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上前一步,我拉开何光跟他的距离。
“不打扰肖总的雅兴了,我们先告辞。”
说完,我瞥了眼擒着何齐双臂的两个人,见他们松开,才弯腰架起他的手。
何齐在路上一言不发,好似中了魔怔,气压低的骇人。
也不知道聚会上的人会不会把今晚的事情当八卦传出去。
连原定要借此契机扩大名声的想法也随之落空了。
我把何齐丢上了宾利,自己坐上主驾驶的位子,开了丝窗,特意没去想肖阳屿的事。
“别想那么多了。”半天,我也只找出这么一句话。
何齐敛着眉,一双眼睛像淬了毒般的,修长的脖子微微曲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用压抑着的声音问我:“付小幸,我是不是特没用。”
我抬眼看他,被他的满腔颓然震的回不过神。
“傅氏跟你合作后收益不少,你别因为别人的两句话就跟斗败的鸡似的。”
我说的是真心话,何齐是个从商的料子,从身无分文,到现在已经有了中等规模的工作室。
这才半个月不到的时间。
只是不知道这些浅薄的宽慰对他有没有效。
“我不是问这个。”他语气蓦地沉下来。
安静了一瞬,“再想这些有的没的,我就丢你出去了。”
我睨了他一眼,想转开话题:“车往哪借的?我现在还回去?”
他没吭声。
我只好把车开到傅氏,“从哪开来的就还哪去,我待会打车回去。”
我冲着车窗内的何齐唠叨了几句,可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安静的像失了魂。
“听见没。”我推了推他。
半晌,何齐才抬眸,掀了掀嘴皮,我刚想要他有事别憋着,腰间便蓦地一沉,一道稳固的力道把我揽他怀里。
何齐的脸在眼前放大。
我懵了。
“付小幸,我想吻你。”
何齐说完这句话,肩膀跟着倾下来,眸中交杂着的,除了恨,还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用手挡住他,手心倏地一热。
他怔住了,好像清醒了过来,宾利的前座上只剩了缓慢的吐气声。
我缩回手,跟着从他怀里挣出来。
“那个……”有些窘迫。
何齐没再给我说话的机会,动作利索的踱到主驾驶位子上,嘭的一声,门关上,然后嗖的消失在眼前。
我呆住了,摸了摸手机,还是没给他发消息过去。
他只是被恨整蒙了,今晚确实需要冷静一下,日后再把这一页揭过去吧。
曹子杭在公寓里等我,还热好了两菜一汤。
一连几天,我担惊受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傅氏如故的运营下去,而我也没有听到丝毫关于那晚慈善晚会的事情。
不管是不是有人刻意压制了消息,但结果总归是好的。
曹子杭也在我的计划下,跟我的关系愈发接近,但我始终不准他迈出最后一步,心里盘算着能拖一天是一天,而错失了先前部署好的计划,要再找事情让曹子杭肯甘心大把掏钱,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唯一变化的,是何齐现在在躲着我。
关于那次合同的具体计划,已经全部抛之脑后,自那之后我又去何家找过何齐几次,但何光告诉我,每次在我快来的时候,何齐便临时有事跑出去了。
包括和工作室上的合作接谈,全部被他换成了工作室里的员工。
我始终没多太在意,甚至觉得或许跟他摆清关系也挺好的。
他要操手他的事业,我也有自己的报复要执行。
这样的疏远,一直维系到米雪找到我的那天结束。
那天我正在办公室筹划这一阵子的活动总结,米雪忽然推开门,一脸正色的告诉我:“付总,何齐叛变了。”
我呆了一下:“什么意思?”
她递给我一份资料。
是先前我们签署好的那份。
“何齐利用这份合同的便利,钻了傅氏的空子,把所有储备资金全部以‘执行计划’的名义抽走,我在安排张律师处理,只是现在这个关头,张律师拒绝为即将倒闭的公司处理纠纷。”
听米雪的解说,我倒是没有多诧异。
这份合同原本就是我想利用里头的便利,加上一些激将,引诱何光掏空傅氏,到时候再去找曹子杭诉苦,挖过来一大笔资金填上,然后再正式去法院追究何光的麻烦,一网打尽。
曹子杭那边,因为对我还抱有目的,不可能会熟视无睹,我想用这个法子一点一点弄掉曹氏。而张律师的态度,也是我预料到这一天,一早便嘱咐好的。
一切都是早有预料,只是这个计划,在看到何光何齐的现状后就抛之脑后了。
我心软了,但没想到,何齐会主动贪下了这么一笔。
“何齐最近有什么举动?”我翻动着资料,顺口问道。
“他昨晚参加了肖氏的合作竞标,今早就从他工作室里传出了携款跑路的消息。”
参加肖氏竞标?
