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嫮玥本就不愿与她们过多的接触,只除了叶映等人稍有些另外而已,是以当可以借机寻了借口,自是希望着能够早些离开。
只是现实却是并非她如何想的,便能够如何去实现而已。
“婢妾给舒昭仪请安,”柳月见着人近前,款款俯身行礼道。
沈嫮玥任由她的动作,并没有立即让其起身,“本宫瞧着柳更衣如今是愈发的与本宫看齐了,眼神不好的人乍一看,兴许还以为柳更衣便是本宫了呢。”
本来不过是容貌有几分相似而已,可是如今的对面之人,如若不是她这个正主在这,想必对于不熟悉之人而言,定是没有那么容易的予以辨别的。
刻意的妆容修饰,讨巧的衣衫罗裙,故意为之的神态动作,使之本不过三分相似足足变成了七八分,如这般的人,沈嫮玥实在不知晓为何她会有站在自己面前的勇气。
莫非对面之人以为自己会喜欢她这般模样不成?
柳月微微垂首,摇头道,“婢妾不敢。”
“只怕不敢是假,心思倒是真的吧,”沈嫮玥冷哼了一声,即便不能寻到她的任何不是,可是仍旧抵挡不住与她的生厌。
“婢妾不敢,求舒昭仪息怒,”柳月俯身跪了下来,哭诉道。
沈嫮玥余光瞥见周围的宫人皆是或明或暗的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不由得冷笑连连,“莫非你以为本宫会害怕为人所知不成?”
若是她办事害怕为人知晓,那她便不是沈嫮玥了。
“婢妾不敢,”柳月头伏地,低声道。
左一句不敢,又一句不敢,并没有让沈嫮玥有任何消气的意思,或者说,本来没有生多大的气,如此反而让她更加的怒不可言。
“若是柳更衣喜欢跪着,那便跪着吧,只是别挡了本宫的道儿便是,”沈嫮玥深吸了一口气,暗自劝自己切莫与这等人计较,只道。
本是俯身行礼的动作,站得久了自是摇摇欲坠,因着她的责难,而擅自改为跪倒在地,若是对面之人以为这般便能够借坡下驴,那显然是大错特错。
“求舒昭仪饶命,求舒昭仪饶命……”柳月不停的磕头,哽咽道。
纤弱的身子看起来倒是极为的楚楚动人惹人怜惜,只是沈嫮玥并非是孟连彦,实在是没有任何欣赏美人含泪的心思。
沈嫮玥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她的动作,正待开口之际,却是听到再为熟悉不过的声音,“玥儿在此处作甚?”
方才或许尚且有些不明白,为何柳月如此“惧怕”于她,先是连声道“不敢”,之后更是磕头不止,原来都是在这等着她啊。
沈嫮玥转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婢妾给皇上请安,”柳月亦是随后柔声道。
孟连彦看着面前的刻意与他避开目光的人,不由得皱了皱眉,“不必多礼。”
这话是对谁说,全看个人理解而已。
沈嫮玥倒是没管旁的,只站起身来,静静的低头不语。
柳月犹豫了一瞬,犹自跪在地上,不曾起身。
“这个季节,关雎宫附近并无美景,玥儿在这处走动,在朕看来,实在是容易生出无趣之感才是,”孟连彦看着低头之人,想到什么,转而含笑道。
沈嫮玥挑了挑眉,顿了顿,才双眸微抬与之对视,“那不知何处的景色最为怡人?”
在此处并不是没有美景而容易令人生厌,只是因着无趣之人太多,白白扰了自身的情绪,是以才会令人厌烦不已。
譬如此刻。
她不知晓孟连彦在身后,但是柳月却是知道,所以才会与她摆了这一道,可是沈嫮玥此时却并不是因着方才那些话为孟连彦听见,而感到担忧是以才烦闷,其实,她根本不在乎孟连彦有无将那些话放在心里,只因她知晓,他并不会因此而她生厌。
这点子把握,沈嫮玥是有的。
“有美人相伴之时,处处皆是美景,”孟连彦勾了勾嘴角,笑着与之回应道。
在他心里,从始至终,她都是美人。
名副其实的美人。
不论旁人如何与她相似,那终究只不过是相似而已,到底都不是她,而在他心里,对面之人始终都是独一份。
独一无二,与众不同。
沈嫮玥轻笑出声,“如此臣妾倒是要谢过皇上的称赞了。”
“玥儿不必客气,”孟连彦抬腿往前走去,见身边之人自动的随着他的步子前行,是以又特地放慢了些,“安易今日可有哭闹?”
