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曹子杭不知道哪得到的消息，死活要跟着我去接付博砬，说是我一个人去特不安全。我推脱不了，也没再排斥。
按照短信上的时间，我坐着曹子杭的白色宾利来到了市警局门口。
下车的时候我还是犹豫住了，有些担心晚些会儿会不会撞见老袁。
但凡关于肖阳屿的一切事情，似乎都会触碰到脑子里的那根拉到最顶端的弦。
曹子杭像是能读出我的心中所想，骨节匀称的大手捞在我手背上，格外认真的看着我说：“付小幸你怕什么？一切有我。”
我吸了好几口气，擦着曹子杭的肩膀，跟躲冤魂厉鬼似的往里边走。
曹子杭难得迁就着我，暖和有力的指头紧紧固住我的手，精壮的身子拦在左边，像是一堵墙，让我整颗心都安顿了下来。
“你们是来接人的？”警局内厅里负责登记的人，大抵是见我的行迹过于可疑，忍不住出声。
“嗯，接付博砬，你知道他在哪儿吗？”我把曹子杭拉过去，小声的问道，生怕动静一大就把老袁给碰了出来。
“付博砬？”那人挑着眉看我，再努了努嘴：“喏，就是那个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付博砬正站在内局的门口。好几天了，他身上的衣服蔫蔫的有些旧，下巴上也滋了些胡子茬，看上去有很强的倦意。
“哥。”我鼻子一酸，跟着就一头扎上去。
付博砬整个身子都僵住了，掌心搁在我的头上用很轻的力道揉着。这个动作却让我险些哭出来。
他以前也经常这么安慰我，不管是失落也好，难受也好。
总算……都回来了。
付博砬的动作有些慌乱，我不知道他在监狱的这小段日子经历了什么，顾着我的力道越来越紧，一个劲儿的跟我道歉：“小幸，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我抬头，看见他发白的薄唇紧紧抿成了条向下曲着的线，这次终于是没忍住，哇的一声扑他怀里哭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就记得跟我道歉呢！
明明错的是我，明明该受罚的也是我！
我蜷他怀里哭了有好一会儿，直到老袁的声音出现，才让我把喉咙里的所以哭意都给止住了。
“肖嫂，好久不见。”
我抬头，顾不得慌乱，视线越到付博砬身后的他身上，又逃也似的扎回付博砬的胸口。
怎么办，竟然还是碰见了……
身后几道踢踏的高跟鞋声响起，柔和的声线也跟着煞有礼貌的回应道：“你跟肖哥哥同岁的，我哪还担得起你这声肖嫂啊，又埋汰我。”
那一刻，似乎能清晰听见血液凝固的声音。
“方葵，婚都结了，你怎么还喊老肖哥哥？嘶……这说出去，怕是得遭人笑话了。”老袁沉和道。
“从小喊到大的肖哥哥，这个称呼是也是有感情在的……况且他不排斥，别人知道我是他的肖太太就好了。今天来是想请你去聚聚，我跟肖哥哥过几天就要飞国外度蜜月了，也有定居的可能，怕是没个一年半载不打算回来。我们几个都这么久的交情了，走之前不聚一次也说不过去不是？”方葵的喜悦是那种光凭声音都听得出的。
“唔，有理。定好时间call我就行了，你两的喜酒我在婚礼那天还没喝够呢。”老袁轻笑道。
我埋在付博砬的胸口，冷的跟在冰窖里泡过似的，从脚趾尖到头发丝儿，每一块地方似乎都在提醒着我。
跟肖阳屿结婚的那个人，是方葵！
他的世界再也不会有我了，他要跟方葵一起度蜜月，去国外，长居。
明明老早就该预料到的事，可当亲耳听见，心口那块还是生疼的像被刀子给剜了一块。
“人接到了我们就回去吧。我在A市塔上定了位子，给大哥接风洗尘。”手腕一暖，曹子杭大力的把我从付博砬的怀中抽离开，眼睛一瞬不瞬的对上我的错愕。
像是在说：敢因为他们的事情哭你就死定了！
我懵懵的，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想把眼泪擦了，曹子杭却快一步的吻到我的眼皮子上，饶是疼惜的说：“真没出息，接个人都能感动成这样，要哪一天我再向你求婚了，你不得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
鼻尖前是曹子杭精壮的胸膛，他的吐息足够平缓，像安定剂一般渐渐安抚着我濒临破碎的绝望。
只言片语，就替我表明了立场，没让我被方葵他们看了笑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折头拽了拽付博砬的衣角，轻轻的说：“哥，走吧。他定了位子，我们一起去吃。”
然后再没多看方葵一眼。
白色宾利发动时发出了轻微的响声，曹子杭把火力调到中档，斜了我一眼后，勾了勾唇：“幸亏我有先见之明跟来了。帮你扳回了一局，你要怎么感谢我？”
我偏开头，手指头胶在一起，呐呐的：“曹子杭，我……”
“算了算了，你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还不如不谢呢。”曹子杭眯起眼睛，轻快的哼着调子，看上去心情不错。
我瞪了他一眼，找不到话要反驳。
“不是说去A市塔的吗？”注意到路线不对我才问他。
“你确定要你哥穿成这样去接风洗尘？”曹子杭撇了眼后视镜，嘴角微微勾着。
付博砬穿的是他自己的衣服，可都皱巴巴的，这么一看也的确不太合适。
我定了定，心里千丝万缕的感慨着。
原来他也有这么心细如尘的一面，方才刻意用上了‘大哥’这样的字眼，是如他所说，要帮我扳回一局吗？
“谢谢。”我呐呐的，怪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曹子杭听到了没有。
车停到了一间小旅馆前，曹子杭报了他的名字后，就有人把付博砬带上去。
须臾后，他吩咐好了人把后备箱的衣服拿出来，让付博砬换上。
“你连衣服都准备好了？”也太……有备而来了吧。
曹子杭指头一挑，合上我的下巴，挪椰的笑道：“让邹聪准备的，你那么蠢，脑子里能记什么事？”
邹聪就是一直跟他身边的洋葱头全名。
我撇撇嘴没说话，对现在的组合感到有些局促难安。
“你……为什么不接受丁珰？”我可能是疯了才会这么问。
曹子杭睨了我一眼，眼睛敛着，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之后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型在灯光的打磨下显得特好看。
“你想知道这么多，是吃醋了？”他反问我。
我瞪他：“我不喜欢你。”
“那什么时候等你喜欢上我了，我什么时候就告诉你。”曹子杭特傲的从我眼前擦过去。
赶巧付博砬也下来了，冲洗了一下后整个人都精神不少。曹子杭单手插兜，出门前给我比了个手势。
“折腾好了就出来，我不爱等人。”
我咂咂嘴，目光回到付博砬身上。
“哥，我们走吧。”
他抓住我的手：“你跟曹子杭在一起了？”
我怔住了，抿嘴，然后否认：“没有。这件事说来话长，先去吃些东西，晚上咱两好好聊聊。”
他却没动。
“小幸。”
我折头，对上付博砬如星空般的眸子，像是有很多话要说。
然后一点一点，从喉结中滚送出来。
“如果你最后的选择是曹子杭，那么我支持你。”
我定住了，不明白他的意思。大抵脸色也跟着不自然起来：“说、说什么呢？我不可能再喜欢上他的。先去垫肚子。”
可心里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上车后，曹子杭一如既往的一脸玩世不恭，将油门踩到了最底，这一次的车速，比较起之前会快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