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A市塔的时候,恰好赶上了用餐高峰。
幸好曹子杭定的位子是不接受现场预定的,不然好不容易从下面挤到门口,到了餐厅里又得被挤一回。
“你好。”服务生煞有礼貌的冲我们弯腰。
我点点头,跟在曹子杭的身后。
里头的大堂经理认出了他,恭恭敬敬的在前边领路。一路前行,他定的是个靠窗边的位子,恰好能看到底下的建筑,颇为壮观。
入座,餐前的开胃小菜很快就上上来了。
曹子杭偏好的是中餐,鲜少见他有吃西餐,这次来光是开胃菜都五花八门的,看上去也费了不少的心思。
“待会儿吃完我带你们去向阳路那边看看。”曹子杭喝了口梅子酒,眉头拧起了疙瘩。
“去那干嘛?”我夹了块辣鱼干,慢慢的嚼着。
“那隔壁就是傅氏。”他说道,声音带着独特的磁性。
“我知道。”我垂着眸子,想避开这个话题。
“我在那里买了栋公寓,以后你跟付博砬可以住那,离傅氏近,上班方便。”
曹子杭敛着眼皮,语气不惊,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拿筷子的手颤了颤,期了眼旁边人,付博砬一句话也没说,沉默着给自己灌了杯开水。
“你不必这么帮我,我自己可以想办法。”我最终还是把筷子放下。
曹子杭切了一句,嘴角勾起的弧度挪椰又轻蔑:“就你这两下次还真不够看的,傅氏前两天被人拖家产的要拍卖也没见你想出什么办法来。”
我这几天过的七荤八素的,对外头的局势一概不知。
前几天警局那边扣下付博砬东西时给我发了条通报短信,剩下的不用猜也知道,傅氏估计是同样没落到个什么好下场。
那么多年的心血终归是败在了我手里,想想都怪讽刺的。
听他这么说,我的脸渐渐发烫,噎了一下:“之前是之前,回去我就好好想办法把傅氏倒腾起来。”
曹子杭像被我逗乐了,喉结上下滚动一圈:“逗你的,傅氏我替你稳住了。只要你愿意,明天就能去回去上班,那座别墅装潢什么的都不错,你只要提包入住就行。”
我窒住,有些局促不安:“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又是平定公司又是找公寓的,光是想想就觉得是个莫大的恩惠。
可我不想再欠任何人的,尤其是他。
“付小幸,你看不出来我这么做是为什么?”曹子杭眯着眼,笑起来有些痞痞的:“我以为你知道了,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做的还不够明显。你听着,我是在追你,我要你重新成为我的女人。”
他语速平缓的说完,一瞬不瞬的把视线搁我身上。
我坐如针毡。
“曹子杭……我是真的不……”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他快速的打断我的话,稍稍挑起眉锋,冲我说:“所以我正在努力,小幸,我们曾经是夫妻,我有这个把握。现在我不计较你不喜欢我,你也不要阻拦我喜欢你追求你,算不算公平?”
他的眼睛里,有着如浩瀚苍穹般的坚定,语气严肃又认真。
我抿着唇,想告诉他不该这么算的。
被打碎掉的玻璃杯即使粘好了,也绝不可能崭新如初。正是因为我跟曹子杭之间有过那么一段相互折磨的过往,才让我们两之间的复合显得更加遥不可及。他遥以为的筹码,其实恰好是摧垮一切的毒药。
况且……要我说服自己忘掉肖阳屿,根本就是无力回天的事情啊。
“你会死心的。”我低下头,跟他的视线错开,心底五味杂陈。
曹子杭倒像是饶不在乎我说的话,特地把服务员喊来,再要了杯梅子酒。
后续曹子杭又把话题岔开了,聊了一些商业上的事情,气氛轻松不少。
酒过三巡,餐厅里忽然集中性的热闹起来,起先动静还不大,后来欢迎的声音甚至把轻调的音乐都盖过去了。我绕开层层叠叠的人,一眼就相中了来人。
“肖总,这次您跟方小姐喜结良缘,真是珠联璧合的好事儿啊,婚礼那天没能有幸参加,今天您的饭局就让我给招待下来好了,当作是我的小小心意。”
说话的那位深蓝色西装的老总是这家餐厅的控股人,有幸见过两次,在名利腾飞的商圈也只能算是排的上名次。
肖阳屿沉着眼睛,白色手工西装搭在精壮的倒三角身材上显得特儒雅,一个字也没说,冷不丁跟我的视线碰撞上。
我怔住了。
他身后的方葵特热络的上前兜住他的胳膊,对着先前恭维的那位,脸上洋溢着分外轻松的笑:“多谢你的美意啦,以后叫我肖太太就好,毕竟……”
后头的话不必言说也都明白。
我清晰听见心口崩裂的声音。
短暂的沉默后,肖阳屿调头就走。
“肖哥哥,你要去哪?”方葵岔开胳膊拦在门口。
“不吃了,换一家。”他说。
方葵变了脸色,“为什么!”
我大抵能猜到他此刻眼底的寒冷,连说出来的话都像是结冻后的霜:“你没告诉我她也在这。”
“她在这又怎么了?”方葵拨高了声音反问,“你是我的丈夫,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不是吗?”
肖阳屿默了一下,双手插兜,“这是两码事。”
方葵倔强的看他,纤长的指头轻轻拉住肖阳屿的袖口:“肖哥哥,我们来都来了,就一起在这里吃好不好啦?”
我讪讪的把视线扭开,鼻尖一酸。
那边压抑了许久,最后冲破窒息感的还是肖阳屿低润的声线。
“方葵,你只是想证实我是不是彻底放下她了对吧?”
我被这个反问弄得心底一窒。方葵似乎是噎住了,声音轻轻的:“我……”
肖阳屿没等她说完,沉闷的步子刚响了两道,餐桌边上就多出了一抹白皙的影子。
“付女士,好久不见。”
我抬头,对上他分外薄凉的脸。
目光下移,肖阳屿骨节分明的大手还紧紧叩着方葵纤嫩如葱白的指头,十指相连,很扎眼。
“有事吗?”我的声音情不自禁的有些泛哑。
“倒没什么事情。”他说:“我的太太比较介意你跟我两个人间的过去,现在想请你移驾别的地方,别打搅了她的兴致。”
每一个字都像在刀刃上滚过了一遍,句句戳心。
我咬着牙,费力的把话从喉咙里挤出来:“……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的确只是我跟她的私事。”肖阳屿停顿了一下:“可你别忘了,造成现在这副样子是拜谁所赐。”
我说不出话,嗓子眼跟卡了铁块似的闷重闷重的。
“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住有什么脸叫我们走?肖阳屿,我看该滚蛋的人是你吧?”对头的曹子杭索性把筷子丢桌上,啪的一声就站起来。
“你算什么人?也有资格在我面前叫?”肖阳屿目若刀尖。
曹子杭勾了勾嘴角,从喉咙中挤出轻蔑的冷哼:“我是付小幸的男人!凭这点,你要赶她走,也得先问问我的意见!”
我没敢抬头,脸上灼烧一片。
“算了吧肖哥哥,我没有不信你的意思啦,小幸她跟男朋友出来吃饭也高高兴兴的,我们别打搅他们了。”方葵趁机圈住肖阳屿的胳膊,语气中的嘲弄却分外清晰。
肖阳屿沉了一瞬,气压低的好似山雨欲来。
他罔顾了方葵的话,折头,看向先前冲他溜须拍马的那位:“两个亿的合同。把他们两个赶出去。”
语气森凉,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