“小儿啼哭实在是再为正常不过的了,皇上实在是不必放在心上,”沈嫮玥侧头与之劝道。
前日晚间他待在关雎宫之时,因二人皆是闲来无趣,是以便让奶麽麽将小家伙放在了内室,时不时的与之逗弄,可是却没想到小家伙十分的不给面,挥舞着小拳头表示反抗之余,更是用洪亮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大殿,弄得他们二人灰头土脸的又让奶麽麽抱了回去。
“小儿本该乖巧,如他那般的哭闹,实在是有些不合适,”孟连彦清了清嗓子,犹自继续道。
沈嫮玥撇了撇嘴,“若是如皇上这般说,那想来皇上小的时候定是极为乖巧才是?”
婴儿哭闹本就是再为正常不过的事了,沈嫮玥并不以为会有任何的不当,至于他口中的“不合适”实在为无稽之谈才是。
“那是自然,”孟连彦肯定的点点头道,“若是玥儿不信,自可去问金麽麽,安易实在是没有继承到朕的半分优点。”
对于这一点,他倒是极为的有把握,只因他不止一次的听到太后提过,他小的时候乖巧,但是长大之后却是与其事事相背,全然没有小的时候让其省心,由此自是可推测,他小的时候该是极为的乖巧才是。
“原来皇上饶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却是在寻臣妾的不是了?”沈嫮玥侧头看着他,语气幽怨。
小家伙既然没有继承到他的半分优点,那么言外之意自然是所有的缺点,不,至少是大部分的缺点,都是因着她这个母妃的缘故。
孟连彦挑了挑眉,“只盼着安易没有玥儿这般不要面皮便是,其他的倒是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本不是这般的意思,但是却没有想到身边之人竟是直接联想到自己的身上,当下亦不愿多加解释,只顺着其话说而已。
“在臣妾看来,即便有些‘不要面皮’亦是无碍的,在许多时候,都能够让自己有些意外的收获,”沈嫮玥抿了抿唇,强自解释道。
既是男孩,沈嫮玥以为便是淘气些亦是无碍的,
“譬如呢?”
“若不是臣妾不要面皮,皇上又怎会看上臣妾?”沈嫮玥巧笑嫣然,语气更是理所当然。
孟连彦大笑出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些,“原来在玥儿看来,朕之所以能够看上你,却是因着你不要面皮的缘故?”
虽然不可否认,确是因着她的“不要面皮”,是以才会让二人之间的关系进展得这般快,可是孟连彦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之所以能够看上她,万万不会是因着她的“不要面皮”。
如此,可是与他有些冤枉了。
“如若不是,那皇上且说说缘由?”沈嫮玥的一双眸子透亮,极为好奇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二人相识一年有余,互通心意亦有半年的功夫,可他却是一次都没有与她表明过缘由,是以此时既然提及,那沈嫮玥自然是好奇不已的。
“玥儿可是想要朕夸赞于你?”孟连彦牵着她踏入关雎宫的宫门,边走边笑问道。
仔细想想,似乎他并不能想到身侧之人到底是因何缘故而吸引了自己,若是论容貌,虽为倾城美人,风姿卓越,可是孟连彦自问自己并不是贪图美貌之人,可若是论才华,那亦实在是难以与惠贵妃等人相提并论,至于论家世,那更是从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论所谓的性子,孟连彦以为整个宫中实在是没有较之她更为让自己烦心担忧的了,所谓的贤惠与大度,与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多大的关系。
没有任何的理由,便直直让他放在了眼里,甚至是堪堪入心。
“玥儿又是为何会看得上朕?”孟连彦不清楚自己与她的缘由,但却是极为的好奇她当初又为何会选择放纵自己的心意。
这么多年以来,他身边的女人从来都不少,每个人皆是口口声声与他保证,自己与他的心意真切,情意真挚,可是在他的背后所做之事,却实在是让他对那份自以为是的“爱”而厌恶不已。
以“爱他”之名义,做出的尽是伤他之事,甚至可谓是伤天害理。
“那自然是因为你只是你,”沈嫮玥停了步子,转过身来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因着他是他,而不是旁人,亦因着他只是他,而不是以前或是以后的他,只是此时的他而已。
与他的身份无关,与他的相貌无关,与他的权势亦无关,与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关系,仅仅只因为他是他而已。
或许在刚开始入宫的时候,她对于他尚且抱有旁的目的,可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现在,她早已不在乎周围的一切,只唯独希望她所爱着的、恋着的、放在心里的他,能够时时快乐,日日高兴,尽早达成毕生所愿而已。
他不是旁人,他只是她心里的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