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沈嫮玥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是以连忙转而问道。
孟连彦知晓她的心思,是以亦不在意,“母后身子不适,先行回了慈宁宫。”
言外之意便是太后不在,他亦趁着机会“溜了”,沈嫮玥自行这般理解,轻笑道,“皇上可是因着殿中没有臣妾在,是以才会觉着乏味可陈?”
孟连彦有些好笑,“为何这般说?”
“臣妾从皇上脸上看出来了,皇上实在是不必辩解,”沈嫮玥并没有与他解释,反而犹自肯定道。
“玥儿不如再好好看看?”孟连彦将俊脸凑近了些,睁大着眼睛与之对视,笑道。
沈嫮玥不妨他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竟因着他的忽然凑近有些脸红,遂连忙偏转开视线,“是臣妾看错了。”
“这倒是第一次玥儿与朕承认错处,那不知玥儿愿意接受何种惩罚?”孟连彦顺着她的话问道。
沈嫮玥不可置信的又将视线挪到了他的脸上,“与臣妾处罚?”
“自然,”孟连彦点头。
沈嫮玥咬着牙,“那皇上打算与臣妾何种处罚呢?”
“这要看玥儿的诚意如何了,”孟连彦挑了挑眉,有些乐此不疲的继续道。
沈嫮玥轻笑了一声,“臣妾若是没有半分的诚意,不知皇上打算如何?”
“玥儿以为呢?”孟连彦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索性又重新将问题抛回给了她。
沈嫮玥抿了抿唇,对上他灼热的目光,“不如往后延上一延?”
“准,”一个字掷地有声。
沈嫮玥心中暗自腹诽,被他牵着手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看着他自然娴熟的将孩子抱在怀里,不由得无声的勾了勾嘴角,“臣妾看他如今是与皇上的长相愈发的相似了,想必日后定然亦是个美男子。”
小家伙慢慢的长开了些,许是因着她身子的特殊的缘故,是以小家伙并不同于其他的刚出生的婴儿,一双眸子尤其亮得出奇,晶莹剔透,灵动飞扬,沈嫮玥以为不论是谁见了,都该是极为喜欢的。
或许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会这般认为吧。
孟连彦对于她的前半句话并没有多少认同之感,小家伙虽是长开了些,可是他以为其依旧是没有半分继承到他母妃的优点,只除了那双眸子而已,但是对于她的后半句,却是听得他极为的满意。
如若与他相似,那自然该是美男子,孟连彦十分高兴身边之人有这般的认知。
“孟忞行,”孟连彦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见其亦是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得轻笑了声,“孟忞行,你日后的名字便是孟忞行。”
自强不息行万里,坚韧不折迎万难,孟连彦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承担得起他所有美好的希冀,身为他的二皇子,但愿日后他能够如他所希望的那般成长,护佑好孟周国的百姓,守卫好孟周国的边关,甚至是成一代将领,做一代明君。
“忞行?”沈嫮玥重复了一遍,倏地笑道,“臣妾很喜欢这个名字。”
她盼着所有美好的祝愿都能够在他的身上实现,更希冀着他能够如同自己所盼望的那般,能够健康平安的成长,不渴望他能够建功立业,亦不盼着他能够江山永固,只唯独希望他能够好生的活着。
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玥儿喜欢便好,”孟连彦侧头看着她,笑着回应道。
这个时候的孟忞行只不过是个嗷嗷待哺的小儿,完全不知晓他的身上背负了多少他的父皇的希冀,是以待他记事起,不止一次的与父皇“两厢生怨”,若不是身上担负的责任太重,否则他便可以肆无忌惮的与母妃二人欢快玩乐了。
……
咸福宫
“娘娘,皇上从关雎宫回了紫宸殿了,”曼青走进来,看着站在窗边“赏月”的人,轻声禀报道。
这些日子以来,皇上虽然从不在关雎宫过夜,可是每晚却都是会在关雎宫内待上一个多时辰,之后又会不嫌麻烦的赶回紫宸殿,其中所花的心思如何,曼青以为不过是因着那一人而已。
惠贵妃淡淡道,“月到中秋分外明,但何日是中秋?”
