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受罚
奚颜2018-04-10 17:153,303

  艾永璇刚要转身,却没有想到身后飘来了一阵歌声:

  娃娃背着洋娃娃

  走到花园去看樱花

  娃娃哭了叫妈妈

  树上的小鸟在笑哈哈

  娃娃啊娃娃为什么哭呢

  ……

  他猛地煞住了脚步,慢慢地回过头来,见到子悠的脸。

  “这首歌……”

  “爹,我时常在半夜的时候听到这样的歌,那个歌声听起来好凄惨好婉约……”

  艾永璇见她眼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首歌我听过闻雨有哼过。她平常都不唱歌的,可是那一天她的兴致很好,午后时分,她大病初愈,坐在撒满阳光的老藤椅上……”他回溯过去,连那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嘴角微微地漾起了笑意。

  “爹,会不会二太太根本就没有死?”她看到艾永璇的脸色变得像纸那样的惨白,紧紧地捺着嘴唇,圆睁着眼珠子。

  “不可能!”静默片刻之后,他否决了她的话,“我亲眼所见闻雨的尸体,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可是那歌声……爹你到底有没有听到过,那歌声我的的确确是听到过了。”

  他打了一个寒噤,那日他接到电报,连夜动身,迎接他的却是闻雨的遗像与棺材。到今日闻雨躺在棺材里的情景,还时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子悠看出了他的不安与犹疑,便说道:“我听绵璃说她时常能见到闻雨,说她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状似凄惨……”

  “不要再说了!”艾永璇的眼眶湿润了,被某种绝望的感情攫住了。“她已经死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绵璃,她的心智只有如十岁孩童那样,那样的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可不可以信呢。”

  她看出了艾永璇眼底的逃避,他的眼睛里有着别的一些内容。他是不是还有难言之隐没有对她提起。

  “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绵璃,我没有好好照顾她们娘俩。”他的内心狂澜骤起,额头与两腮上显现出深深的皱纹,声音比平时要高亢,激动。

  “对不起,爹,我不该提起这件事。”她用柔和的声音说道,看着他的一头发丝中掺杂着不少银丝。

  “老爷,你怎么还在这里?”茉莉浑身带着醉人的香气踏进屋子里来。

  她看到艾永璇快速地旋过身,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哟,原来在跟子悠说悄悄话呐。”茉莉涂了眼线的眼睛显得格外的大,也格外的恐怖。

  “你不是去吃法国餐厅的火腿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艾永璇恢复了他平素说话的语气与表情。

  “人家想你了嘛,所以早点回来了。对了我也给你买了火腿还有红酒回来,进房里去吃好不好?”她用手指抚弄着他衣襟上的领夹,并乜斜着眼斜了子悠一眼。

  “我正打算跟子悠一起去前厅用餐呢。”他深色的嘴唇微微地翘起,语气不大情愿的。

  “走啦。难道你还不肯赏脸么?跟他们吃饭有什么好玩的。”茉莉的十指涂得红艳艳的,就像被血沾染过了一般。

  艾永璇露出为难的神色,无可奈何地朝子悠投去一瞥。

  乔子悠换了一身衣裳去前厅用饭。她发现今日前来用餐的人似乎格外少,忆柳也不在。她向章海瑶请了安,这才走到自己的位置边,艾绵志坐在她的对面。

  “忆柳呢?”章海瑶拿着筷子的两只细弱的手臂在发抖,一到冬天她就犯了哮喘的老毛病,说几句话便感觉到喘不过气来,需要人时不时地替她揉揉胸口捶捶背。

  正在埋头于扒饭的绵浚将头埋得更底。

  耳畔传来章海瑶的叹息声。

  “管管你老婆,都成了什么样子,每天只知道出去逛街喝酒。哪一点有做人家太太的样子。”她絮絮不休地说着。

  绵浚一句话也不敢搭腔。

  这时舒忆柳从门口走了进来,看她的装扮俨然是从外面刚刚回来,嘴角微微地上翘,正露出盈盈的笑意:“都已经开饭了呀,我又来晚了,娘,真是对不起啊,你千万不要怪我喔。”

  绵浚见她虽然口齿清楚,但是步履已经开始不稳,便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将她揪到位置上来:“你每天在外面真是野惯了,天天玩到天黑才回来,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个家?”

