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事要办，”林宇是真想留下，可他现在得为自己的生存打拼，更何况——他已经不是人了，这一点更加刺痛了他的心，“你想好了，我是鬼，你是人。”
说完，林宇硬起心肠走了，后面又能听到肖潇的哭声。
来到门外，乔四上前，颇为不舍地朝房内瞄了一眼，“大人，何必呢，做鬼已经够惨的了，谈谈感情，调剂一下生活，何乐而不为呢。”
“可能我不光在乎的是过程，还有结果吧，”林宇抹了把脸，“别扯远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大人，已经办好了，”乔四连忙回答，“我在孑孓夜总会的贵宾名单里查到了刘明这小子，他是这里的常客，别看他才高中，从小学五六年级开始就经常出入一些声色场所，算是个老油条了，他老爸刘启泰是个搞房地产的，土豪一个，背景也有点不干净，这小子也不知是走了什么门路，能进那么好的中学。”
“他现在在哪？”林宇问。
“这个时间，肯定是在上学吧，”乔四觉得林宇的目光有些不对劲，赶紧补充，“大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建雅中学听说校规严谨，那小子就是趴在课桌上睡觉，也得按时按点地呆在校园里，还有两个小时就中午了，他怎么都不会不在的。”
“嗯，”林宇上下打量他，“不错嘛，小子，办事效率这么高，我想有必要让你担更大的责任了，你有办法把平河地面上的鬼都拢在一起吗？有阻碍的化，我可以帮忙。”
“谢大人栽培，”乔四两眼放光，“前几天龙虎山的修道士闹的那么凶，这回肯定会少很多的阻力，我已经看中了几块地盘，只要大人肯帮忙，保证拿下，那帮家伙知道我有大人您罩着，一定不会有太大意见的。”
“我是不太方便出面啦，”林宇觉得自己一个鬼差，跑去跟孤魂野鬼抢地盘，实在太LOW了一点，而且影响也不好，刚被白无常警告过，还是低调一点，“不过大熊可以借给你，要是连他都搞不定，我再出面。”
“有熊哥出马，就更没有问题了，”乔四眼中闪过狡黠之色。
林宇恍然，“马的，老子是不是被套路了？这俩货好像早就串通好了！”
建雅中学在平河的东边，依山傍水，每天书声朗朗，让郊区的农家都多了些许的书卷气。
还离着老远，林宇就不得不把车停在一片瓜田边上，前面的路两边停着长长的车队，几乎没有一辆是便宜的车。
“今天好像是星期五，”乔四缩在车座底下，朝外瞄了一眼，“大人——”
“叫所长，”林宇说，“大人我听着别扭。”
“是，所长，”乔四咂巴着嘴，“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一到周末就得炫一把，都快成了平河一景了，要是不出意外的化，今天晚上咱们就能看到刘明去夜总会了，不用非得来这儿。”
“刚杀了人，还有心思出去鬼混？这小子的神经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林宇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的小孩子是这样的啦，”乔四长叹，“平时看着乖乖的，凶起来可不得了，像大人——所长您，能在白天碰到鬼，那得是多大的怨气啊，其实也不过就是个为情所困嘛，以前就算让老天爷夏天下雪的冤情大白天的也出不来，世道真是变喽……”
“新时代，新情况嘛，”林宇总觉得好像哪儿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夜总会的老板是谁，你知道吗？”
“陈世新，”乔四随口答，“听说以前也是出来混的，一帮子老兄弟打打杀杀的，就剩下他一个，够聪明，有头脑，听说还傍上棵大树，罩得很，不过夜总会生意稳定下来以后，他就很少露面，偶尔来一次，带来的人也都神神道道的，不像好人，哦不，是不像人。”
“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林宇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人声鼎沸的喧闹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起头，目光一凝。
校门大开，里面的学生三五成群地拥出来，也只有在这时，林宇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路会修得这么宽大，不输给市区的任何一条主干道。
“看，所长，那个就是刘明，”乔四指着前面。
林宇顺着他的指点，几乎一眼就把刘明从人群里分辨出来。
不是因为刘明长的有多出众，而是因为他此时脑子里的季晓然此时正把全部的业力都集中在他的双眼，他就算认不出任何人，也不可能认错刘明。
普通的相貌，两只眼睛里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杀机，他把书包甩进一辆敞篷跑车里，正要上车的时候，心有所感地朝这边看过来，与林宇的目光对视后，朝他恶狠狠比了个中指，然后抓住从边上经过的一个女孩，旁若无人的亲起来，顿时得到一片欢呼。
“乖乖，这小子好重的戾气，”乔四感叹，“要是死了，一定可以化作厉鬼，用不了几年，就能比我还凶，危害的可不止一人，早晚挨雷劈”。
“不用雷劈，”林宇打开车门，“要不是受人所托，真想现在就宰了他！”
“所长，我就不奉陪了，”乔四朝后备箱爬去，“这个地方不太适合谈判，我觉得还是去夜总会，摆平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林宇没有理他，他也想，但是现在季晓然在他脑子里闹腾不休，要不现在上前，恐怕这业力不那么容易消。
业力形成原理简单，消解却极难，黑无常没有办法，他的手机里也没有记载，白无常也没有提过，连见过一面的判官都没有明确告诉他，全凭他自己乱猜，还有就是直觉，再有就是身上的那些奇怪符文，和一直萦绕在脑子里的地藏本愿经。
刘明看他下车朝他走过来，也没有上车，扬起下巴，冷冷地盯着林宇走到近前，“什么事啊，大叔？”
马的，又是大叔，难道我真的这么老了么？
林宇小小地郁闷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脸上堆起笑容，“小朋友，跟你打听个人。”
“不知道，”刘明抱起肩膀，“我不跟下等人说话。”
哟？你还来劲了！林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季晓然你认识吗？”
刘明脸上有些不自然，“怎么着？你是她情夫？”
“喂，是不是要闹事啊？”
身边不知何时聚起了几个男生，同样的校服，有人把书包打开，手往里面摸去，虽然都是高中生，身高体壮，目露凶光，还真有点儿吓人。
“我不是，”林宇上前一步，直视着刘明的眼睛，“她在街上被人撞死了，想问问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谁，谁说是我干的？你看见了？有证据吗？”刘明眼神有些瑟缩，随后嚣张起来，“走开，我要回家，大叔，你要没别的事就滚远点，我今天心情好，不想见血，”说着就伸手推他。
林宇抓住他的手腕，不退反进，双手大拇指按在刘明的太阳穴，双眼直视他的眼睛，“季晓然让我给你带句话，你，对你所做的事情，是不是觉得后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