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的来由,后宫之中竟是一连七八日十分之平静,对于皇上一连五日皆是宿在了关雎宫,宠爱已是怀有身孕的舒容华,众妃嫔亦是无任何的风言风语传出,更是未曾有任何的动作,仿若理应如此才是。
这般自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尤其是沈嫮玥更是如此。
倘若三五不时的有些流言蜚语传出来,虽是与她中伤污蔑,可是到底亦是让人有些变相的心安,到底是有人在背后暗里里活络着,而如此时这般的平静,却是让人有些害怕这背后的云涌潮动。
该是有人在谋定而后动才是。
除了命人多加提防之外,沈嫮玥却是再无他法,是以只得将此事抛开,只当是自己一时敏感而已。
于她而言,此时最为重要的事不过是腹中胎儿罢了。
“过几日便是主子的生辰了,不知主子打算如何过?”和菱不愿她过多的忧思,见她怔怔的倚靠在软榻之上,连忙开口转移了其注意力,问道。
旁事再为急迫,亦不及安胎之事重要。
沈嫮玥闻言回神,想了想,道,“左右是个生辰而已,不必大费周章,亦无需弄得人人皆知。”
话虽如此,可是到底是各宫皆会知晓的,且以她如今的品级来看,足以让其他妃嫔送来贺礼,毕竟远在参加选秀之时,便已然有了宫人特地询问其生辰八字登记备案,详查之后予以确定是否与宫中贵人命数不合,亦或是秀女本身便得了不好的命数,如此之人,自是要将其先行剔除,免了选秀的资格。
而入宫之后,亦会特地将其生辰八字登记在册之后送往乾清宫与坤宁宫,皇后便会命人筛选出符合条件的妃嫔,在其生辰之前几日,将消息通知其他各宫的主子,届时予以送上礼品恭贺。
如此一来,即便沈嫮玥再低调,亦是会人人皆知。
“只是想必到时清静必定是没有的了,”繁罗接话道,她知晓自家主子此话的意思,是以才予以感叹。
以自家主子如今的品级,再加之怀有身孕,且得了恩宠,如此种种自是会让其他妃嫔皆会送上祝愿,不论其是否真心愿意。
沈嫮玥亦是叹了口气,道,“那日恰巧是元宵佳节,又有筵席,想必如此倒也能免些是非才是。”
因着生辰之日正好是正月十五,是以凭借晚间筵席的借口到底能够在白日里将人打发了,不必太过委屈自身,至于晚间的筵席,如何都是无法逃脱,不过是多生些口头上的是非而已。
“此事尔等不必太过在意,暂且将手头上的事做好便是,”沈嫮玥摆了摆手,不愿再行提起此事,说道。
她如今怀有身孕虽仅有两个月不到,可是许多事到底是可先行准备,以免到时候会手忙脚乱,无暇顾及,是以早些备着终是有备无患。
“是,”和菱等人皆是应了一声。
“去小厨房端些吃食来吧,”沈嫮玥吩咐道。
自得知她有孕的消息之后,孟连彦便特地为她寻来好几个擅长不同菜式的厨子,便是点心与汤羹亦是另有专门的厨子,整日的功夫随时候着,保准她想吃的时候能够立即送来面前。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如何做最为容易“收买”她的这颗心。
只因是他,是以一切都可以。
“是。”
……
“婢妾给贤妃娘娘请安,”杜洵美见着前方的仪仗之后,直觉想要避让却是无法,只得上前行礼道。
“杜妹妹不必多礼,”贤妃素手轻抬,笑道,“不知杜妹妹为何会来到西六宫,独自一人出现在此处呢?”
贤妃不过是闲来无事,想着出了宫门随意走走也好散散心,却是不想不过走了半刻钟的路程便见着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对面之人抱有何种心思,其实倒也不难猜,贤妃的心思不过转了转,便能够大致的猜个七八分。
杜洵美对于其刻意咬重的字眼恍若未曾察觉半分,只恭敬道,“婢妾不过是想着四处走走,不知不觉之中却是到了这处,见了贤妃娘娘的仪仗,是以连忙上前见礼而已。”
这话是真是假,大概亦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罢了。
“原是如此,”贤妃随意的应了一声,道,“既是无事,不如与本宫一同走走吧。”
“是。”
贤妃挪动步子,转开目光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指着右侧的方向,道,“杜妹妹可知这是何花?”
