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珰在短信里把要去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包括时间之类的。
我捏着手机,一次次把指尖逼的惨白,又悻悻的松开。
“到了真正扳倒你的时候了。”我的声音压抑到窒息。
她约在在一家新开的咖啡馆里,日式的装潢,入目一片奢靡,姜黄色的灯光打磨在进门后的角角落落,像是修罗场般令人寒意丛生。
丁珰坐在二楼的咖啡包间里,服务生带我绕了好几个弯,推开门,她坐在靠窗的位子,前面端了杯褐色咖啡,两根指头夹着女士香烟,吞云吐雾着。
我睨了她一眼,笔直的走过去。
“这家的甜品不错。”丁珰把烟灭在咖啡里,然后用银色叉子轻轻叉了一小块慕斯蛋糕,往嘴里送。
我坐她对头的位子,逼视她:“有屁快放,我脸皮还没厚到能跟小三坐一桌。”
她怔了一下,舔了舔唇角的奶油,发出细碎的笑声:“看你,总是‘小三’‘小三’的叫着,多不文雅,子杭能出轨,不就证明了你年老色衰,一个凶巴巴的悍妇,也难为他能跟你在一起这么久。”
我学她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四两拨千斤的回她:“纠正一下,是我不想上他。跟一个我不要的破鞋上床,就这么能充盈你当肉壶的满足感么?丁小姐还真是贱到骨子里了。”
我的话出乎意料的没让她起任何的波动,丁珰的眼神平静的像一潭湖水,慢慢的尝了口奶油,她的眼神飘到窗外。
“这家店是子杭买给我的,因为我对他说过我喜欢吃慕斯蛋糕,他就送了我一家甜品店。”
我对她宣誓主权的话有些好笑。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着曹子杭,只是也天真的以为我会因为曹子杭对她的好嫉妒到失去理智。
可我不爱他了啊。
“的确,我的先生一向大方。”我抿了口眼前的咖啡,冲她咧嘴笑:“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的丈夫还有这么好的品味,这里的咖啡味道是不错,就是拥有它的人恶心了点。”
丁珰的脸色果然变了。
不过比起前几次,如今的她倒是学会收敛许多。
“你要怎样才肯离开子杭。”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唇缝里迸出来。
我善意的笑笑:“丁小姐不会以为一家咖啡厅就能代表我先生爱上你了吧?他送傅氏的合同可抵得上几百家上等咖啡厅有余,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少顷,我盯着她转白的脸色笑意扩深:“噢抱歉,我忘记了,夫妻之前的小情趣,子杭怎么会告诉一个肉壶呢?”
看她修长的指甲快要扣进肉里,我心里头涌出一丝报复后的快感,不过若是要连同丁珰一起摧毁掉,还要适当的示弱才行。
“你应该知道,子杭昨晚来找我了吧?”丁珰撒开指头,从贴身的LV包包里抽出一根女士香烟,点燃。
我佯装慌乱的看她:“那又怎样?”
“不管他在你面前说出过多少山盟海誓,但真正发生事情了,子杭第一个选择的永远是我。”丁珰扬起下巴,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连眼神都不一样了。
我学她之前的样子,用指甲狠狠的扣着指腹道:“那只是偶然。”
“是偶然吗?你心里比我清楚。”丁珰深深吸了一口,把烟雾往我身上吐:“在他眼里,你永远是个残次品,是个垃圾,骚货!”
我笑了笑,用额前的留发遮住眼睑:“可我,还是他的妻子。”
她轻蔑的笑了几声,咯咯的把大半截烟摁灭在桌面上:“这么点就受不了了?你除了是他的妻子,还有什么是值得炫耀的?就凭那几份曹氏的合同?我这里的东西,若是拿出来,会让你连傅氏都开不下去。”
我被她最后一句话提起了兴趣。
她竟然还有后招?我还以为丁珰只会用自残来博取可怜。
“别自欺欺人了,丁珰,你别忘了,就算他以前想过娶你,也背地里找我做他的情妇,这么久都坚贞不渝的感情,你也只能在梦里破坏掉了。”我嗤笑一声,看着她。
丁珰咬着一口银牙,拳头紧了紧:“子杭一向爱干净,你昨晚做了什么不需要我来跟你重复吧?你以为肖阳屿去曹家都是凑巧?我一早在房间里安了摄像头,你跟他做、爱的视频,只要我愿意,下一秒就会出现在子杭的邮箱里。”
心里一窒,没料到她竟然做了这么多防备。
不过……
我还愁报复完后找不到机会脱手……呵,丁珰这么做,可替我省下了不少步骤。
“你敢!这些都是你害我的,子杭会原谅我的!”我拧着拳头愤怒的捶上桌子,粘稠的咖啡跟着我这么一动歪在桌面上,流出褐色的液体。
丁珰嘴角快列到耳后根:“你觉得他会信你的一面之词,还是丢掉一个被他的对手上过的女人?”
