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平时都吃的什么，怎么会这么轻。或许都没有时间好好吃饭吧，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骨子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好不容易把他安置好，沈加欢累得靠在床边喘气。
床头柜的抽屉里放着一些药物，她拉开抽屉，暗淡的台灯的光束撒下来，她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男人恬淡的睡颜，和他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冷酷模样大相径庭。
他始终是让人难以看透。
他和乔亦完全不同，他又和乔亦有那么一些地方的相似。
沈加欢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依旧烫的吓人。怎么会突然就发烧了？之前在酒吧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难道是因为那杯酒？
酒精过敏？不对，之前在其他地方，他明明是喝酒的。那是……
楠楠还在睡觉，她去了趟浴室，准备了一块干净的湿毛巾敷在傅寒的额头上。他闭着眼，即便是睡着，眉头也锁得很紧。
她想，那是他本能地不相信任何人。也是，傅寒这样的人，他会去相信谁。
他的头发乱了，脸颊上有些许尘土，沈加欢凑近，右手的指腹轻轻地揩去他脸上的灰尘。
其实仔细看他的脸，当真是很精致的。平日里他喜欢把刘海梳起来，抹上厚厚的发蜡，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深邃的眼睛，他看人的眼神毫无情绪，冰冷且不留情面，他总喜欢给外界的人以这样的印象。
但他的刘海若是放下来，遮住一半眉毛……沈加欢竟也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地将他的刘海捋了下来，他的眉眼被额前的头发遮住，倒像是个毫无烦恼的孩子。
她转念又想起方才在包厢里发生的一幕，沈加欢很快收回手，却未曾料到，手腕忽的被握住，滚烫的触感几乎灼伤她的皮肤。
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沈加欢回过头，正对上他漆黑的眼睛。
他张开嘴，冷声道：“你在干什么？”
她的心陡然咯噔一震。
是啊，她在干什么……沈加欢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刚才只是无意识地伸出了手，就连她自己都是始料未及的。
他依旧盯着她，目光带着刺骨的寒意。
尔后沈加欢轻声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把头发放下来的样子。”
傅寒微微楞了一下。
“为什么？”他问。
沈加欢想了想，道：“没有为什么……只是突然想看看……”
哗的一声，在沈加欢来不及反应的空隙，傅寒用力一扯，她低呼一声，直直地摔在了床上，与此同时，他翻了个身，牢牢地把她压在身下。
她被死死地困住，身上的男人重重地喘着粗气，兴许是身体不好的原因，他的手颤得厉害。
“沈加欢，是谁给你的胆子？”他凑在她耳边，冷声发问。
“傅先生。”她并不慌乱，即便此刻心脏已经快要跳出他的胸口，她也仍是不慌不乱，“你想说什么？”
他冷笑了一声，道：“怎么？招惹我的不是你么？”
“傅先生……我不想招惹你。”
“是么？那为什么接到我的电话会来，又为什么要帮我谈生意？”
沈加欢沉默了几秒钟，随后答：“我说过，亏欠你的我一定会偿还。”
“你用什么来偿还？”他紧紧地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并不断加大力度，沈加欢被捏得生疼，傅寒却是不予理睬，“你有什么资格还？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你的偿还？”
傅寒约莫是怒了，说话的时候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沈加欢似乎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怒火，于是她启唇道：“不然呢？我还能怎么办呢，傅先生，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
他望着她的眼睛忽然暗了一下。
尔后，他凑近她，用魅惑不已的嗓音说：“夜深人静，你把我带到你家里来，应该就是为了你口中所谓的偿还吧？”他的右手转移到她胸前的纽扣，道，“你可别现在说，你不是这么想的。”
借着台灯微弱的灯光，傅寒看见身下的女人脸色瞬间惨白。
他喜欢她现在的表情。
“傅先生……”她话还没说完，纽扣已经被他解开了。
完全不听她的劝阻，也丝毫不理睬她的拒绝，他的动作霸道且决绝，即便是脱她衣服的时候，也是一张冷到家的脸。
她的双手死死地护在胸口。
他勾起唇角，讥讽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心知肚明。沈加欢，做我傅寒的女人，我不会亏待你。”
她咬紧牙关，低声吼道：“你休想！”
他的脸阴沉得更加厉害，他用力攫住她的肩膀，道：“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嘴硬。”