心中无月,每日皆是中秋,但心中有月,日日不是中秋。
“娘娘,外间风大,不如将窗户关上吧?”这话有些僭越了,可是曼青实在是忍不住的想要与其劝解,站在窗边近小半个时辰,只会与自己愈发的徒增伤感而已。
惠贵妃点点头,转过身来,“宫中有这么多的妃嫔晋升,明日早间,你亲自去库房将送往各宫的礼品皆是挑出来,然后再着人都给送去。”
中秋佳节,本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可是身处后宫之中,团圆之事似乎并不算得什么,只有位分品级与皇上恩宠才是最为重要的。
不论何时,皆是如此。
“奴婢遵旨。”
惠贵妃走至梳妆台前俯身坐下,看着铜镜之中的倒影,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可知沈大人为何会忽然被停职回家休养?”
当消息被传出之后,众人皆是议论纷纷,传得沸沸扬扬,至于缘由,更是众说纷纭,各执一词,虽是说得神乎其神,但却无一人胆敢保证自己的言语是正确的,愈是这般,惠贵妃以为愈是不简单。
“之前娘娘让奴婢稍作打听一番,是以奴婢特地去查探了,”曼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见上首之人看向自己,只道,“皇上早朝时颁布旨意的前一日,有确切消息道是沈大人曾为皇上宣旨入宫觐见了,但是入宫之后,却是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得以入了紫宸殿……”
“可是太后娘娘着人将二皇子抱去慈宁宫的那日?”惠贵妃皱了皱眉,以为其中必然是另有隐情,问道。
曼青想了想,点头道,“正是那日。”
“宫外可有关于沈家的消息?”惠贵妃直觉此事不简单,可是却又以为与沈嫮玥并无多大的关系才是。
如若皇上当真是对沈望不满,难以容忍沈家,那必然不会只是令沈望回家休养,而不是直接将革职查办,是以皇上之所以这般做,极有可能是在与沈望改过自新的机会。
如此亦是说明,传言不过是无稽之谈,沈家与钟家终究不会是一般的结果,至于没落之说,实在是没有缘由。
与于家和钟家不同,和范家亦是不一样。
沈望能够有机会重新来过,只因其有着为皇上捧在手心的女儿,更有着成活的外孙,且是宫中的独一份,是以皇上不论是出于对其女儿的爱护,亦或是想着为自己的子嗣增强实力,都会与其多几分宽容。
沈嫮玥若是想要达到更高的位置,必然是需要强大的母家,而二皇子若是日后要继承大统,那同样是不能有任何污点的外家。
“之前所听说的沈大人在外间养着的小妾,据说为沈大人‘秘密’送到江南了,”曼青出声回应道,“而且据说沈大人亲自到姜家,与沈夫人请罪赔不是,更是许下重诺。”
虽然说是“秘密”行事,可是到底是因着沈家身处于风口浪尖之处,是以这样的消息早就传得遍天飞散,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难辨真伪之余亦是多有实话。
“娘娘以为这般的消息可当得真?”
惠贵妃冷笑了一声,“自然是真的。”
以沈望的手段,既然能够做到吏部尚书,那么为人必定是老谋深算,若是真的不想让人得知,那亦是多有法子,可是却之所以能够将消息传得神乎其神,显然是其故意为之的结果才是。
“那娘娘以为沈大人之所以为皇上责令回家休养的原因,可是因着行事不端的缘故?”曼青对于这个问题,始终都是有些不解,是以便趁机问了出来。
惠贵妃叹了口气,将头上的发钗拿了下来放在手中把玩,“是也不是。”
如若没有沈嫮玥与二皇子在,对于沈望这般的作为,皇上定然是不会在意的,等到其行事愈发的张狂之际,则会直接让其与于家和钟家面临一般的境地,换句话来说,如若没有沈嫮玥和二皇子这样的“家人”在,沈望亦必然不敢明目张胆如此所为。
是以,原因既是如此,亦不是如此。
“退下吧,本宫要歇息了,”惠贵妃并未与之多加解释,而是道。
曼青福了福身子,“是。”
待其转身之后,惠贵妃看着她的背影,又再度出声道,“对于重华宫的珍贵嫔,贺礼挑贵重些的吧。”
话里的意思便是所送的贺礼,要超乎其份例之外了。
曼青虽然不甚明白自家娘娘如此所为的目的为何,但依旧应声道,“奴婢遵旨。”
惠贵妃起身走至床榻躺下,看着帐顶的繁纹,既然皇上选择继续将珍贵嫔推至人前,那她作为其中的一员,自然是要与皇上保持一致的,否则又如何能够担当得起惠贵妃的称号呢。
珍,舒,以及惠,她有些想不通为何当初皇上所赐封号之时,与珍容华的是“珍”,而与舒昭仪的反而是“舒”呢?只自己一早便是“惠”。
惠,亦即贤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