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交易?”薛连毕望着角落里的女儿,心如刀绞,声音冷得都快要冻死人,“只要你放了她,我什么都答应你。”
“这么爽快?”洛无忧略微惊讶了一下,却也不在意,“好,那就这么定了,你只要帮我……”
洛无忧一点也不怕他会反悔,世界上没有她洛无忧杀不了人,除非她不想杀,或者她死了。
交易达成,薛连毕如愿以偿的抱着薛子樱离开,却在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公主,凡事留三分,日后好相见。”
似乎是气愤之余,又无可奈何,只能放下这么一句不算狠话的狠话。
洛无忧只是笑笑,并没有答话。
日后好相见?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相见的,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谈何日后!
对于洛无忧心中的不悦,谢铭廷似有所感,也没对薛连毕说什么。只是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似乎想要嵌进身体里。从此骨肉相合,融为一体,再不让她劳心费神伤了身体。
魏国国君果然守约,由此看来也是一位不多可多的明君,对于云国而言既是好事也是坏事。不过这些,还轮不到他们来操心,也就都抛之脑后了。
扶生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位战功赫赫的薛将军,听说过这位薛将军的大名。但是没想到那震惊三国的血案,背后的真相竟然是这样,没有什么君逼臣反,也没有什么飞鸟尽良弓藏。
居然是真的要造反,可几次都因为幼女的安危,而放弃。最后连累薛府一家老小,尽皆惨死乱箭之下。
这样的惨痛,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女,真的能够承受吗?
扶生不知道,也不知道如果是这样的事情,落到自己身上自己是否能承受。她只知道,主子身上的担子,随着这些日子接触的人,越来越重。重的连他这个旁观的人,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那样纤细的肩膀,那样柔弱的身姿,到底是怎么扛起来呢?
她有些心疼,有些惊讶,什么情绪都有,唯独没有可怜怜悯之类的。主子是强者,是人上人,她不需要这些会让人软弱甚至是侮辱她的眼神,她只需要忠心而有用的人。
“叩叩叩”
洛无忧扭头看向门口:“进来。”
这个时间了,这个地点,会有什么事呢?
走进来的徐采昀,脸色凝重,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老大,殿下,出大事了,京城急信。”
洛无忧没动,谢铭廷接过徐采昀递过来的信件,看完之后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洛无忧只得也接过来看看,越看秀眉拧得越紧。
“看来是调虎离山。”洛无忧想到身边人的威慑力,不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远在魏国的谢铭廷根本就不可能赶不回去,就算远程指导,也不行。先不论战术是否会被敌方截获,战场上的军情瞬息万变,也许这边对策还没送过去,那边就已经又变了一种策略。
信上直言月国已经连夺三城,直逼皇城。算算日子,也过去了半月之久,只怕是情况更为不妙。
洛无忧当机立断:“我留下,你回去,直奔边境。”粮草兵器等一切她都会准备好,只等一个帅来排兵布阵。
谢铭廷只是抱紧了她,在她耳边轻喃:“等我。”
谢铭廷连夜动身赶赴边境,洛无忧站在门口,望着谢铭廷离去的方向一夜未眠。
当第一缕晨曦射进院落中的时候,魏国的诚意如约而至,那是一个人。黑色华服,暗绣金龙,桀骜不驯,脸也是相当的熟悉。
男子一脸的愤怒,更多的是想不通:“是你出卖了我,为什么?!”
“自己技不如人,可怪不得本宫。”洛无忧心情不好,也懒得跟他扯皮,只派人把他压下去关起来。
魏国国君送来的这些东西里,证据确凿,只一个劲儿的指证这一切都是薛连毕所为。为了造反,不惜挑起两国战争,断了魏国皇室的后路。
可任他有张良计,魏国皇室也有过桥梯。
那个一步一个坑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儿。面上不显,可是魏国大半的权利只怕都在他手上了,此番一定要拖住他。
“公主,魏国太子殿下求见,是否让他进来?”
