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成了他最难熬的时刻。
付博砬的公司周转过来要忙活好一阵,等空下来,我才念起要好好朝他道谢。
可那时对我穷追猛打的他,却忽然失去联络。
等我再看到他时,就是在这家面馆。
当时他吃着面,下巴上的一圈胡子渣尽显疲惫,和我对上眼后,他狼狈的搁下碗筷,往外走。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定了这个肯为我放弃一切的男人。
只是时过境迁,现在的曹子杭,早就烧尽了以前的影子。
他说我变了,可是背叛的明明是他。
这场曾经轰轰烈烈爱过的婚姻,终究走在名存实亡的道路上。
我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面,肚子被涨的满满的,最后被噎的说不出一句话。
曹子杭把另一碗面递我眼前,又消灭了一根烟才说:“吃那么急,也不怕噎着。不够这还有。”
我眼睛陡然一酸。
“不吃了。”我低着头,拨弄着碗里的筷子,没看他。
曹子杭吸了口气,听上去有些烦躁:“付小幸,你真这么讨厌我?”
“我没有。”我闷闷的回他。
曹子杭粗暴的啧了一句,然后夹起筷子,利落的把面挪回去。
“不吃拉倒,老子还饿着!”
我愣愣的看他,一大碗面被他三下五除二快速进了肚子,他低头吃面的样子说不上粗鲁,可绝不文雅,和在外人眼里的他截然不同。
吃完了,曹子杭唰的站起啦,甩一张钱扔桌上,剜我一眼:“我开车过来,在这等着!”
大概是有几分怒气的原因,看上去像个怄气的小孩。
情不自禁的盯着他的背影偷笑。
“曹总很少有这么坦率的一面了。”
闻声,是老板娘,她身上还挂着围裙,但店里人少了,伙计被招呼到厨房帮忙,倒也不显得冷清。
她挨着桌子坐下,大致是许久未见的原因,一双手不安的搓动着。
我和老板娘认识也是在那段负债的时期,当时为了省钱,经常来这里吃面,一来二去便成了熟人。
可我不认为当初的旧交能让她在长达五年变化后还一眼认出我。
“老板娘经常见到他吗?”我状似无意的问。
她怔了一下,笑着说:“现在难见一面了,以前经常看着,尤其是你读书那会儿,有段时间常来面馆坐着,就是经常看着疲惫。”
心里微不可见的激了一圈,应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
“曹总是真的爱你啊。”她叹了一句,大致是我的惊讶过于明显,她自嘲的笑笑:“瞧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谈情爱这种话。”
我刚想告诉她其实她看上去年纪一点儿也不大,但老板娘的眼神猛的变得深沉:“可子杭对你的心,我看了六年了,不会假。”
我凝住。
“曹总是我恩人,可我真当自己亲弟弟看,以前有段日子,他过的特落魄,明明开着家大公司,却在我这里吃着最便宜的素面,经常坐在窗口那块,一坐就是一下午。”她看我的眼神格外真,我跟着一颤。
“那时候你在A大,经常忙活,也不常来了,他就坐窗口盯着外边的人,一句话不说。我搁后头看着,发现只要你的背影能出现在窗口的时候,子杭会跟打了鸡血似的站起来,可最后还是没追上去,当时我就猜是闹矛盾了,可感觉告诉我你两指定会和好。”
她有些欣慰的看着我说:“就看吧,我的直觉不会差。”
外头响了两声喇叭鸣,窗外的车灯打进来,曹子杭在冲我招手。
“看我,一聊上就忘了时间了。”老板娘站起来,把之前曹子杭丢下的钱塞我手上:“曹总帮了我太多,你们的钱我不会要,以后有空就常来,徐姐请你们吃饭。”
我拿着钱,心里不是滋味:“这是曹子杭给你的,你拿着吧,不然他铁定不舒服。”
老板娘沉沉的看了我一眼:“就两碗面我还请的起,要真给钱就是不给我面子了。”她推回我的手,看了眼外面,问我:“你两是不是又闹矛盾了?”
我僵住。
她冲我笑:“早点和好,子杭在乎着你呢。我刚忙活的时候看了几眼你两,每次他都注视着你,眼里温柔的能溺出水似的。”
我脸一烫,不自在的偏过视线,然后想起什么,问她:“徐姐,之前你说曹子杭是你的恩人,是怎么回事?”
