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加欢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彭老板了。
自从离开乔氏之后，就再也没有接触过，以至于彭老板再见到沈加欢的时候，差点认不出来。
“沈副总监最近更漂亮了。”
在乔氏的时候，她是策划部副总监，彭老板习惯了这个称呼。
沈加欢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很久不见了，彭老板。”
三个人入了座。
因为长期都是跟乔亦合作的，彭老板对傅寒并不熟，对傅寒仅有的那点了解也都来自于互联网和报刊杂志。之前傅氏和乔氏之间的那些风波彭老板也有所耳闻，今天傅寒为什么邀约彭老板的心里多少也是有点数的，然而这种邀约并没有办法让彭老板感到开心，毕竟和傅寒这样的人打交道，还是需要多点心眼的。
菜都已经安排好了，傅寒示意服务员上菜，随后他转向对面的彭老板，说：“久闻彭老板的大名，但是一直都没机会和彭老板交流接触，今天真的是个不错的机会。”
彭老板连忙点头表示赞同：“是啊是啊，一直都想拜访一下傅总，无奈工作之余也没什么机会。”
傅寒抿唇笑了笑，说：“彭老板能想着我，真是傅某的荣幸。”
这种场面上的话，傅寒向来都是信手拈来。他虽然孤傲，但在社交方面，还是处理得游刃有余。
“傅总真的是太谦虚了。”彭老板干笑了两声，说，“最近傅氏的几个投资项目都开展得非常好，前景很好，我也一直在关注傅氏的近况，觉得傅总二十多岁就能有这样的本领，实在是当代青年应该争先学习的对象。”
“彭老板过奖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吹捧，沈加欢坐在一边，微笑保持得恰到好处，丝毫不会因为他们对话奚落了自己而显得有些沮丧。
不一会儿，上菜了，彭老板便把目光转向了沈加欢。
“沈副总监最近在忙些什么？”
沈加欢莞尔道：“我最近比较闲，没有在忙什么，就在公司做做事。”
彭老板开始向傅寒夸赞起沈加欢来：“之前我和沈副总监合作过好几年，她是个很有思想也很有才华的女孩儿，相信有了沈副总监，傅氏日后定然蒸蒸日上。”
“是。”傅寒点头道，“拥有她是我们傅氏和我的荣幸。”
傅寒居然在彭老板面前这么说。
沈加欢倒是真的有点没想到。
在外人的面前，他们向来都是给足了对方面子的，她了解傅寒想要的是什么，知道怎么样说话，傅寒亦是如此。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彼此相互了解，相互扶持，沈加欢想，这就是爱情最好的状态。
荣幸什么的，应该是她的荣幸才是。
三个人又寒暄了几句，期间，傅寒去了一趟洗手间。
两个老熟人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沈加欢先开口了：“上一次见面，我的立场和现在还不同。彭老板，人生真的是意想不到。”
“良禽择木而栖，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啊。”彭老板答。
沈加欢给他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彭老板，从我进乔氏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跟你合作，这么些年了，你一直都对我很照顾，我敬你一杯。”
彭老板也不推脱，很豪爽地一干而尽。
彭老板问：“你和乔亦现在彻底没联系了？”
“嗯。”沈加欢点头道，“没有什么理由联系，也没什么立场联系。”
“傅总不在，我说句心里话，我啊，那时候一直以为你最后一定会和乔亦走到一起。”
沈加欢自嘲地笑了笑：“现实多讽刺，我现在做的居然是来抢乔亦的生意。”
“这没什么的，沈加欢。”彭老板直呼了她的名字，“站在傅寒的立场上，你现在做的没有任何问题。即便是和乔氏合作了这么多年，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换合作方。”
沈加欢愣了愣：“为什么突然想换合作方？”
“我对乔氏没什么意见，也一直都很信任，乔亦这个人呢，虽然有些优柔寡断，性格里略微有些懦弱，但并不是一个坏人。但江氏的介入让我感觉到非常的被动，江氏的生意虽然做的比乔氏大，但是你也知道，江氏在圈子里的名声一直都不太好，以前也有一些关于江氏背地里做的那些事的风声，不过都是没有实锤的事情，不好妄下评判。我一直觉得像江家那种做生意的模式，一定不会长久，总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到时候已经和江氏并作是一家的乔氏也会受到影响，我不想连累到我彭家的生意。虽然我和乔亦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但是乔亦的婚事我不能插手，我既然插手不了乔亦的婚事，就一定阻挡不了江氏与乔氏的合并，与其到了那一天自砸招牌，不如早一点抽身而出。”
