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
怎么会是傅寒？
沈家和傅家之间怎么会是这样的关系？
沈加欢转过头来，望着楼下的两个人，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沈建国道：“我们沈家和傅家多年前就订了亲事。开心吗？你即将成为名正言顺的傅少奶奶。”
傅少奶奶？她要嫁给傅家？
傅寒？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人的样子。笔挺的身子，英气的眉眼，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双唇。总是喜欢穿一身黑色西装，总是板着一张脸，偶尔会露出笑意，只是偶尔。
所以她要嫁给那样的傅寒吗？
不行。
“我不会嫁给傅寒的。”沈加欢道，“我绝对，不会嫁给他。”
“什么？你不嫁给傅寒？你在装什么？现在谁不知道你和傅寒打得火热，我也是通知一下你，下个月你生日的时候举办婚礼。”
举办婚礼？！
“我同意下个月举办婚礼了？！”
“沈加欢，你没得选。”苏慧轻笑了一声，“你已经签了协议，我只是告知你这个必然要发生的事罢了。”
必然要发生的事？这些人，凭什么站在自以为是的制高点，去决定别人的人生？他们有什么资格和权利要成为别人的主宰？她凭什么要接受这样可笑的安排？！
沈加欢哼笑了一声，道：“原来当初要嫁给傅家的是姐姐。所以姐姐出事了，你们才会把目光转向了我。你们已经用这样的方式害死了姐姐，怎么？还想在我身上如法炮制？”
“协议是你自己签的，该怎么做，你自己最清楚。”苏慧走到玄关处拉开大门，道，“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婚礼，明天傅寒和你婚礼的消息就会通过媒体曝光出来。你怎么做，直接决定了我们怎么样对待楠楠，我想，你心里头应该在清楚不过了吧？”
傅寒在车里等。
今天的雨下得格外的渗人。
车内的暖气打得很足，可他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还是觉得冷。
寒意仿佛是从心口溢出来的，他很清楚今天沈加欢回沈家必然会说到的话题是什么，正是因为知道，他才觉得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见别墅的门从里面推开了，又过了两分钟，沈加欢走了出来。
她没有拿伞，抬着头，像是骄傲的武士。
他知道，她一旦露出这样的神态，毫无疑问就是在逞强。
傅寒解开车锁，却发现沈加欢并没有往他车的方向走。
傅寒按了按车喇叭，远光灯对着她的背影闪了好几下，她却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他踩下油门，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傅寒摇下车窗，喊她的名字：“上车。”
她平视前方，一声不吭。
她像是失去方向、不知疲倦的囚鸟，在自己画的圈子里头破血流地往前走。傅寒急了，他一个油门，直接停在她面前，逼得她停下来。
“上车！”他语气暴躁。
她抬起头，目光阴沉，面如死灰。
傅寒愣了愣。
“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只够两个人听见。她望着他，眼神里带了些许的不理解。
傅寒从车里走了出来。
得不到想要的回应，沈加欢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傅寒，回答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雨略微小了一点，因此她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的高。
他没有答话，算是默认。
他不喜欢撒谎，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谎言。
“所以……你才会那样对我。”沈加欢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为什么对她这样，为什么一直说她在装蒜，为什么一直纠缠不休，因为他从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她是注定要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哈，她竟还有那么一点错觉，以为傅寒不是她想的那样。这个人冷血无情，根本就不会对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心，他只是在考察自己的妻子的人选而已。
原来到头来，她还是太天真了。
“有一定的原因，但，并不全是。”
沈加欢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意，追问道：“那还有什么原因？”
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他为什么对她是不一样的。
雨水持续不断地往下落，沈加欢的身子已经彻底湿透了，冷风吹过，衣服黏在身上，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冷得蜷缩起身子。
“你有任何想法，上车再说。”他伸手想去拉沈加欢的手，却被狠狠地推开了。
“我真可笑，傅寒。”她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说，“我甚至就快要以为，自己有那么一点依赖你了。”
傅寒的手僵在原处。
他的心像是被人扯着，近乎就要无法喘息，但却又不知道如何做才能缓解这样的苦楚。