我重重吸了几口气,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坐回位子上:“你要我怎样做?”
丁珰嗤笑:“我要你离开子杭,有多远滚多远,别再做一些继续留在他身边的白日梦了,要是逼我把视频放出来,就不会走的那么好看了。”
我凝住她,忍住心底上扬的笑意,用低沉的像是被剥离了灵魂的声音回她:“我知道了。”
走之前,我向丁珰讨要了三天的时间。
她认为这三天我会老老实实的让傅氏跟曹氏划清界限,可她大概不会想知道,我会用这三天,做出最后的反击。
要她翻不了身。
到了曹家后,曹子杭的宾利已经停在公寓前。
浴室里响起了淅沥沥的水声,我泡了杯咖啡,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目不转睛的搅动着混进去的白色奶油。
少顷,浴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回来了?”带有磁性的声音闯过来。
我没有看他,轻轻抿了口咖啡:“嗯,看看我的先生还舍不舍得回家。”
曹子杭披了件白色浴衣,头发湿湿的,身上有股刚洗完澡后的懒散,但依旧抵不住如星空般深邃的眸子迸发的目光,卧室的白色灯光将他的身型修的很长。
“吃醋了?”他探过来,拿起我刚放下的咖啡,贴着我喝过的那圈凑上去,喉结滚动着。
“不好奇我去了哪?”我挑眉,刻意不去在意这个细小的暧昧。
曹子杭的大手圈过来,下巴垫在我的肩膀上,往颈窝里斜:“我猜猜,去傅氏替我打江山了?”
我没抗拒,波澜不惊的回他:“我去见丁珰了。”
他的身子嚯的一僵。
“说什么了?”半晌,曹子杭特有的低沉声线压抑的传过来。
“和你有关吗?”我说。
曹子杭精壮的胳膊绕到胸前,死死的固住我的手腕,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所发出的力有多重。
“告诉我,小幸。”
我默了一瞬,“她要我离开你。”
手上力道松懈几分:“只是这样?”
心里咯噔一下。
挣开他的手,我折身对着他,语气拔高了几度:“只是这样?你还想怎样?要她带你到我面前上床才算过界吗!”
曹子杭沉沉的看我一眼,嘴皮掀了掀,最后一把把我揽进他宽阔的怀里,用力的揉了揉我脑袋。
“好了,小醋包子,我跟她什么也没干,只是谈了会儿事情。”
我呆了一下,讶异曹子杭的主动解释,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摊上丁珰这么个欲女,只是谈事情?
我推开他,“什么事情能谈一晚上?”
只是曹子杭没再解释,嘴唇轻轻嗡动了两下,像在掩盖着什么。
这倒勾起了我的好奇。
“不告诉我谈了什么事,我就离开曹家,再也不回来了!”
我气呼呼的偏过头,心里揣测着下一步计划。
曹子杭大手一伸,轻轻的捏住我的手,浅浅的揉着:“小幸,怎样才肯原谅我?”
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我顿了一下。
“除非你把曹氏的大合作都给我,要比那什么咖啡厅还要贵重几百倍的合同……不过看你主动求和的份上,得过且过好了。”
这种状况下自然是装乖给他个台阶下,才能发展到后续的计划中去。
我如是想着,未曾注意到面前的曹子杭正在一瞬不瞬的看着我,少顷,他低沉的声线接在我后面。
“好,都给你。”
我愣了。
他的眼神格外温柔,我挪了挪嘴说不出话,明明是糖衣炮弹的一句话,竟让我把所有的回应都吞进了嗓子。
翌日我顶着满脸疲惫,从曹家坐车到傅氏。
索性昨晚曹子杭说完那件事就说困了,然后抱着我上床睡觉。
今天早上也一早就出了门,让我忐忑不安的心绪缓和了不少。
泡了杯咖啡,蒸腾的雾气有些熏眼睛,一会儿后,米雪从门外走进来。
一身职业的黑色西装,将她凹凸有致的身型衬的愈发干练。
“有什么事吗?”我顺过去看她。
米雪的脸色有些古怪,说不出是惊是喜,但我感觉大致又有比较爆炸性的事情发生了。
她点了点头,格外认真的告诉我。
“付总,曹氏把靡下所有大项目都抽了出来,一致想跟傅氏合作!”
我怔住了,嘴巴张成‘o’型。
“所有的大项目?!”
曹子杭竟然当真了!我昨晚说的话!
他把我的假话当真了,而我把他的真话作假了!
米雪用力的点了点头。
“现在曹氏的代表方已经到了会议室,想请你去签署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