听彭老板这么说，沈加欢多少也能理解。圈子里的人都不傻，况且这是个靠钱说话的圈子，人情和生意是两码事，见风使舵才能保全自己。
沈加欢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画着圈，她抬起头，望着彭老板，说：“这世上因果报应，是真的。”
“这个圈子已经这么脏了，总得有人伸张正义。”
沈加欢笑了起来，举起酒杯，道：“喝一杯吧彭老板。”
“好。干杯。”
杯酒下肚，彭老板的话茬彻底打开了。他道：“在这个圈子里，你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
“嗯？”
“虽然我和傅寒这个人接触的时间不长，交流的次数也不多，他背地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能妄下定论，但就我目前看到的而言，我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彭老板停顿了一下，继而说，“在我的观点里，能光明磊落地向所有人宣布你，他就是个纯爷们儿。”
是啊，能光明磊落地向所有人宣布她的存在，说明他是愿意负担起这份责任的。况且傅寒身上的压力有多重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她才更加珍惜和傅寒之间的感情。
沈加欢说：“我是真的很幸运了。”
“女人啊，就算是再要强，再有能力，说到底还是要回归家庭，别趁着年轻拼事业，把自己最好的那几年青春浪费掉了，该抓紧的，还是要抓紧。”
“嗯，我知道的。”
说是抢生意，但傅寒和彭老板算是两人互相对对方的公司实力比较满意，一顿饭吃下来，正事说了几句话就搞定了。
回去的路上，沈加欢问：“上厕所上了那么长时间，你是故意留时间给我和彭老板的吧？”
傅寒伸出手指头在她的脑门儿上点了一下，笑道：“有的时候，觉得你这么聪明我有点招架不住。”
“你总是把一切都想好了，我想到的，我想不到的，你全部都想到了。”沈加欢停下脚步，声音有些闷，“傅寒，你想这么多会不会很累？”
他也停下了脚步：“放心吧，我的脑容量很大，不累。”
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狭长。
路灯下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重叠在了一起，沈加欢紧紧地抱住了傅寒。她把头埋在傅寒的胸前，压低声音说道：“你这样，让我觉得未来的某天我可能少了你什么都做不了。”
“永远都不可能会有那么一天。”
这个男人，就如同是彭老板说的，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不论外界的人怎么说，爱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评判。
“傅寒。”
“嗯。”
她静静地望着他，尔后踮起脚尖，在他的下巴上吻了一下。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好。”他笑道，“永远在一起，我答应你。”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陆森把楠楠送了回来，她赶紧收拾完东西让楠楠上床睡觉，回到卧室，十一点了。初春的夜晚伴随着万物复苏的声响，将这个夜晚渲染得更加神秘。
沈加欢的手机亮了。
她点开一看，发现是冯晴朗发来的信息。
“加欢，你睡了没？”
“没。”她很快就回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冯晴朗的信息又来了：“加欢，我要辞职了。”
她几乎在一瞬间就想到了这其中一定有高铭的关系，但她没有直截了当地问出口：“为什么要辞职？是觉得工资有问题？要是你实在觉得工资太少了的话，我可以跟傅寒反映一下的。”
“跟工资没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想辞职了。但是加欢，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
“放不下就不要辞职！”
“加欢……我遇到我的爱情了。”
沈加欢紧紧握住手机的手还是缓缓地松开了。
“冯晴朗，你想清楚。”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很清醒。加欢，谢谢你这段时间在傅氏对我的照顾，是你让我获得了新生，真的谢谢你。明天我就不去公司了。以后有时间约，我请你吃饭。”
她很想把冯晴朗骂醒。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力量这么渺小，明明她知道冯晴朗在一个泥潭里不断下陷，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过了很久，沈加欢开口了。
“冯晴朗，这一次，我再也帮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