“请他进来吧。”
奴婢应声退下,洛无忧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她还是要撑下去的。
“早膳还未用,就听闻殿下来访,这就赶紧换了身衣裳出来。”洛无忧一边走向主位,一边笑吟吟的说着客套话,“却不想还是晚了些,还望殿下莫怪。”
“女子梳妆,总是要费些时候的,本宫懂。”商景殊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景此番前来,是有要事相商,你看这……”眼角余光划过那些站在边上侍候的奴婢,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洛无忧意会,抬手就让人都下去,只留下了扶生。
“公主这个奴婢……”商景殊轻轻一笑,“本宫也不是别的意思,公主要留下,那就留下吧。”
“多谢殿下宽容,只是本宫已经定亲,若是传出去曾与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未来夫君而言,终究是不太好的。”
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商景殊颇有些羡慕的回答:“原来如此,那位公子倒是好福气,得公主如此倾心相待。”
“殿下不是也会有的吗?何必羡慕!殿下还是说说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谈完了正事本宫也就可以用早膳了。”
商景殊也不在意洛无忧的无礼,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公主快人快语,本宫也就不多说什么,当日在云国都城郊外定下的约定,是否依然作数?”
“那是自然。”洛无忧脸上的微笑重新回归,带着微微的暖意,却暖不了人心,“只要殿下不毁约,这个约定永远有效。”
商景殊微垂着头,颇为惋惜的道:“可是本宫如今想来,本宫可是亏了不少,公主是否也这么觉得?”
“亏?”洛无忧眼角一跳,“殿下莫不是听信了什么谗言。自古江山美人齐驱并驾,殿下既想得美人,这天下也就不要染指了。莫到了最后,红颜薄命,江山改姓。”
“公主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怎么有些听不懂?公主约莫是误会本宫了。本宫的意思是,公主把刚刚得到的那个会说话的玩意儿,交给本宫。本宫保证魏国永远是魏国,不增不减。”
这个承诺可是有些重了点,不增不减说的是魏国的领土。意思不就是说永不侵犯,也寸步不让,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看来,她还是小看了明月这个丫头,在他心里的地位。
此时的商景殊胜券在握,大约打死他都想不到,会在事情尘埃落地的最后关头跳出来那么一个人。将他的全盘计划打翻,如一把利剑直插心脏,动不得却难受得紧。
当然了,这个人大约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本宫只希望,殿下能记得今日所言。当日在皇宫的景象,殿下也深有体会,我想杀的人,没人能逃过去。”
商景殊心口一紧,袖中的手一个用力,勉强按捺下了骤然涌起的杀意:“公主所言,景谨记于心。”
洛无忧为商景殊的离去,准备了一顶轿子,轿子里有些什么两人心照不宣。
事情进行到这里,洛无忧只需要拖住这一众人,让他们无暇顾及月国和云国之间爆发的战争。除此之外,还得预防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不能叫魏国白白得了便宜去。
故而,洛无忧本想留下来,但是魏国京城却在这个紧要关头,爆出了一件大事。牵连甚广,连皇室都涉足其中,纷乱复杂程度连远在边关的将士都收到了冲击。
京城一封接着一封的传召,催她回京,最推诿下去是怕是要担上抗旨的罪名。她如今不再是自然那一身,那个谢家未来女主人的名头,足够让谢家也算在她九族之内了。
皇帝这样急着催她回京,若说回京之后等待她的不是修罗场,只怕是个傻子都不会信。
只不过,谢家若是出事了,阿铭在边关也不会安心。如此,唯有她听命回京,以她为人质,云帝才会毫无保留的因为没有后顾之忧的给予谢铭廷最大的帮助。
阿铭,我在京城等你,当你得胜归来,娶我为妻。
洛无忧站在驿站门口,回望这个对她来说,是与谢铭廷相处最温暖的地方,竟生出几分不舍:“扶生,都准备好了吗?”
扶生顺从的跟在洛无忧身后:“回主子,一切已准备妥当,可以起程了。”
夜晚,一辆马车悄然出京,带着百余人,以太子密令为信,向着云国都城出发。
左右回去的路上还长,就算以最快的速度,也要半月之久,更何况洛无忧坚决要坐马车。
扶生不由的找了些话题,首选的自然是自己的疑惑:“主子,奴婢想不通,为什么太子殿下会肯帮我们?”
扶生接下来会被她调出去做事,有些事知道了也好,洛无忧耐着性子和她说:“是人都有软肋,他的软肋是个女子。尚且先不论江山美人他更喜欢哪一个,在可以兼得的情况下,他怎会不与我方便。”
可是扶生脸上浮现出一丝羞赧:“扶生,还是不懂。”
洛无忧突然想起,那是郊外她是一个人去赴约的,连谢铭廷都是后来赶过去送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