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爱或不爱
奚颜2018-04-10 17:153,192

  从纤雨阁出来,便看到王妈急匆匆地赶过来,说是老夫人有事要跟她说。她心里一噤,从她嫁入到艾家以来,章海瑶与她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去又为了什么事呢?不过她还是将自己的旗袍捵了一捵,跟随着王妈往章海瑶的房间里走去。

  到了章海瑶的房间里,她的房间永远都是阴沉沉灰扑扑的,常年累月点着香薰炉,屋子里总有一股徘徊不去的印度香的味道。

  “王妈,你先退吧。”章海瑶斜卧在榻上,手上拿着一只大烟枪,见她走进来了,便将烟枪从嘴边移走。

  她走进去,转身将门掩上,风唿唿地吹着绿色丝绒的窗帘,屋子里尽管还生着炉子,却仍人感到侵骨的寒气。

  “你好些了吗?”章海瑶拿着烟托敲得梆梆响。她斜起眼来瞄人的时候有说不出来的轻视与不屑。

  她沉着地说:“好多了,娘。”

  “好多了就行。”章海瑶轻轻地牵起嘴角不着边际地笑了一下,“昨天你跟绵志去逛街看电影了?”

  她感觉到有一丝奇怪,却仍就点了点头,并不答话。

  “好端端地到电影院看电影,居然会着火。真是奇了怪了的事。”章海瑶将烟枪放下,兀自地说起来,“绵志受伤了。”

  “受了一些皮外伤。”她轻声地说道。看到章海瑶的眼里已经有了怨气。

  “皮外伤也好,内伤也好。绵志是我们艾家的支柱,谁都可以受伤,但是他不可以。”章海瑶说话的时候两腮的肌肉微微地收缩着。

  “你要好好照顾他呀。”章海瑶的眼睛笔直地注视着她,似乎在责怪她的不称职。

  “娘,子悠知道了。”她表情沉重地说道。

  “还有一件事,”章海瑶斜楞着眼睛看了她一眼,顿了一顿说道,“听话你跟绵璃那丫头关系不错。”

  她舐了舐嘴唇,生涩地说:“绵璃是我的小姑子,作为大嫂的理应要照顾她一些,再说她从小失去了亲娘……”

  章海瑶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像老鹰的眼睛似的,闪闪发亮起来:“对,绵璃十岁之后就没了娘了,一直住在纤雨阁。恐怕这纤雨阁以前的主人是谁,你也早就打探得一清二楚了吧。”

  原来章海瑶她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

  在她踌蹰不定的时候,章海瑶已经悄悄地站在了她的跟前,那画满了皱纹的额头底下一对冷凄凄的眼睛耽耽地凝视着她:“你跟绵璃还真是姑嫂情深啊。不过以后你还是不要去纤雨阁的为好。”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诘问道,“是因为纤雨阁有鬼吗?”

  “哪里来的鬼?”章海瑶像被什么东西蜇着了一样,语调也失去了刚才的镇定而变得高亢起来,“那个鬼不是绵璃那丫头假扮的吗?”

  她看着章海瑶的眼充满了惊恐之色,下嘴唇不住地颤抖着,难道是她把二太太给害了?为什么她这样惊慌失措?

  “你刚进艾家还什么都不懂,以后我会慢慢地教你,无论外面传什么,你都不要信。”章海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咽了一口口水,尽量用平淡无奇的口吻劝她。

  “那是自然,除了艾家的人跟我所说的话之外,其他人的话我都不会相信。”她微露笑靥,两眼闪烁着冷静的光。

  章海瑶似乎对她这一句话很是满意,隔了片刻,用像突然想了什么的眼神盯着她说:“还有那个艾永璇……就是你的爹,他那个人没有责任心,又喜欢玩女人,他说的话你也就听过就算了。”

  艾永璇与章海瑶的不和已不是一日二日的事了,尽管作为当事人的两位从来也没有正面承认过,但是这一次章海瑶却字字铿锵地对她明确指出让她不要轻信艾永璇的话,也算是当面的一个宣战吧。

  她昂起脸看到章海瑶脸部的轮廓,与绵志十分地相仿。

  “艾家的事,自打你一进门我就跟你说了,不该打听的千万不要打听,即使听到了什么也要装作没有听到。”章海瑶从她的身边走开,她闻到她的身上有一种腐朽而又诡异的味道。

  “子悠谨记娘的教诲。”她说着并慢悠悠地从章海瑶的房里退了出来。

  她走在返回房间的路上,要穿过一个前廊还要经过一个后院。在经过后院的时候,她居然看到了正围着石桌而坐的舒忆柳。

  舒忆柳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湖色缎钉碎珠花的夹旗袍,脖子上虽然围着一条青狐的围脖却已从一侧的肩头滑落下来,松松散散地垂着。她两只手被冻得通红,一只拎着细嘴酒壶,一只拿着酒杯,不时地斟着。