  “家。”舒忆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乐不可吱地笑起来,“我哪有家呀。”她伸出润白的手指头在绵浚的眼前晃了晃说道,“你现在承认你有家了么?我一直以为在你的心里没有这个家呢。”

  “坐下吃饭。”绵浚带着憎恶的怒容,刚才勉强捺下去的怒气又涌了上来。

  “吃……吃饭。”忆柳仍然冷幽幽地笑着,坐在她身边的绵浚闻到她身上的酒味,不禁皱了皱鼻子。

  “给二少奶奶去倒杯醒酒茶来!”章海瑶语气虽然平和,内里却饱含着忿怒。

  绵浚的脸就更红了,好像喝醉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娘,不如我先扶忆柳回房吧。”子悠怯怯地说道。虽然中途离席实为不敬,但比起舒忆柳一脸醉容地坐在这里让章海瑶生厌,那还不如早早带她离席为好。

  “你坐下!吃饭!”章海瑶凌厉地瞪了她一眼,那略有些垂松的眼皮底下那对望人生畏的眼珠子正灼灼地闪着光芒。

  佣人立即将筷子塞入忆柳的手中,又将盛满米饭的碗放在她的面前。

  忆柳的眼眶与鼻尖微微地发红,她连手上的筷子也拿不住,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一直站在她身畔的初荷忙蹲下身去,却被章海瑶止住了。

  “让她自己捡起来!”

  子悠看到绵浚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忆柳睁着惺忪迷蒙的眼睛,嘴角微微地牵起,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从椅子上滑下去,蹲在地上。

  “二少奶奶。”初荷不禁叫道。

  “别管她!我们吃饭!”章海瑶略显干涩的嘴唇翕了一翕,宽阔的前额上出现了密密的皱纹。

  忆柳在地上乱划乱摸着,酒意已经渗透了她的全身,渐渐地把她的理智给消褪了。她居然在地上找来找去也找不到自己的筷子,反而将自己的两只手摸得乌黑。

  “我的筷子……”她含糊不清地叫起来。

  绵浚再也看不下去,忿忿然地掷下了筷子,将碗一摔一阵风似的走出去了。

  子悠也忍不住,刚想曲下身去帮她。却被章海瑶呵住:“让她自己捡!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

  “娘,这次就算了吧。我看我还是把忆柳送回房比较好。”子悠嘴里说着,想把忆柳搀扶起来。

  章海瑶把碗一推,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钩子一般,锐利地盯着她:“怎么?你连我的话都不想听了!”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低下眼皮看到舒忆柳的坎肩已经从肩膀上滑落,后颈项与脊背露出一截白肉,已经冻得发红。

  “既然你要帮她,那好啊,跟她一起去祠堂罚跪好了!”章海瑶两道纤细而疏淡的眉毛微微地跳动着,眼睛里寒芒四射,凛凛逼人。

  “娘……”一直没有开口的绵志简短地瞟了一眼她,喃喃地说道,“一点点小事何必要大动干戈呢。我让绵浚带忆柳回房好了,免得她在你跟前闹得你不痛快!”

  “你给我闭嘴!”章海瑶沙哑地说了一句,随之便剧烈地咳嗽起来。王妈疾忙上前帮她拍拍后背,又递上热茶,好一会儿才使她平静下来,她原本失去血色的脸颊也霎时充了血,涨得绯红,“你可以回房去了。”

  “可是娘,那祠堂一到夜晚阴气渗人,恐怕不宜久留!”绵志见到子悠的脸上顿时失去了红润的颜色,又苦苦地哀求章海瑶。

  “祠堂是我们艾家的列祖列宗所待的地方,保佑她们还来不及呢,哪来的阴气!”章海瑶毫不示弱地反诘道。

  “来人,把大少奶奶跟二少奶奶给我带到祠堂去,好好地在门口替我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送饭给她们吃!”章海瑶的嘴角露出一丝无人能解的笑容,她冷幽幽的目光落在了绵志的脸上,“还有没有我的吩咐谁要是把她们放出来了,我让他加倍在祠堂里给我呆着!”

  说完她在王妈的搀扶之下,迈着踉跄的步伐走出去了。

  她跟舒忆柳就被人关进了祠堂里。舒忆柳已经昏昏欲睡了,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睡得昏沉沉的。而她望着这么多灵牌位感到寒气侵肌,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嫁进来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受罚。

  看到舒忆柳蜷着身子缩在这地上,她解开自己身上斗篷的扣子,替忆柳盖在身上。供奉祖先的房间里,有几扇窗久未失修,风轻轻松松地从窗的缝隙里钻进来,吹在她的脸上,冰凉地抚摸着她的面颊。望着窗外黑黝黝的天空,想来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看来今天晚上真的就要在此地过夜了。跪了一会儿便觉的膝盖受不住,便站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供龛的两旁各点着一根蜡烛,这也是仅有的光明,她怕风从外面将蜡烛吹灭了,遂走过去想关上窗户,想不到飒飒地来了一阵风,蜡烛微弱的火苗猛力地跳动了几下之后便灭了。就在这时,她看到窗外唿地飘过一个人影,似乎从外面盯着她们……

继续阅读:第二十一章 原来他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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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良人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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