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皇后娘娘得罪了,”魏得忠打了个千,堆了笑容道,“皇上的吩咐在前,老奴不敢不从,还望皇后娘娘切莫责怪才是。”
“魏公公言重了,皇上吩咐之时,本宫亦是在场的,是以自是不会责怪于魏公公,”皇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只是不知魏公公可是已经查好了?不妨搜查得更为仔细些才是,若是有何遗漏却是不好的。”
在坤宁宫闹了足足半个时辰,折腾之后却不见半分的收获,结果虽然早已让皇后预料到了,只是心中到底是有些不忿的。
她身为皇后,母仪天下,可如今依旧是不得不因着旁的女人,而受此屈辱,这般的委屈却是无处可以诉说,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当真是憋屈至极。
“皇后娘娘放心便是,该查的老奴已是查好了,断然不会出现任何的遗漏,”魏得忠虽是明白其话里的意思,但却并未选择充耳不闻,而是直接回应道。
搜宫是皇上的旨意,不论皇后等人愿或是不愿,那都只能被动的承受,如何都不得心生任何的怨怼,否则便是对皇上的不敬,而这自不是他所能容忍的。
皇后冷哼了一声,“若是无事,那魏公公还请去旁处吧,本宫要歇息了。”
这话自然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天已是蒙蒙亮,此时躺在床上不消半刻便又要起身,折腾整整一夜的功夫,却是让人没有半分的收获。
“娘娘,今日是否让各宫主子们无需来请安了?”雪茹待一众人等离开大殿之后,瞥了眼上首之人,见其神情疲倦,想了想开口问道。
这个时候,众人聚集在一处,其实并无多少好处才是。
皇后摇了摇头,“不,让她们来。”
魏得忠不过刚搜了坤宁宫,让妃嫔来此处正好能够给予其方便,于皇后而言,自然是有好处的,左右都是疲累,亦不在乎那么半个时辰的功夫。
“是。”
……
只是皇后的打算尚且没有落到实处,便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不已的消息,道是长春宫内藏有令惠贵妃娘娘早产的毒药,被贤妃着人埋在了花盆泥土之中,而这所以被察觉,却是因着被宫女失手打碎了花盆无意发现。
证据确凿,传得神乎其神,一时之间,贤妃自是成为了众矢之的,难以辩驳。
——
关雎宫
“主子可是以为此事有何蹊跷?”和菱见其陷入沉思,等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
按理说,宫女皆是训练有素之人,如何都不该在魏公公着人搜宫之际,因着慌忙或是紧张,“恰巧”打碎了花盆才是,毕竟能够进入贤妃娘娘的内室之人,至少是二等宫女,且定是为其细细观察之后才予以提拔之人,在一定程度上,亦是得贤妃娘娘信任的。
“蹊跷?”沈嫮玥轻笑了声,“左右证据都摆在了眼前,如何会有蹊跷之处呢?”
精明如贤妃,却是不想亦是有塞翁失马的时候。
今日落得这般的境地,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算计多年,却是不想依旧难以逃脱惠贵妃的布局,巧妙设计,确切着手,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成全最终的目的罢了。
“那贤妃娘娘可会……”繁罗亦是犹豫着开口,有些欲言又止。
既是谋害皇嗣,且被抓了正着,那么下场如何自是不言而喻,不论是贤妃自身的性命,亦或是整个家族的性命,亦不过是在皇上的一念之间而已。
“贤妃……只怕不再是贤妃了……”沈嫮玥叹了口气,感叹道。
犯下这等错处,先不论到底是否当真是贤妃所为,只这件事如今闹得满宫皆知,那么无论如何,孟连彦都会需要挑出个“替罪羔羊”来平息众怒,而显然,被推至风口浪尖之处的贤妃是再为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对于这一点,想必贤妃亦是极为明白不过了,是以才会在孟连彦表明要“搜宫”之时,贤妃能够第一时间的予以附和,为的不过是能够让孟连彦明白她是“冤枉”的,或多或少的能够怜惜她的“大义”。
不得不说,贤妃亦同样是深谙算计,当知晓没有办法来避免这场灾祸之时,毅然决然的选择牺牲自身,且是毫不犹豫。
“主子,那皇上待惠贵妃娘娘可会当真如同传言所说的那般……”和菱问出了心中所想,这才是她最为担心的问题。
从昨晚到今日,宫中便始终都有传言道是惠贵妃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如何重要,便是连以往在王府之时的许多事亦是一同被挖了出来,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在不断的加深她的担忧。
沈嫮玥勾了勾嘴角,“一直以来,皇上待惠贵妃娘娘都不差,何以传出这般的流言?”
