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孩子吗?”
“如果是你生的话,我肯定喜欢啊。”文政森一只手拨弄着我额前的头发,继续说:“头发又长了,明天带你去剪剪吧。”
我拨开他的手,扎进他的怀里,说:“好,都依你。”
文政森抱着我,很快入睡了,我也跟着闭上眼睛,但却怎么也睡不着,最后只好打开床头的灯,灯光比较昏暗,但文政森的脸一览无遗,我贪婪的看着他的脸庞,伸出去的手犹豫半晌又缩了回来,能这样看着他已经很满足了。
第二天,文政森像往常一样,亲吻完去上班,我迅速的收拾完餐桌,又收拾屋子,来回认真仔细的打扫了好几遍,才满意的坐下来喝口水。
刚坐下休息一会儿,爸爸就打来了电话,“唯西啊,还在北京吗?”
“对,还在北京。”
“几点的飞机?”
“下午一点的。”
“好,到了给爸爸打电话,爸爸去接你。”
“好。”
爸爸的话总是简短,温暖,有力量。
挂了电话,我没有急着收拾行李,在公寓里来回转了好几圈,我和文政森一起做饭的厨房,一起吃饭的客厅,睡觉的卧室……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最后视线落在床头的婚纱照上,照片上,我侧着身子,站在薰衣草园中,娇羞的捂着被风吹起来的裙摆,文政森在一边,看着我,满眼的笑意和宠溺。
那天拍的照片很多,唯独喜欢这一张,笑的开怀,放肆,无时不在炫耀自己的幸福,现在再看到,嘴角还是有无法掩盖的笑意。
收拾东西的时候,看来看去,发现没什么需要带的,最后只拿了证件,那天监狱门口,我空手而来,如今自然要空手离去,只是心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要带着一份无法割舍却又不得不放手的感情离去。
机场,人来人往,匆匆忙忙,我坐在候机区,紧紧的攥着手机,心里砰砰跳,期待着什么,其实期待什么,我比谁都清楚,但不知道这份期待还有什么意义,期待着文政森来挽留我吗?可他也不曾赶我走。
现在想来,所有的一切,都怨自己,怨自己一厢情愿,怨自己自欺欺人,怨自己明知不可得,却还要去撞个头破血流,才肯离开,如今失望攒够,总该离开了。
人是世界上最复杂,最古怪的生物,明明一开始就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的,但却总是不甘心,心里存在一万个侥幸心理,直到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才能彻悟:是我错了。
“嘟嘟嘟……”手机如愿的震动了,我盯着上面的号码,却不敢接,我怕文政森一句话,我就舍不得走了,我好不容易才做的决定,又要变动。
“喂,唯西,干嘛呢?”文政森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但还带着撒娇的鼻音。
我笑了笑,握紧电话,满口胡言:“在画廊呢,你乖乖吃午饭了吗?”
“吃了,但公司的饭不好吃。”文政森娇羞撒娇道,意图再明显不过。
“那我做饭的好吃?”
“对啊,你做的最好吃。”文政森真是睁眼说瞎话,我做的饭从来只管熟,哪里还管味道。
“我今天大概四点半就下班了,到时候去接你,带你去个地方。”
我几乎是立马开口,问:“什么地方?”
