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云端到家时,家里一人也无,餐厅的灯亮着,白光下一盏茶杯摆在那里,她见壁上一道金线,知道这是路峥请人修复了又巴巴的送过来的,现在被金西平摆在这里,让她回家一眼可见,算不算一种无声的态度。
没有几天了,路峥马上就要走了,她坐下来,阖上眼。
坐到身子发凉方才起身,洗了澡望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有了决断,明天要做的事已定,她这晚上睡的极好。
难得今天也休息,穿着朴素简洁的下楼去,金西平与徐丽真也没说什么,她往路峥曾等她的街口走,步子越迈越快,想着走到哪里就给路峥打电话。待她真走到时,喘一口气见他居然候在那里,三步并两步跑过去,离他半米远的地方停下,不再向前,路峥见了还笑:“怎么,几天不见,你还认生了?”说着把她搂过去。
在路上,她还是不好意思,虚虚的回抱他一下,赶紧松开来。
现如今双方家长压迫不小,两人也无处可去,只得又窝进路峥那螺蛳壳里。
路峥昨天想的事今天就能做,他自然毫不客气的把金云端抱在怀里不撒手,一边还絮絮叨叨的委屈着说昨天的事。
“你爸爸对我这印象看来是不可扭转了。”
金云端也不好受,搂住他的脖子,脸贴上去,“自作孽不可活。”说着眼泪沁出来蹭在他脖子上。
路峥觉察到湿意,捧住她的脸,与她额头贴着额头,两人气息交融着,金云端主动的亲亲他,浅尝辄止路峥哪够,轻轻的吮,她觉得嘴唇麻麻痒痒的,拿牙齿轻轻咬了咬嘴唇,被路峥趁机敲开嘴,她的温度被他升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着吮吸,路峥身子一颤,忍着由她探索,可惜不得要领,路峥把持在她腰间的双手急躁起来,多亏得她这身宽松休闲的素衫,他的手顺着摩挲上去,等金云端反应过来时只觉得身前一空,她恢复一丝清明,见两人衣衫不整的模样,有些生气,她正坐在路峥身上,刚好方便她弹一把他的脑门。
“又怎么啦?”
红云浮上她的脸,此时双眸含水嗔道:“这么久不见你,怎么只想着这个。”
这是生的哪门子的气,路峥哄着她,双手不停歇,一只手拢到身前来时刚好他的吻也滑到这里,金云端随着他的动作一抽气,那只手就往下探了探。
“你不想啊?”
听他这句话,金云端立马不想配合了,路峥觉察到她的意思,哪能让她如意,两只手把持住她的腰,一下进去,两人就这样叠坐在沙发上,这样的姿势,金云端只觉得酸胀,她的感官变得格外的敏感,蹙着眉睁开眼直直的对上路峥的眼睛,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此时的对方,起初羞怯,路峥抱着她一下下的,欲望走了出来,路峥面上浮现出笑意,金云端偏过头去不看他,却见两人交叠的身影就这么映在客厅的电视屏幕上,她此时被撞的魂飞魄散的,恍惚见还能看清自己面上那副平素从未见过的神情。
路峥见她这样,自己也陶然满足,她好些模样、情态,只有跟自己时才有,只有自己才见到过。
两人折腾了很久,她身子虚软着让身上的衣物归位,路峥两下收拾好自己,就来清理着沙发,他一边擦拭一边把用过的纸巾团起来丢进垃圾桶里,惹得金云端踢了他一脚。
路峥也不恼,擦净了沙发才来同她说话:“你这人啊……”
金云端用那双还是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等着下文。
“明明喜欢干嘛不敢承认。”
她不做声了,把脚缩回去,抱着自己坐在沙发上,路峥凑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他无比认真的说:“我肯定会和你结婚的,不和你在一起我这辈子就断子绝孙。”
她双手抚上他的脸,大拇指从眉头抚到眉梢,她想这般能平顺下路峥的心,轻轻柔柔道:“别发毒誓啊……”她真的说不下去了。
路峥走前最后交接的一项是七佰,他把七佰和它的东西一齐打包给了金云端,其实他一直觉得七佰像是他帮金云端代养的,可见七佰欢天喜地的跟着她走了,冷风一吹生出凄凉的味道,他看着一人一狗头也不回渐渐走远,恨恨想,都是没良心的。
金云端把七佰带回家时,金西平与徐丽真面色十分精彩,两人看着在客厅四处嗅的七佰半晌才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金云端坐下大咧咧的说:“本来就是他帮我养的,现在只能带回来了。”
徐丽真恨恨的一巴掌拍到她的胳膊上,七佰闻声冲徐丽真叫唤一通,奶声奶气的,一丝威胁力也无。
“它还挺念着珠珠的,留着吧。”金西平发话。
七佰有些怕他,听到他的声音就躲到金云端腿下去。换了新环境有些不安,它跟着金云端睡到她房里,起初还是不是睁开眼看看她还在不在,后来也睡踏实了,翻了几次身,四脚朝天露出肚皮来。
路峥走的那天,金云端与同事调了班来给他送行,他们提前约好,她躲在卫生间里,路峥再进来,见了她,他红着眼睛还是那句话:“我肯定会和你结婚的,不和你在一起我这辈子就断子绝孙。”
她攀上他的脖子,路峥弯腰把头靠在她肩上,任她一下下抚摸着自己的脊背。
“我舍不得你怎么办?”