在一瞬间，她的脑袋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抽空了。意识里是一片空白，思绪像是被人攥在了一起，怎么也理不干净。
沈加欢几乎要哭出来。
不要……不要……
放过她吧。
她近乎绝望地乞求。
他突然没有了动作。
昏暗的灯光下，傅寒看着她的眼神让沈加欢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图，她只是回望着他，等他的下文。
“你不情愿？”过了很久，他问。
“是。”她答。
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你凭什么不情愿？”
“凭我不爱你。”
他的眼睛更深了。
房间的大灯猛地被打开，两个人皆是一惊。
开灯的人站在门口，小小的个子，靠在门框上，眼珠子咕噜转着打量着凌乱的被褥上躺着的两个人。楠楠歪着脑袋，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沈加欢的脸蓦地烧成了虾子，就连傅寒的脸上都难得出现了一丝尬色。
就像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被抓包……沈加欢赶忙拿来被子遮住乍现的风光。
楠楠憋了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话：“哦，我知道了，妈妈是在给我找爸爸呀。那你们声音小一些，我能听见，隔壁王阿姨也能听见，王阿姨最喜欢乱说话了。”
“……”
然后是门关上的声音。
他低下头，端详着沈加欢的脸，一样的逞强，一样的不自量力。
他几乎是笃定地说：“你在欲擒故纵吧。想要引起我的注意，沈加欢，是这样没错吧？”
沈加欢别过脸去，过了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气氛一时间变得格外诡谲，他捏她的下巴，低吼道：“回答我！”
“傅先生……”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以至于在那一刻，傅寒几乎就要听不见她的声音，她说，“我要怎么样回答，你才能放过我，放过楠楠，放过乔亦？”
这个女人，他厌恶透了。
傅寒哼笑了一声，道：“原来是乔亦啊。”
她蓦地瞪大眼睛。
“原来你真的喜欢乔亦。”傅寒松开手，他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背对着沈加欢，像是一座巨大的雕塑，没有感情，没有温度，他侧过脸来，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漠然，“可是怎么办呢沈加欢，我要毁掉乔亦。”
他迅速地理好了身上的衣服，即便此刻他的身体还不是很舒服，他也一秒钟都不想再在这里停留。
他拉开门，停顿了一下。
“因为你。”他说，“因为你，我要毁掉他。”
就像是巨大的海浪袭来，沈加欢几乎就要被淹没了。
她握紧手，听见防盗门关上的声音。
*
沈加欢得了一场重感冒，等她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时候，接到了一家公司的面试通知。说来也奇怪，她在乔氏的工作经历找一份相当的策划工作应该不难才是，怎么发出去的简历大多都是石沉大海，只剩下这一家小公司的HR打来电话叫她准备后天面试。
“奇怪啊……”方雅纯得知消息的时候，也是一脸懵逼，“按理说你在乔氏的地位，那些个大公司你哪一个进不了？居然连面试的机会都不给？我说，加欢，该不会又是江曼搞的鬼吧？”
难说，江曼那么喜欢针对她，又闲来无事做，多半她今天的下场有她一半功劳。
沈加欢摆摆手，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算了，随她去吧，我好好准备明天的面试就好了。”
“嗯行，你好好准备。你也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反正就凭你的实力，肯定不会被拒绝的啦。放宽心放宽心。”
沈加欢叹了口气，要是这一切都像是方雅纯说的就好了……
“对了。”方雅纯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江曼今天早上发了一通大火，把乔氏上上下下都骂了个遍，那场景你是没看见，恨不得都要把公司都掀了！”
沈加欢喝了一口咖啡，疑惑地问：“怎么了？她又受什么刺激了？”
“前几天我们都挺忙的，说是美国那边有个大的单子要给乔氏做，我们已经开始着手了，结果没想到，到嘴的鸭子都飞了，生意没做成，江曼当然得气死。听说那个生意本来是江曼用家里的关系争取到的，结果人家没给这层面子，愣是把单子给了傅寒做了。”
美国来的生意？难道是……刘总？
可是那天在酒吧，几个人不是不欢而散吗？怎么最后又让傅寒抢去了那个生意？
“后来怎么办的？”
“能怎么办。我们跟着倒霉呗。”方雅纯无奈地摇头，“哎，我们这种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真是可怜啊，只能整天被资本家压榨……不提了不提了，我过会儿还要回去加班，你明天面试好好加油，到时候再联系啊。”
望着方雅纯离去的背影，沈加欢蓦地心头一动。
傅寒……真是一个神奇的人。他到底用了什么法子？难道是欲擒故纵吗？
想到傅寒，她又想起了那个夜晚，他霸道且强硬，还有他留下的那一句“因为你，我要毁掉他”。他抢了乔氏的生意，他说要毁掉乔亦，是已经开始实施行动了么？
如果是……她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