手机里传来文政森欢快的笑声,然后开始卖弯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傻傻的点头,说好。
“文总,这份文件……”张秘书的话说到一半,应该是被文政森打断了,我在心里幻想着文政森冲张秘书,打手势,让他别打扰我们的样子,就痴痴的笑。
机场收个嘈杂的地方,不时的有广播提示,我怕文政森听见,就找理由挂了电话,“那你先忙。”
“好,晚点见。”
“嗯。”我艰难的挤出一个音调。
“老婆,我爱你。”
结婚也有一个月了,文政森从来都是自称老公,还没有叫过老婆,我被他这一声老婆,叫的心一颤,慌乱的挂了电话,手紧紧的捏着登机牌,耳朵里嗡嗡作响。
直到机场广播声音响起,我才清醒过来,蹭的从椅子上起来,跟着人流攒动,等着安检,不时的回头看,但身后的人,都低着头看手机,没有文政森。
“小姐?小姐,你好,请出示你的身份证和登机牌。”安检人员的话打断了我的万千思绪,我赶紧收回视线,把证件交给她,
我带着最后难以摒弃的不舍关了手机,上了飞机,隔着云层,俯视着脚下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人山人海,文政森,再见了。
来回的转机,到达蒙罗维亚已经是另一天的早上,我下了飞机,刚开机就收到文政森的短信和未接电话,只有一个未接电话,一条短信。
“什么时候回来?”我看着短信,眼泪止不住的流,路人惊讶的看着我,但这没有让我停下哭泣。
哭够了,心里果然舒坦了很多。
见到爸爸后,我把旧的电话卡丢弃了,办了新卡,既然要放手,就放的彻底一点,拖拖拉拉的感情,没有意义。
爸爸穿着当地的传统服装,宽松的大袍子,把整个身子都包裹起来,我好奇的看了又看,爸爸笑着说:“好了,我们要赶紧出发了,晚了就不好走了。”
我不解的看着爸爸,爸爸摇摇头说:“没事,我们快走吧。”
上了辆吉普车,车后箱放了跟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副驾驶上坐着一个黑人,我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打招呼,我扭头看着爸爸,求助。
“没事,这是帕萨,是研究所安排的卫兵。”爸爸点点头,让我放松下来。
卫兵?这个时代,出门还带着卫兵,真是少见,我顿时对爸爸工作的地方充满了好奇。
“爸,你在这边到底是干什么的?”我瞟了一眼正在专心开车的帕萨,然后低声问旁边坐着的爸爸。
“医生啊,爸爸不是告诉过你吗?”爸爸看着我,笑着解释道,我还想说什么,但被爸爸打断了,“好了,你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好好休息一会儿。”
爸爸看起来好像不想多说什么,我只好闭嘴,头靠在爸爸的肩上,听他的话,休息一会儿。
车子最开始还是平稳行驶,最后频繁的颠簸,我被颠簸的根本睡不着,索性起来了,看了眼窗外,还算繁华的城市已经消失,路两边全是荒漠,零零稀稀的几棵枯树,太阳挂在天边,红艳艳的。
“爸,现在几点了?”我连忙看着爸爸问,这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我们竟然在荒漠里。
“四点多,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爸爸贴心的问我。
我惊奇的看着窗外,无心关心自己饿不饿,只觉得这里的风景很美,是想象中,非洲该有的景象,不禁赞叹道:“这里真漂亮。”
“是啊,很漂亮。”爸爸应了一句,但不知道为什么,语气里全是惋惜。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我这才理解到爸爸早上那会儿为什么催促快点早,原来爸爸工作的地方里机场这么远。
路边没有路灯,只有零零星星的几点星光,我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怎么样,乖乖的跟着爸爸走,帕萨特别负责的把我们送到门口才离开。
开门进去,就是爸爸住的地方,房子不大,一室一厅,厨房设在走廊里,房间里面陈设简单,放满了书和一些杂物。
小时候在非洲待过,但那时年纪小,时间又太久远了,没有太多的记忆,唯一的记忆就是和爸爸妈妈围着矮小的桌子吃饭。
我好奇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来回的看,最后在简陋的书桌上发现了文敏的照片,文敏头上披着头巾,笑容灿烂,弯着腰,半蹲在地上,身后是一望无垠的沙漠,我拿在手里,看了好久,这张应该是最后一次来非洲照的吧。
“我拍的,好看吧?”爸爸抱着一床被子,从卧室里出来,得意的看着我。
我笑着点点头,拍的真好看,看着爸爸抱着被子出去,我问他:“爸,这么晚了,你去哪了?”
“这边只有一张床,你睡里面卧室,床单都是我新换的,我去研究室凑合一下就行,那边有宿舍。”
我拦住爸爸,不让他走,想说我睡沙发就行,可环视了一周,根本没有发现沙发,只有几个书柜和板凳。
爸爸笑了笑,换了只手拿被子,说:“我平时都睡研究室那边的宿舍,那边条件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听到爸爸这么说,我才松开手,看着简单又简陋的房间,心里挺不滋味,这样的环境下,我实在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还要坚持这么多年。
“晚上睡觉关好门,夜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害怕,没事的,如果饿的话,里面的柜子里有泡面,热水瓶里有热水,先将就一晚上,明天带你去吃饭。”爸爸走之前,特地叮嘱道。
听爸爸这么说,我心里还有点起疙瘩,夜里听到声音?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仅有的几盏照亮大灯也昏暗不清,我根本不知道这么是什么地方,一时间有点好奇,打开门,打算出去看看,可看到外面黑黢黢的一片,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