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加欢看傅寒迟迟都没有动作，她拿着礼盒的手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
看来这样的礼物对于他而言还是太廉价了吧。
不远处一群持枪警察进了商场，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警方要求撤离现场。
两个人在被调查确认无威胁之后出了商场大门，这里集合了一群人，沈加欢惊魂未定，傅寒回过头看了眼沈加欢，他看见她始终把那个黑色的礼盒握得很紧。
傅寒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肩膀，柔声道：“还可以吗？”
沈加欢摇了摇头，道：“放心吧，我没事。”
他的目光望向她手中的盒子。
犹豫了半晌，他道：“那个……可以给我了吗？”
“啊？”顺着傅寒的目光，沈加欢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她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尔后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傅寒，“觉得很好看所以买的，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喜欢。”还没有拆开，他就答道，“你买的我都喜欢。”
傅寒打开了黑色的礼盒，看到了里面包装精美的宝蓝色领带。
他抿起唇，像是有笑意：“我正好缺一条领带。”
“那真好。”沈加欢笑起来，“喜欢就好。”
两个人站在一群人中间，明明周遭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偏偏沈加欢却觉得这个街道很安静，安静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看见了傅寒眼中惊喜的光。
他合上盒子，看了眼手表，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拿出手机给陆森打了个电话：“不用订机票了，我这里出了点特殊情况，机票我自己来订。”
沈加欢问：“订了提前回去的机票？”
他点点头：“嗯，公司那边出了点事。”
沈加欢追问：“什么事？”
“傅氏的工程被举报叫停，至于具体什么情况现在还不清楚。但是可以明确的是，这件事是乔氏和江氏搞的鬼。”
又是江曼。
一想到江曼，沈加欢的血液似乎都要逆流了。
她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只有她江曼。
她还想说什么，冷不丁不远处有人在叫他们让开，传说中那个伤势严重的华人被抬了出来。傅寒无意识地一瞥，接着整张脸都变了。
沈加欢也望了过去。
她还没来得及看到，就被傅寒猛地抓住了手。
她疑惑不解：“怎么了？”
“没怎么。”他道，“回酒店吧，我还有事。”
“好。”
*
夜晚，市医院。
确定发来的地址是这里无疑之后，傅寒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躺着的人伤势并不很严重，伤的并不是什么要害的地方，但是失血比较多，所以手术结束之后并无大碍。除了精神不佳之外，意识还算清醒。
他拖迟了回国的时间，对沈加欢他谎称是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并没有透露具体的细节。沈加欢只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本来她受了惊吓，也没有心思再去过多追问一些别的事情。
所以沈加欢并不知道今天傅寒来见的人是谁。
病房里的灯光很暗，只开了一盏床头灯。
漆黑的皮鞋踩在病房的地上发出笃笃的声音，意识到来人了，病床上的人费力地挪动脑袋，想要看清楚门口的人是谁。
傅寒站在阴影里，偏偏不如她的意。
“是谁？”那人问。
傅寒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他的后背贴在墙上，整个人就像是一尊毫无温度的雕塑。
良久，他道：“你倒是挺会跑的。”
闻言，病床上的人骤然间睁大眼睛。
是傅氏的总裁傅寒？！他追到美国来了？！
“怎么？我找你找得也算是辛苦，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病床上的人喘着气，一个字都不敢说。
傅寒的声音降至冰点：“江曼给了你多少钱？”
他冷冷地望着病床上的女人，他记得那一天在金环酒店，就是这个女人自导自演了一场闹剧，就是她，毁了他和沈加欢的婚事。
女人不说话，闭上眼，也不再看傅寒。
他勾起唇角，语气里满是危险的意味：“你以为在美国就没事了么？像今天这样的意外，我不保证以后不会再次发生在你身上，也不保证下一次发生的时候，你还能像今天一样命大。”
这是在威胁她，女人不至于不懂。
可她收了江曼的钱，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她不想在任人摆布。
于是女人说：“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难道你会不清楚么？”傅寒眯起眼，他轻轻呼了口气，说，“你乖乖按照我让你做的去做，江曼给你多少钱，我翻几倍给你都无所谓。”
女人道：“我不会去帮你指认江曼的。”
“我不需要你的指认。”傅寒渐渐失去了耐心，“你知道我想要你做什么。”
“我不会去向媒体公开澄清这件事的！”女人小声叫道，“这里是美国，你不要想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傅寒走了几步，他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女人这才看到傅寒铁青着的脸。