“但是，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她转过身，走进了漆黑的雨幕中。
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她这一生，绝不要这样过。
“沈加欢。”他站在她身后，用微微沙哑的声音叫她的名字，“在这场命运的安排里，你和我，都只是棋子。”
“原来傅寒都会默然安排别人给的命运么？”她反唇相讥。
傅寒沉默了片刻，答：“我原本想反抗，可我现在改变了主意。”
“你可以娶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可我做不到，嫁给一个丝毫不心动的人。”
“毫无感情？”傅寒仔细品味了一下她说的话，笑了一声。
毫无感情么？他和她之间，是毫无感情的么？
他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沈加欢的手腕，他低吼道：“沈加欢，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
凭什么多年前的相遇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凭什么他想了这么多日日夜夜换来的却是她冰冷的回应？凭什么？他不甘心。
他要得到她，就算以最卑劣的方式。
他要占有她，就算她的心暂时还不在他的身上。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耐心。但他绝对不允许她这样撇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不然呢？难道我要感谢你欺骗了我这么久么？你早就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婚约，却只字不提，凭什么？！我凭什么要被你蒙在鼓里？！你坐在那里看我像一个跳梁小丑，是不是很得意？高兴了给我点甜头，不高兴了就给我脸色，凭什么？傅寒，我凭什么要忍受你这样对我？！”
他一把攫住她的下巴，道：“就凭你注定是我傅寒的女人。”
注定是他傅寒的女人？
不，她不要！
她狠狠地喘着粗气，一时间有千万种滋味集聚在她的心头，她有很多的话想说，到嘴边却又都变成了急切的呼吸，沈加欢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扑了空，她只觉得脑袋越来越疼。
身子越来越冷，意识里翻江倒海都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
乔亦、江曼、何菲菲、苏慧、楠楠……
还有傅寒……
这些人就像是囚笼将她牢牢地锁住，动弹不得，她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眼前的人影忽的开始晃动重叠，沈加欢睁大眼睛，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她张口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个字，尔后，她两眼一闭，重重地摔进了傅寒的怀里。
*
翌日清晨，云公馆别墅区。
江曼躺在床上看电视剧，冷不丁隔壁房间传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江曼揉了揉发疼的耳朵，不一会儿就看见何菲菲踩着拖鞋哐当哐当地冲了过来。
江曼皱了皱眉头，道：“你这大早上的干什么？”
何菲菲气得想哭。
江曼不耐烦地问：“你别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有什么事你就说。是不是傅寒又怎么了？不回你信息还是什么？”
“他从来都没有回过我信息……”何菲菲委屈巴巴。
江曼白了她一眼：“那你有什么好叫的。”
何菲菲举着平板递给她看，扯着嗓子大叫道：“刚才……就才刚才，七点钟！傅氏和沈家联合发了声明！”
傅氏和沈家？这两家要搞什么幺蛾子？
江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屏幕，在看到具体信息的时候，猛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傅寒和沈加欢要结婚？”
何菲菲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寒寒怎么可以跟那个贱人结婚啊！我哪一点比不上那个沈加欢？他居然……他居然要跟沈加欢结婚……”
“你能不能别哭哭啼啼的，一点出息都没有！”虽然江曼心里大概有点数，但她没想到这一切比她想象的还要快，傅寒和沈加欢下个月就要结婚，傅沈两家一旦联手，他们江家和乔家恐怕日后的生存空间就更加狭隘了。
何菲菲伸手去拉江曼的睡衣袖子，略带哭腔地说：“怎么办啊曼曼！他们两个人要是结婚了，我该怎么办……我才是最爱傅寒的人啊！”
江曼眯起眼睛，思忖了半晌。一旁的何菲菲一直在耳边嗡嗡嗡地叫，弄得她脑袋瓜疼。
“你整天除了哭还有什么出息？行了你赶紧起来赶通告去吧。”
“曼曼……现在你是唯一能帮我的人了……我不能让傅寒和沈加欢结婚的……不能的！”
江曼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日期，已经是十一月末了。再过两天她记得有一个宴会……傅家和沈家一定都会参加。既然沈家决定让沈加欢嫁给傅寒，那沈加欢是沈家人的身份一定会大张旗鼓地公布，那沈加欢也一定会参加那个宴会。
“放心吧。”江曼勾起唇角，眼里闪过一抹寒意，“我不会让这桩婚事成了的。”
她会让那个叫沈加欢的女人，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