金云端的泪意涌出来,硬压下去,才开口:“你好好干啊,要不小心一辈子没自由的。”她声音喑哑着。
“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比如你也好舍不得我,你在这里等着我之类的话。”路峥眉目带笑的盯住她。
金云端红着眼睛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路峥叹口气,也不为难她,“那我们吻别好不好?”
她点头,今天特地穿了高跟鞋来的,然后他们吻了,吻得缠绵。
路峥也不好久留,临走又被她喊住:“我送你个东西吧?”
“什么?”
金云端从包里把在水月寺时的那幅画拿出来。
“怎么比你本人美丽温柔多了?”路峥拿着画细看一遍还说怪话。
“不要算了。”说着就伸手去讨回来。
路峥赶紧收起来:“送我了,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路峥走后,金云端没走,她站在那里看着飞机起飞降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总比两人被逼着各自相亲结婚要好,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最好的局面了,起码他们还能联系,至少她还找得到路峥。
早上她睁眼起床,第一反应就是路峥昨天走了,现在已经到那边了。她如常般刷牙洗脸,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张如止水般的脸,仿佛蜕壳般,今天的自己和原先都不同了。
什么都得继续,她换上昨天就搭配好的衣服,白衬衣,松松系了一根酒红丝巾,化了淡妆,穿上卡其色风衣出门去,今天开始她可以天天自己开车上班,这本就没有什么,原先她也是天天自己开车上班的。
今天接诊的第一位患者就是典型的激素依赖性皮炎,这位大姐已经被皮炎折磨了好几个月,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她本人就是做美容美发的,在四年之内,她一直使用自己店里的护肤品。对于自己的产品,她从未有过怀疑。
“为什么使用了这么久,现在出现了激素依赖性皮炎呢?”
“这可能是因为激素的添加量相对少,但是只要经过了足够长的时间,激素依赖性皮炎总会找上门来的。”
“那怎么办?”大姐愁眉苦脸的。
“先治病,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使用靠谱的正规的护肤品。”说着金云端深深看她一眼,想到她那些顾客,免不得步她后尘。
金云端见面前这面上好些白斑的男孩子,家长开始以为是寄生虫感染造成的,缺少维生素,后来白斑面积扩大,误认为是白癜风,焦急的来就医。
盛夏时分,儿童最常见的就是这种单纯糠疹,又叫桃花癣。发生单纯糠疹的原因是:暴晒导致面部的皮肤屏障功能下降,正常定植在皮肤表面的真菌,如糠秕马拉色菌过度繁殖。这种真菌分解色素,造成局部色素的减退,伴随着一定的脱屑。她给的治疗的方案是:保湿霜加防晒霜,也可以在皮疹处薄薄的涂抹他克莫司。
金云端同家长说:“男孩子也要注意防晒啊,不是皮肤白不白的问题,影响健康的。”
男孩子妈妈摸摸他脑袋,说:“听到没,以后暑假还是老老实实呆家里写作业、上兴趣班吧。
男孩子没有吭声,由着家长牵着去开药。
好不容易上午得了闲,路峥在那边新家的网络没装好,所以除了有蹭免费Wi-Fi的时候匆匆跟她说了几句之外就没有消息了,她现在只能被动的等他。
其实以前他俩也是这样,有事各忙各的,没事才联系,但那时候她好像从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现在好像真的不一样了,他不找自己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魂不守舍的,路峥说话的语气稍微平淡一点她就觉得他好像不在乎了,她看着窗外枝头上跳跃的鸟,想着自己的心态越来越不健康了吧。
几个实习生都看出她心里有事,也不和她八卦了,只岑泠一人知道具体,但她自然装作什么都不知晓。
“心事重重呢!”舒洛走到窗边来。
“很明显?”
“你自己不觉得?”他反问。
“过几天就好了吧。”她喃喃道,不像是和舒洛说的,反倒像是在安慰自己。
舒洛怜悯的看她一眼,说:“你知道不,治愈失恋最好的方式是自恋,你的优越感都跑哪儿去啦?”
金云端笑笑,笑容有些惨淡,她的优越感比较脆弱吧,连路峥家亲戚的质疑都承受不了。
其实他一直都是一匹脱缰的野马,金云端从未觉得自己就能收住他。只是以前他就在身边,她懒得收也不屑去收,所以无所谓。可是现在她害怕了,他的性格跟自己不一样,他很少因为一件事郁郁寡欢,天大的事在他那儿都很容易想得开,以前觉得路峥这样的性格很好,可是现在这让她很没安全感。
很多人说抓的越紧对方越有压力对感情越不好,金云端当然明白,尤其还是他这种不喜欢被束缚的性格,所以这几天她一直有个很可怕的想法,她想要不自己就洒脱点,路峥在外要玩要疯就随他便吧,她只不管不问好了,当然如果他跟谁玩出感情来了那她就成人之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