“婢妾愚昧,竟是从未见过,还望贤妃娘娘多加指点,”杜洵美面上依旧是一派恭敬,细细看了几眼之后答道。
“说它是花,反倒是不如说是小草更为来得贴切,左右不过是无用的,是以从未有人会特地注意它,”贤妃冷嗤了一声,道,“而对于它旁边的鹤望兰,却是人人皆识,杜妹妹说可是如此?”
“贤妃娘娘说得是,”杜洵美的眸子闪了闪,语气平静道,“如此看来却是可惜了。”
“到底是否可惜,皆在于个人罢了,”贤妃摇了摇头道,“倘若是有人喜欢,又如何会是可惜呢?”
贤妃从来都认为所谓的“可惜”,皆是因着人无用而导致的遗憾,旁人口中的“无奈”亦只是个说服自己的借口罢了,事从不在天定,而在于人为。
不是不能成功,只是需看你愿意为这成功付出何种代价而已。
“婢妾多谢娘娘提点,”杜洵美对于身侧之人话里的意思I,自是能够瞬间会意,道,“只是这人是否会真心喜欢,想来亦是有其中的章法。”
不论贤妃的目的如何,只要能够借由她而使得自己达到心中所愿,那么旁的即便有所牺牲,倒也是无碍的。
“这章法之事,却是说来话长了,”贤妃站定了步子,侧过头来看着她,笑着说道,“若是杜妹妹得空,不如常来本宫的长春宫坐坐。”
“如此婢妾便先行谢过贤妃娘娘的盛情了,”杜洵美福了福身子,应声道。
“本宫还有旁事,此时便不与杜妹妹多叙旧了,”贤妃点点头道。
“是,”杜洵美再次福身,“婢妾恭送贤妃娘娘。”
看着贤妃的车撵渐渐离去,杜洵美这才站直了身子,冷冷的勾了勾嘴角,如今不论是谁,皆是以为她只是个有脑无用之人,不约而同的皆是想着怂恿她去对付沈嫮玥,从而使得自己能够得以坐收渔翁之利。
如此之想法,到底是太过美好了些,高估了自己,又低看了旁人,却是有些讽刺了。
……
慈宁宫
“麽麽以为,皇上如今可会因着舒容华而对哀家有所谅解?”太后从蒲垫之上起身,双手合十拜了拜,转身问道。
因着皇上的缘故,再加之无念大师的话,是以这段时日以来,太后对于沈嫮玥这胎可谓是上足了心思,严防之外,即便皇上再三的宿在关雎宫,她亦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晓。
金麽麽叹了口气,道,“想来皇上定是会念着太后娘娘的情份的。”
太后走至上首的位置坐下,冷哼了一声,“你又从何时开始学会拿这些话来搪塞哀家了?”
金麽麽暗自皱了皱眉,连忙行礼道,“老奴不敢,只是……”
“只是你如今亦是愈发的瞧不上哀家所为了,”太后的声音始终皆是淡淡的,但正因如此,是以令其更不敢大意。
伺候了太后几十年,是以足以了解太后的性子如何,如此这般便是发怒的边缘。
金麽麽俯身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道,“求太后娘娘明鉴,老奴待太后娘娘可谓是一片忠心啊……”
“起身吧,”太后顿了一下,摆手道,“你待哀家自是忠心的,否则亦不会存活到现在。”
金麽麽起身,正待开口便再次听到上首之人继续道,“哀家记得当初伺候哀家的贴身宫女有四人,只是到最后,却只活了你一个。”
金麽麽心中一凛,她分不清太后说这话到底是单纯的追忆过往,亦或是特地与她警告提醒,是以一时之间,却是有些心惶惶。
缓了缓心神,嘴唇动了动,终是不敢接了这话。
太后闭了闭眼眸,几瞬过后才缓缓睁开,道,“皇上到底是哀家生的,与哀家有着血脉亲情,只是倘若当初……”
“太后慎言啊……”金麽麽再亦顾不得许多,只得劝道,“无论如何,此时再提过往却是徒劳无益,反而会伤了母子之间的情份啊。”
“哀家不过是在你面前说上一说罢了,”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当初知晓那事的人,如今皆是不在世上了。”
这话自是警告。
倘若此事为皇上或是旁人知晓,那定是会将罪责归咎到金麽麽身上,谁让她是宫人之间的唯一知情之人。
“可是于大人……”金麽麽即便明知这是忌讳,可依旧是不得不提,当初那事牵连者甚众,为了避免大祸的发生,一应伺候的宫人皆是在一夜之间被灭了口,只除了几个主子知晓而已。
“他?”太后冷哼了一声,道,“便是哀家借给他十个胆子,只怕亦不敢多言。”
金麽麽含糊应了一声,既然太后能够有此把握,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但愿真是如此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