我的指头一僵。
会不会跟肖阳屿有关?依照何齐对肖阳屿的恨,若是受到了刺激,会做出这个举动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为什么会主动去肖阳屿的地盘?
“先派人去稳住其他合作。”我单手敲着桌面,思虑之后的应对方法。
米雪应下后出去。
按照这个速度,那帮墙倒众人推的事业伙伴,估计过不了两天就会丢下跟傅氏的合作另谋出路。
那个时候也就是我找曹子杭求助的最好时机。
当下我提早下班,跟曹子杭打了个电话就回到公寓。
半晌后,房间门被拉开,曹子杭连西装外套都来不及脱,身子一倾便制在我身上。
“心情不好?”他的脸往我脖子上蹭,这阵子的同居让我熟悉了他的小动作。
“嗯。”我应了一声,轻轻把头偏开。
他的吻缠绵的落在我脖子上,轻轻的啃咬,从声带慢慢移到鼻尖。
“是因为何齐携款跑了的事?”他语气温柔的吻我眼睛。
我扑通就窒了一下。
幸好电话来的及时,撇开曹子杭。
那帮老家伙的动作比我想象中的要快,早上才知道的消息,他们今晚就提前终止了所有合作。
米雪来电话也是为了告之此事。
不过这样也给了我更好的机会。
我看着曹子杭,嘴巴一瘪,“他们都不跟我合作了。”
他把我圈怀里,轻轻呼着热气喷我耳朵上:“那以后我养你。”
曹子杭的动作弄的我全身跟电击了似的。
咬牙,踌躇了半天,我推开他,用快哭出来的声音柔柔的说:“帮帮我。”
曹子杭怔了,握在我腰间的手微不可见的收住。
心里有些失望,他果然是舍不得掏钱了。
我欲擒故纵的看他:“算了,我还是……”
话未说完,一道沉重的力度把我揉进他怀里。
“我帮你。”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好像有些沙哑。
我怔了。
回应他的拥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忍不住提起嘴角。
然后用略带感动的音色,声细如蚊的问他:“真的吗?子杭。”
他掰开我,一瞬不瞬的跟我对视:“嗯。”
我大胆的迎上他的视线,用唇轻轻触碰上他的菱形薄唇,一秒后撒开。
“谢谢你。”
曹子杭一句话没说,好像有些看不透我,最后无奈的把我扣他怀里,声音沉重的好像堵了棉花。
“小幸,你学坏了。”
那晚过后,曹子杭效率极快的拨了笔钱给傅氏。
傅氏有了资金的稳定,一下便回转过来。
张律师在问我要不要追究何齐的罪责时,我还是犹豫了。
他卷走了傅氏那么一大笔财产,照理说我该报复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欠了他的,又或许是冥冥中有种不安。
何齐的冲动,会不会跟肖阳屿有关?
我最终还是没能让张律师下手。
何齐抱着一笔钱,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彻底匿迹在A市。
而曹子杭自这次之后,对我的态度变化了许多。
有次在众多公司的竞标会议上,我用曹子杭妻子的名义,顺利挤到了一个参家的头衔。
曹子杭公私分明,这一点在结婚之前我就清楚了。
所以能在他义无反顾动用公司款项,破坏自己的原则来救我于水火后,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这次的竞标,我也只是想探探他的底,上一回拨款的事情,他后续又给了我翻倍的资金。
我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告诉我是弄错了,不过既然给了也没打算收回去。
我凭借多余的那一大笔钱,成功让傅氏上市,并且站住脚跟。
他的举动让我无法理解,所以想借这个机会,看清楚曹子杭是不是对我已经有所防范。
竞标会议开展到一半,已经明显有不少压力了。
傅氏主要从事的是游戏产业,但曹氏的竞标项目是他们另一个拿手的美业,完全是八竿子打不到边的两个产业。
但曹氏的橄榄枝抛的很大,但凡是跟美业沾边的人都想要来分一瓢羹,许多门外汉也只有羡慕的份。
这次合作,光是启动资金就高达两个亿,之后的流程走下来,简直是抢手的香饽饽。
那么多人挤破头也想得到的东西,自然现在能坐在这里的都不是凡者。
从开始到现在,光是听那些企业老总准备好的合作企划,都已经目不暇接了。
其中的竞争压力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会议开到一半,我乘这个间隙溜到了曹子杭办公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