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众人心里如何作想,心思如何,只在听过这诸多的消息之后,皆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甚至在皇上传出旨意,命众妃嫔直接往咸福宫请安之时,亦不过是微微感到惊讶而已。
而于沈嫮玥而言,不管是坤宁宫亦或是咸福宫,都没有多大的差别,总之皆是继续早起继续与人虚以委蛇罢了。
虽再没有人与她直接为难,可是或明或暗的与她讨好,亦不见得会让她感到高兴。
一晃眼便已是大选之时,每日繁罗等人总是会与她禀报各种关于新晋秀女的消息,沈嫮玥除了听过便笑之后,并无多余的感受。
只除了沈婉静例外。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本不该再行参加选秀的沈婉静,竟然是直接留到了最后一轮,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秀女,而在初三探亲之时,姜氏明明与她暗示过,沈婉静已是许了亲,不会再入宫。
只是,如今看来显然并非是如此。
虽然知晓各宫的妃嫔定然是在与她看笑话,毕竟她身为沈家的女子入宫之后,沈望依旧再送女子参选,则是表明其与她并不满意,但是更多的,沈嫮玥却是觉着此事有些奇怪。
按理说,沈望不该是那般糊涂才是。
如今的她已是舒妃,且是生养了二皇子,明眼人皆是可直接看出来她日后的地位定然是难以撼动的,而区区一个新入宫的沈婉静,即便再得皇上“心意”,亦不可能会那般轻易的越过她的。
孰轻孰重,自是清楚。
“明日可是殿选的日子?”沈嫮玥压下心中的烦绪,出声问道。
但凡是参加选秀的女子皆是要登记名册,以备查探,是以在第一轮选秀之前,沈婉静的名字便应当要因着其身份而格外的引人注目,传出动静不过是显然易见的事情,可是偏偏却等到第二轮选秀之后才得以被发现。
即便有沈望相护,那亦是不能够的,毕竟沈家的权势并未到达滔天的地步,是以唯一的解释只能说宫中有人故意而为。
譬如经手此事的惠贵妃,又或者是孟连彦,再不然便是太后,除了他们三人之外,便理应再无旁人才是。
至于皇后,则自始至终不曾为她纳入可能的嫌疑之中。
而惠贵妃,若是故意如此所为,那么亦只能是来自后者的示意,毕竟事发之后,于惠贵妃而言并无任何的好处,可是孟连彦,会想要借由此事与自己为难么?
不会的话,那所剩的便只有一人了。
繁罗点点头,有些担忧的看了眼上首之人,道,“明日正是殿选之日。”
“本宫可能亲眼去瞧一瞧?”沈嫮玥已是有了肯定的猜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微微含笑的问道。
和菱与繁罗对视了一眼,劝道,“娘娘,殿选不过是选新入宫的主子罢了,日后自然亦是可以见到的,何必委屈自个儿……”
在她们看来,去观看皇上亲自选妃,实在是不必要之事,若是亲眼瞧见了,只怕心中的苦痛会更加多些才是。
沈嫮玥摆了摆手,示意其不必多说,只道,“何来的委屈与不委屈?”
若是连这等事她都没有办法容忍,那只怕此时她亦不会走到如今的这个位置了。
“若是娘娘愿意,自是可以的,”繁罗知晓劝阻并无用处,只得暗自叹了口气,说道。
按照宫中规矩,位列妃位之上的妃嫔皆是可在旁观看的。
沈嫮玥深吸了一口气,“明早想必是不用与惠贵妃娘娘请安的,只到了时辰之后直接提醒本宫便是。”
“是。”
“随本宫出去走走吧,”沈嫮玥站起身来,迈步往外走道。
此刻,心情尤为的烦闷。
……
重华宫
“娘娘,该是喝汤药了,”乐容端着常香木碗走进来,无声的行了一礼之后,上前劝道。
叶映的视线不曾从手中的诗集中挪开半分,“先搁在那里吧。”
“娘娘,太医有过嘱咐,这汤药定是要一日两回,而您昨日一整日皆是不曾喝过,若是如此下去,风寒又如何得以好转呢?”乐容闻言更是担忧不已,略带坚持的劝道。
叶映瞥了她一眼,见她似是快要哭了一般,只无奈道,“罢了罢了,呈上来吧。”
“是,”乐容连忙将手中的药碗递上去,见其三口并两口的入了腹,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本来不过是年后在外所待的时间有些过长,以至于受了凉,以为一碗姜汤定是能够予以压制住的,但却是不想结果依旧是染上了风寒,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上首之人并不当一回事,是以只导致病情愈发的严重。
“明日便是殿选,关于新秀女,可有些特殊之处的?”叶映捏着帕子点了点嘴角,出声问道。
乐容犹豫了一瞬,道,“奴婢依旧以为其中最为特殊的应当是舒妃娘娘的庶妹。”
虽然明日便是殿选,可是舒妃娘娘的庶妹成为秀女的消息,却是昨日才得以为人发觉,其中不论是否有所隐情,乐容皆是以为不同寻常。
叶映微微蹙眉,以皇上如今待沈嫮玥的看重,只怕即便有人极力怂恿其庶妹入了宫,那亦定然不会使得皇上改变心意,甚至是做出庶女“欺负”嫡女的事情来,是以目的应当不是在皇上。
而既然不是针对皇上,那么剩下的便只可能是沈嫮玥了。
当其庶妹入宫之后,若是承受了皇上的宠幸,则定然会导致沈嫮玥与皇上之间产生嫌隙与隔阂,此为其一,而至于另外一方面,则是可以利用沈家二姐妹的“争斗”而整垮沈家。
如此,可谓是一箭双雕。
背后之人,在针对沈嫮玥,亦是在针对沈家,那么到底是谁会与她过不去呢?
“可有打听出此女性子如何?”叶映想到什么,转而问道。
倘若真的如她所想,只怕此事会有些棘手。
“听说其姨娘之前为沈大人所宠爱,许是因着爱屋及乌,又是沈府唯一的庶女,是以在舒妃娘娘入宫之后,平日里所得的份例皆是与嫡女无异,”乐容将所打探得来的消息悉数说出,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意思却是清楚无误的。
叶映冷笑了一声,“那想必是平日里得了嫡女的份例,便亦是忘却了自身的原本身份,生出了许多不该有的心思吧。”
不论其背后是否有人为其运筹,只于其自身而言,想来也定是盼着能够入宫瓜分荣宠的,以至于都忘记了自己的斤两如何。
“娘娘以为沈秀女可能顺利入宫?”
叶映微微摇头,“本宫又如何知晓,左右皆是为皇上选妃,是以自然只有皇上最为清楚才是。”
不论太后到底抱有何种想法,只是却显然是有些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主宰天下人性命的从来都只有皇上,如此自是亦包括了后宫。
其实她当真是有些不明白太后的心思到底为何,明知此举会令皇上产生厌恶之感,更会使得母子之间的情份消失殆尽,却依旧是一意孤行。
亦难怪这么些年以来,皇上待太后始终都没有所谓的“孝道”。
怨得了旁人,更该责怪自己才是。
“那皇上可会与舒妃娘娘……”乐容隐隐知晓此话问得有失水准,可是她依旧是想要身侧之人与她肯定,令她安心。
叶映浅笑了一声,“放心,这等事想必在本宫的有生之年并不能看到才是。”
不论是皇上的性子亦或是沈嫮玥的性子,入宫两年的时间她皆是有所了解的,是以自是清楚他们二人之间一旦产生了情意,便只会白头偕老,朝朝暮暮,至于所谓的移情别恋,改变心意,不过是笑谈罢了。
除非太阳打西边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