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哪，你那脸色真要去看医生了，跟大理石似的，”苟富贵拿着冥币从楼上爬下来，拍在他手上，“拿好，刚印的，还热乎呢。”
“你当买包子，还趁热，”秦海生没好气地转身离开，刚出门，就跟人撞了一下。
“瞎啦！”林宇瞪起眼睛，“挡大爷的路，想死吗？”
秦海生看了他一眼，低头走开。
“这孙子你朋友？”林宇跟个二混子似的横着就进店，瞄了一眼柜台，“哟嗬？富贵，吃的不错啊，来，再加副碗筷。”
“别逗我了，林大人，”苟富贵苦着脸，“您要是能吃东西还轮得到我请吗？”
“干嘛？不给面子？”林宇抓起一片肉，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块肉在他手里硬得黑掉，然后变成粉末，掉在地上，“哔了狗了……”
哪怕现在与常人无异，还是逃不过天地至理，我是个鬼，没办法享受人世间的繁华，林宇怅然若失。
苟富贵心痛的快要掉眼泪了，“大人，您行行好，我好几个月才有这个机会吃顿好的，不容易啊，抢活人的饭，是要折阴寿的。”
“怎么混这么惨？”林宇拍了拍柜台，又抬脚踹了一下堆成山的黄纸，“这印出来不都是钱嘛。”
“唉，世道艰难哪，”苟富贵大倒苦水，“最近提倡什么绿色祭奠，这些东西除了真正的会家子会用，哪还有人要啊……”
“编，你接着编，”对于他的话，林宇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说的好像普通人会来你这儿是的，马的，一张冥币值一百块，没举报你算不错了，打听个事儿，最近有没有，哎，问你话呢，等会儿再吃！”
苟富贵苦着脸把夹起来的肉放下，“大人您吩咐。”
“最见不得你这样的，”林宇不满地给了王嫣一脚，“拿出来，让他也看看林大爷不是个吝啬的主儿。”
“哦，”王嫣很不情愿地掏出个信封，“真要给呀？”
“不给你还能留住吗？”林宇瞪眼睛，“你命里是个贫字，这钱就算搁你手里，能留住几天？”
“唉，”王嫣的表情不比苟富贵强多少，把信封丢过去，“拿去！”
苟富贵手忙脚乱地接过来，刚打开条缝，脸上就浮现笑意，“给我的？”
“不要？”林宇伸手要夺，“拿回来。”
“别呀，”苟富贵赶紧揣起来，笑的脸都快烂了，“大人您喝酒？哦不，刚才多有得罪，我先自罚三杯——”
酒杯举起来，苟富贵却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笑容也僵在脸上，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手里的酒杯。
“怎么啦，刚收了钱，就看不上自己买的酒了？”林宇调侃道。
“不会——”苟富贵边说着，边从边上揪出一张黄纸，嘴里念念有词，过后猛地抖手，黄纸“呼”地一声自燃，他马上把纸灰丢到酒杯里。
“嘭……”
火苗烧起来，很快就把纸烧的一点灰烬不剩，然而却没有一点儿异状发生。
“怕我下毒？”林宇瞪起眼睛，“小子，老子想坑你还用得着毒吗？”
“不会，怎么会呢，”苟富贵把酒灌进嘴里，脸上的笑容刚挤出来，就突然捂住脖子，张嘴想说话，却发出“嗬嗬”的动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看画风突变，林宇笑不出来了，“我艹，真有毒？王嫣，搞不搞得定？”
“交给我啦，”王嫣大巴掌照苟富贵的脸就拍去。
“啪……”
苟富贵脸上符文一闪即没，飞出去撞在纸堆里一动不动。
“哇，你惨了，”林宇指着王嫣，“你杀了人了，罪过啊罪过。”
“不会吧，”王嫣瞅自己的手，“我按照你给我那张神符运功，没错呀，要不再试试？”
说着，她就要往前动，却被林宇拉住。
“我也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林宇盯着面前的空气，突然若有所觉，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才拿肉的手指，上面泛着诡异的白色，似乎很像——大理石！
“好霸道的毒，”林宇脸色大变。
做鬼一直到现在，乱七八糟的法术见过不少，毒还是头一次见，尤其是这么邪门儿的，好歹读过一点儿书的林宇发现自己的想像力再次到了贫乏的地步。
“你也中毒了？”王嫣蠢蠢欲动，“再来一巴掌，我勉强还是可以做到的。”
“滚！”林宇拔枪，“就你那一招鲜，再打我这一巴掌纯粹就是为了报复吧？”
“嘿嘿嘿……”王嫣被猜中心事，笑的无比邪恶，“不然怎么办？神符已经给我了，你手上还有——”
“谁告诉你符只有一张了？”林宇望着自己的手，不过眨眼的功夫，手指上的大理石颜色已经到了手腕处，他微微催动业火，发现业火居然无法把它消解，只是延缓，“没办法了，破邪！”
手枪的转轮转动，蒙蒙的绿光浮现，转轮化为妖异的眼珠。
“啪——”
绿光在枪管处停止，整支枪颤抖起来。
“马的，”林宇寒声道，“还以为你知道悔改，想不到还是这么戾气缠身，既然这样，留你不得！”
说着，他把手搭在枪上，在枪管处重重抹下。
“啪……”
枪管内发出气球破裂的声音，绿光直冲而出，打在林宇的手上，奇异的符文一笔一画地印在手背上。
记住了，这回记住了，林宇眼前一亮，符文不光印在脑子里，没有一点儿遗忘，而且这符文与原来印在附近的地藏经呈现一种玄异的和谐，怎么都看不出来别扭感。
不知不觉间，林宇开始吟诵地藏经。
已经到达手肘的大理石颜色正不断地退去，空气里飘浮的用肉眼几乎看不到的颗粒浮浮沉沉，林宇手指点指桌上的酒瓶，“去！”
颗粒物朝那里慢慢落去，就连牛肉里也同样飘起同样的颗粒，朝着酒瓶里飘。
盏茶的功夫，躺在黄纸里的苟富贵爬起来，脸色恢复如常，一声不吭地跪在林宇面前。
“蒙大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为您驱策，肝脑涂地，死而无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