她跟着回头,像是陷入了回忆:“之前那会儿,这地搞拆迁建筑,那时候鸣溢才上大学,拆迁能分到不少一笔钱,可这店是我和孩子他爸老早就想开的了,就这么拆了,多少舍不得。”
“也就那个时候,曹总又来了这。没想到他竟然是曹氏的老总,慷慨的替我解了燃眉之急,那群搞拆迁的也似乎特别信他的话。那次事情缓解之后,我就遇见了现在的伴,多亏了曹总。”
寥寥数语,却让我不止一次的动容。
老板娘拍了拍我的肩头:“去吧,别让曹总等急了。他要忙活的事应该挺多的,经常看新闻上和谁谁谁谈合作,都不太像他了。”
我看见曹子杭怵外头,他又在抽烟了,暖黄色灯打他身上,却格外好看。
告别老板娘之后,我闷闷的回到车上,曹子杭语气不耐的说:“吃面的时候不聊,非要我在外头等着。”
但还是细心的替我扣上安全带。
我顺着动作看他,刀割似的轮廓,剑眉凛长,眼里好像容了星星。
“曹子杭。”鬼使神差般喊了他的名字。
他跟着一僵,看我一眼,愣了几秒后才坐回正位,“要叫老公。”
“真臭屁。”我笑他。
他也跟着我嘴角向上弯起:“叫丈夫何事?”
我一时没想好有什么事,只好温吞的把手里头的钱给他。
他扫了一眼:“可以啊付小幸!学会吃霸王餐了?”
同时分出只手揉我脑袋。
我别过头:“是徐姐不要的。”
“我老婆也不要我了,你要不要考虑把我也要了?”他笑了笑,却特心酸。
我闷了好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好像是注意到气氛不太对了,把手执回方向盘上悻悻的说:“我不急。”
我偷偷看他,现在的曹子杭好像有什么地方和之前的不一样了,结婚五年,我对他现在的样貌熟记于心,却早忘了他当初的样子。
像徐姐说的,他这么忙,早就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没人靠的近的模样。
“想看我回家让你好好看,不用偷偷摸摸的。”
曹子杭眯着眼,嘴角弯曲的弧度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我忽略他的话,呐呐的问他:“曹子杭,你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怔了一下,目不转睛的盯着路,腾出只手往口袋里摸了摸,大概在找烟,可又在顾忌什么,把手放回方向盘上。
“我哪样都是,叫你夫人的是我,叫你老婆的也是我。”
我咂咂嘴,被怔的回不过神,可还是很不给面子的回他:“屁话。”
他笑了一下,特别好看:“付小幸,我能在盛装出席的场合护着你,也能在那些个女流氓找你麻烦的时候挡你前边,不管我对别人怎样,可对你,我只有一颗心。”
他真狡猾,几句话就让我忍不住眼泪。
让我差点忘记了……当时护在害死孩子的杀人凶手跟前的,也是他。
心里不是滋味,曹子杭的车速放的很慢,大概我两都在似有似无的想要留住这份难得的温馨。
因为今天过后,或许生活会出现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或许他不是他,我也不再是我。
上楼后,曹子杭让我先冲凉。
我出来的时候,又看见他对着落地窗抽烟。
心里一窒,我吸了口气,几步窜他身边,把烟抢过来,摁进烟灰缸:“抽一天了,味道难闻死了。”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我,视线格外深沉,我鼓着一口气瞪他,想跟他一犟到底。
后脑一暖,曹子杭大手固住我,单薄的唇覆盖在上头,先是浅浅环绕了一周,然后长驱直入,灵活的扫荡者我的口腔。
我一怔,条件反射的推开,却被他身上炙热的温度烫的及回了手。
他似是有些欣喜,把我抱上床,粗重的气息跟着舌尖的深浅寸寸萦绕着,像被麻醉般的,激起一阵酥麻。
脸上火一般的烧着,看着他急切的眼神心里荡起一丝歉意,咬着牙偏头,我轻轻吐出几个字:“对不起……我累了。”
然后偏身,离开他的禁锢。
曹子杭凝了良久,我的心口突突的跳着,他愈是这样,愈是让我捉摸不透。
额上一暖,曹子杭大力的揉了揉,搁在我两之间冗长的沉寂被打破,他冲进浴室,须臾后响起水声。
我缩进被子,脑子里一滩烂泥般僵着,然后把灯关了,隔了会儿又重新开着,最后反反复复,烦躁的窝住不动。
等了很久水声才停了,我听着脚步声,床向下一沉,一双强有力的胳膊揽住我的腰,我僵的像块木头。
他是用冷水冲的吗?身体凉的像块冰,就这么紧紧的搂着我,下巴搁我头上,我听见曹子杭清浅的吐息,很安静。
很久很久,我被那种异样的感觉折磨的难以入睡,却不敢轻举妄动,怕惊扰了他的睡眠。
后头传来低润的声音,曹子杭温柔的附在我耳边说:“睡吧,老婆。我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