不论是她入宫之前亦或是之后,即便是在独宠她的那段时日,孟连彦对于惠贵妃始终都不差,较之皇后与贤妃等人而言,实在是好上了太多。
当然,沈嫮玥以为这不过是得益于惠贵妃的聪慧而已。
而这,亦包括她自己。
虽说如今孟连彦待她有些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情意,可是那到底都是有前提有条件的,一旦她变得不再是她,贪图想要的更多,只怕孟连彦并不一定能够让她如愿,左右为难之际所做的选择定然不会是她所希冀的那般。
只能说这一切都还不够,远远不够。
“奴婢愚钝……”和菱与繁罗皆是福了福身子,讷讷道。
传言所说的内容没有任何的问题,可主子方才的话亦同样是有道理的,只不过其中的差别,却是她们二人一时之间难以想明白而已。
“想来从长春宫已是将想要的东西搜出了,关雎宫他们亦不会踏足了,若是无重要之事,不必来与本嫔禀报了,”沈嫮玥起身往内室而去,太阳穴处突突直跳,让人有些心神不宁。
“是。”
沈嫮玥躺在软榻之上,闭眼陷入了沉思,昨晚的惠贵妃诞下了死胎,不知此时的他可会因着期待已久的幻想化成虚无,而正在伤心欲绝……
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不曾来这个世间看上一眼,便草草的结束了宝贵的性命。
可当真是遗憾啊。
……
甘泉宫
“凝嫔姐姐,如今贤妃娘娘所做之事被查出,我等该是如何啊?”杜洵美随着众人走进来,俯身行礼之后慌忙的开口问道。
“杜妹妹怕是梦境与现实不分吧?”管千凝皱了皱眉,“贤妃娘娘所做之事与我等又有何关系呢?”
自昨日从咸福宫回来之后,管千凝便始终是存了担心与不安,隐隐之中以为其中定会有大事发生,等了又等,直到皇上要搜宫的旨意传出后,她才更加肯定了自身的想法。
思索检查了整整半个时辰,才确保自己所做之事万无一失,而亦最为庆幸的是,好在当初并未明着选择投靠贤妃,苦难的日子到底是凭借自己的能力扛过来了,如今亦可勉强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凝嫔说得正是,”范柔嘉亦是出声附和道,“我等与贤妃娘娘从未有过半分关系,如何都不会因着贤妃娘娘的所为而连累到自身才是。”
说罢只四处打量着众人,倏地冷声道,“若是有人背地里投靠了贤妃娘娘,还望能够主动告知我等,也好从长计议,寻得半线生机。”
众人心里皆是极为的不安,虽说入宫一年的时间里,她们这些人始终都是聚集在一处,可是若说背地里没有半分的心思,那显然是又有些不太可能,是以此时除了犹豫便是抱有侥幸心理了。
杜洵美忽然往前站了一步,“之前贤妃娘娘着人与婢妾打听了许多有关舒婕妤嫡姐之事,婢妾以为没有多大的干系,便尽数托出了……”
这话自是有真有假,悉数告知是真,可以为没有关系却是假,她到底不是极为蠢笨之人,贤妃打听此事若不是有所企图,如何都不会询问得那般详细才是,毕竟沈嫮然与后宫并无任何的关系。
管千凝皱了皱眉,亦四处看了眼,最终停留在一人身上,“宁妹妹可有何话要说?”
若说这么多人之中,最令她没有把握难以猜透之人,不过是宁清扬而已,在她心中,总是隐隐以为其城府颇深,并非是良善之人。
甚至是较之自己更甚。
“左右这事与皇嗣无关,与惠贵妃娘娘亦是无关,届时即便被察觉,直接矢口否认便是,”宁清扬与其对视了一眼,淡淡的将目光转开,冷声道。
明知对面之人所问的不是这个,可她依旧是选择揣着明白装糊涂,目的如何她以为管千凝亦是清楚才是。
她或许并不干净,可是对面之人亦是一样的。
“正是,如何都不得承认才是,”管千凝应了声,亦是将视线挪开。
“是,婢妾定然不会承认的,”杜洵美仿若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点头决定道。
“……”
秋文懿站在角落之中,始终都是暗自注意着在场之人的动静,是以自是不曾错过方才的这一幕,冷冷的勾了勾嘴角,原来都不过如此而已。
有些人死期已到,却浑然不觉,可当真是可笑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