  记忆里除了第一次舒忆柳同桌吃饭时她是清醒的之外,其余的时候她都是在喝酒。喝酒显然已经成为舒忆柳的标志,可是她似乎一点也不顾及到自己是艾家的人,是名门之后,除了必须要由她出席的场合之外,她都是这副微醺的样子。乔子悠看着她,只是觉的心酸。

  舒忆柳趑趄地走到她的面前,举起酒壶,身子摇摇欲坠:“要不要喝一杯?”

  “你醉了。”她撩开舒忆柳递上来的酒杯,看着她明净而又美丽的眉眼。

  “醉了才好!”舒忆柳口齿不清地咕哝了一句,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在这里只有酒才能给我一丝快乐。”

  她扶着舒忆柳,看到周围连一个侍候的人都没有,便问道:“初荷呢?”初荷是忆柳的贴身丫环。

  “不……知道。”忆柳往周遭草草地一看,眼神游离不定,“死丫头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

  “我送你回房好不好?”她盯着她的眼,慢慢地说道。

  舒忆柳看着她严肃的模样,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怕我醉得不省人事吗?”

  她过去拉她的臂膀,感觉到袖管下她的手臂是如此之纤细,简直到了皮包骨头的地步:“绵浚呢?他还没有下班吗?”

  “他下不下班与我何干!”舒忆柳突然间板起面孔,很凶地吼了她一句,并挣脱她的手,“他还会关心我吗?你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个人的名字。”

  她看到舒忆柳的眉宇之间郁结着一团焦虑与不安,艾家的男女没有一对称得上的感情甚笃厚的,夫妻不像夫妻,父子不似父子。她虽然不能深刻地体会到舒忆柳的痛苦,却也由此体会到作为女人的一种无奈。

  舒忆柳突然将酒杯搁下,拿起酒壶,用一种好像要把自己灌醉似的粗鲁喝法,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别再喝了,如果被娘知道的话,她又会说你了。”

  “她算什么!”舒忆柳又哭又笑地叫起来,“我被她坑了,当初她上门提亲来的时候,把她的儿子说得天上有地上无,把我爹娘都蒙骗了。我嫁到艾家来两年多的光景,我没有开心过,我一天也没有高兴过。他不喜欢我,他说过了,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我的。”她伸出双手揪结住她的衣襟,眼睛里隐约闪烁着一丝泪光,她将头偎在子悠的手臂上。

  绵浚对舒忆柳的感情就好像艾永璇对待章海瑶的感情那样,可是又有一点不同的是,子悠发现忆柳竟然是爱着绵浚着。愈是得不到的感情愈是想要抓住它。

  舒忆柳将头抬起来,她见到她的眼眶里满是亮滢滢的泪水:“你有爱过一个人吗?你知道爱一个人的感受吗?那个人你每天都可以见到他,可是你又会觉的他离你这样远,尽管每天你们都同躺在一张床上,可是他的脸却始终像没有温度一样,见到你的时候,那个眼神简直要把人冷冻了一样!”

  这一番话使她一愕。她爱过一个人吗?重生之前的记忆已经消褪得差不多了。她爱艾绵志吗?不对,应该是恨他都来不及,怎么会爱他呢。可是她想到艾绵志的脸,竟然也有了一种刺心的感觉。

  “你一定没爱过对不对?”刚才还在落泪的舒忆柳竟然指着她的鼻子又嗤嗤地笑了起来,“你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滋味。”

  “对,我没有你爱得那么深,可是我对他的感觉却很难向你描绘。”一个喝醉了酒的人应该听不进去她所说的话吧。她将憋闷在心里许多的心声向喝得酩酊大醉,连站也站不稳的舒忆柳吐露了出来,“你真的有那么爱绵浚吗?你为什么会爱他?”

  “爱……爱。”舒忆柳靠在她的肩膀上,含混不清地叫道。“绵浚,绵浚。”

  “我不是不爱,我是不敢爱,不能爱!”她一叠连声地对舒忆柳说,“我不能爱他,你明白吗?”

  舒忆柳当然不能给她什么反应,她只是闭着眼睛,两腮酡红,嘴唇一翕一阖,谁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我们回房去吧。”她吃力地将舒忆柳架了起来,可是喝醉了酒的她,像灌了千斤顶一样的沉重。“好好地睡一觉,把什么都忘了吧。”

  舒忆柳只是虚弱地垂下手臂,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瞄到一个身影,令她错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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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良人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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