她心底大骇，她明白傅寒这样的表情一定是很气愤了。
“我想做什么事，我需要分国家和地点么？”傅寒的声音更冷了，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女人，命令道，“三天后，会有人带你从美国飞回国内，你要做的只是澄清那天金环事情的真相而已，你可以指认江曼，也可以把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我只要你还她一个清白，否则，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死得很难看。”
傅寒的薄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毒针一般。
“我不去！”女人哀嚎道，“你觉得我会傻到自掘坟墓吗？要是我指认了江曼，或是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江家会放过我吗？”
“那你觉得现在这样，我会放过你么？”
女人道：“你没有证据，你又能对我怎么样？是啊，你猜得没错，我是拿了江曼的钱故意设了这么一个局陷害沈加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钱我也都花光了，你没有证据，你什么都做不了！”
傅寒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让人猜不透的微笑。
“以前是没有证据，但是很可惜，现在有了。”
他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录音笔。
——我是拿了江曼的钱故意设了这么一个局陷害沈加欢。
傅寒按下暂停键，他看到面前的女人的脸都扭曲在了一起。
阴，这个男人怎么会这么阴。
“我要你亲口承认你自己的所作所为，这样，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国内，远走高飞。你不要以为你的家人都不在了我就没有法子了，我告诉你，我有的是办法。”
她当然相信傅寒有的是办法。
所以她犹豫了，她怂了。
女人眼巴巴地看着傅寒的脸，说：“江曼会杀了我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傅寒扫了她一眼，“靠山，也总要选安稳的那个。”
女人依旧在迟疑。
拿了钱就应该滚蛋，这个道理女人懂。现在叫她拿了钱又要去出卖江曼，到头来她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啊！想着女人就觉得可怕。况且那个江曼也不是什么省油的人，更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
可是傅寒……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敢得罪傅寒，她也不例外。
女人握紧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放心，我要你做的很简单，你只需要向所有人证明沈加欢的清白，我不需要你去指控江曼和何菲菲，我会如约放过你。不仅如此，我还会保护你的安全，直接将你送到安全的国家，让你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女人心动了，她看着傅寒，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从来不说办不到的话。”
她知道傅寒的话有几斤几两，况且谁会敢跟傅寒过不去，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她明哲保身了。
“我答应你，你要说到做到。”
“一言为定。”
傅寒看了看窗外的夜色。
今晚的天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要黑。
很快，光明就会来了。
*
回国的日程是在两天后，沈加欢慨叹纽约终于迎来了一个好天。
国内的天气也很不错，傅寒刚下飞机就往公司赶，连行李都来不及放，就准备回公司开会。临走前，她吩咐陆森开车把她送回家，让她好好回家休息一天。
沈加欢道：“楠楠还在傅晴那边，我想先接楠楠回来。”
陆森有些为难，傅寒已经去召开紧急会议了，现在去找傅寒一定是不合适，但就这么贸然把沈加欢带到傅家庄园，似乎也有点不太合适……
见陆森犹豫不决，沈加欢说：“如果傅总怪罪下来，一切的后果我来担。”
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到楠楠了，这几天只能和傅晴用视频电话交流，看一看楠楠的近况，现在楠楠一定很想她。
陆森面露难色，最终还是摆摆手道：“那好吧，我带你去接楠楠。”
一路上，陆森都在专注地开车，不敢说话。
“其实……”很久之后，陆森欲言又止。
沈加欢追问：“其实什么？”
“其实傅总特别喜欢孩子。”
“嗯？”
“你别看傅总他平时冷冰冰的，其实他真的特别特别喜欢小孩子，所以他真的很喜欢楠楠。那个，加欢姐，你别怪我多嘴，但是我觉得我们傅总是真心喜欢你的……”
沈加欢嗯了一声，道：“我知道。”
她知道，在纽约的商场里，他不顾一切地奔向她的时候，沈加欢就确定了，傅寒一定是喜欢着她的。
“你知道？”转念一想，也是啊，傅总都这么说了，沈加欢也不至于装傻，于是陆森乘胜追击，“那你呢，你喜欢傅总吗？”
听到这个问题，沈加欢愣住了。
——你喜欢傅总吗？
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个问题让她一瞬间变得慌乱起来。
是啊……对于傅寒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她……喜欢傅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