一样,着实让人心烦。
“哎呀,要杀人了,没天理了……”
扶生担心洛无忧生气,直接指挥侍卫:“来人,将她的嘴堵上,拖下去。”
妈妈惊恐的摇头,换不来侍卫大哥们的一丝同情,哭喊声渐渐远去。
洛无忧一抬下巴:“去问问,谢三公子在哪个温柔乡?”
扶生没过去,随手使唤了一个随行小厮去问,小厮领命进去,很快就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门口的动静太大,反正结果是出来了。
“碰”
红琴趁机缩进谢铭廷的怀里,娇娇弱弱的喊:“啊,郎君,奴家好怕呀。”
谢铭廷温柔的搂着红琴,细声安慰着。也不顾洛无忧站在门口盛怒的表情,待怀中的红琴停止了啜泣,才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洛无忧。
“以公主殿下现在的身份,来此地,怕是不合适吧。”
洛无忧极力遏制自己的怒火,牵强的翘了翘嘴角:“不合适?呵呵,依你堂堂将军府的公子,唯一的独苗,也来这烟花柳巷,本宫为何来不得?”
谢铭廷瞬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公主殿下来此也是为了寻欢作乐啊,要不要本公子为你介绍几个清白小倌?”
望着对面女子因他这句话,而突变神情的脸色,手下不自觉收紧。
红琴微微皱着眉,语气却是娇嗔的能酥了人的骨头:“哎哟,郎君,你弄疼人家了,坏死了。”
洛无忧接了他马上就要脱口而出安慰的话头,“清白小倌就不必了,我倒是现在就看上了一个,就是不知道愿意不愿意?”
谢铭廷揽着姑娘笑得浪荡:“这样啊,是谁啊,本公子若是方便,定会为你们牵线搭桥。”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谢三公子,你可愿意?”
“我?”经历过最初的惊讶之后,谢铭廷低低的笑,“好哇,本公子就给公主殿下一个亲近的机会。”
洛无忧就静静的,看着他们演。
他拍了拍红琴的腰,示意她出去,红琴嘟着红唇撒娇道:“奴家不依嘛,郎君和公主在一起,奴家在旁端茶倒酒也好呀。”
他看了看洛无忧的冷脸,转而对着红琴温柔不已:“听话,出去吧,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定是受不了有人在侧的。”
她主动出言,想要如了红琴的愿:“不必了,你若要在旁观赏,就留下吧。”
看着洛无忧笑得阴恻恻的,谢铭廷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从洛无忧肩膀处往后面瞧,带这么多人来,不会是真的想要打他一顿吧。
同时刚刚从御书房出来的君晟墨,迎面就看见行色匆匆的文墨,心中感觉有些不安了。
文墨一走进,立即就开始汇报消息:“殿下,刚刚传来的消息,魏国早就重兵压境。只怕是就算我们不出兵,他们也是要犯我边境的。”
君晟墨边走边说,毫不在意:“嗯,本宫已经向父皇请缨,由本宫领兵来打这一仗。”
这一仗,父皇早就料到了,必胜的战争,不需要惊慌。
“还有就是……”文墨瞄了眼主子的脸色,有点不敢说。
主子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对。别人看不出来,他这个成日跟在主子身边的人,可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
不用说,定然是在洛小姐那里受了气。
即便洛小姐现在已经贵为公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习惯唤她为洛小姐。无关风月,只为了洛小姐与主子相遇时,她就只是洛小姐。
君晟墨皱着眉转身:“吞吞吐吐做什么,本宫又不曾虐待你,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有话就说,没有闭嘴。”
做出这幅欲言又止的表情,没来的看的心烦。
“殿下可还对那位,意笃不移?”
君晟墨楞了一下,淡漠的说,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惆怅和遗憾。
“她已心有所属,本宫放下了。”
文墨咬咬牙,还是说了,这也许是殿下最后的机会了,“殿下,镇国公主殿下带着侍卫,去了醉生楼。”
君晟墨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文墨又在说了一遍:“镇国公主带着侍卫去了醉生楼,似乎是去找谢公子。”
“她一个女子,怎能去那样的地方,备马。”君晟墨说着就要过去,“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现在才说,你都干什么去了!”
语速急促,可见说话的人内心焦灼。
文墨小跑几步跟上突然加快速度的君晟墨:“殿下,马已备好,不过是否要准备马车,毕竟上一次公主她……”
未尽之言,君晟墨懂,所以他瞬间就改了主意:“准备马车,坐马车去。”
文墨手一伸:“马车早已吩咐备好,殿下这边走。”
这般周全,惹得君晟墨多看了他两眼,但是也没说什么就顺着方向走了。
后面,文墨拍拍胸口,吓死他了。
明明为了洛小姐心焦不已,而且还他说什么就听什么,为了洛小姐已是方寸大乱。
但是!
主子就是主子,这样不清醒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智。
不错不错,这才该是未来的天下之主。
哼!
一个臣子,谁给他的胆子,敢跟殿下抢人。
而被文墨惦记着的谢铭廷,此时此刻差点被五花大绑。
“公主,您这可就做的不地道了。想与我亲近直说便是,何必要绑了本公子。放心,本公子答应了的事,不会反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