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麽麽,你以为此时该如何是好?”皇后听了雪茹的禀报之后,整颗心皆是悬了起来,眼皮更是直跳,全然没了主意,只得问道。
皇后早便清楚此事倘若传了出去,定然会带来难以解决的麻烦,是以她才出言与贤妃警告,不求其当真能够与自己站在同一阵营,只盼着其不要多生是非便足矣。
可惜她实在是太过于低估了贤妃,亦或是太过于高估了自己,是以此时落得这般的局面,当真是与最坏结果一般无二。
“娘娘,此时能做的不过是尽力遏制流言,旁的多做亦是无益,”林麽麽暗自叹了口气,略带无奈道,“不日便是皇上的寿辰,娘娘如何都不该出了差错才是。”
因着崔良媛的临了之言,使得舒嫔如今如此被动,人已离去便是半分解释对质的机会亦不曾留给她,只怕这背后之人乃是故意而为。
即便皇后对于舒嫔有所不同,可是那依旧不能成为寿宴出差错的借口,孰轻孰重,该是好生掂量才是。
皇后捧起茶盏浅抿一口,转而问道,“麽麽以为皇上可会相信?”
其实这件事若说是简单,那自亦是简单,可若说是复杂,那自亦是复杂,到底如何不过是在皇上而已。
倘使皇上信了,那么旁的说得再多,做得再多,亦是半分用处亦无,可若是皇上不信,那么不论流言如何,那么皇上于舒嫔,依旧是一如往常,甚至会更甚。
皇后与皇上相伴了这么些年,虽然没有将其性子摸透,可是到底是有几分了解的,促成此事的背后之人定然不会为其所容忍,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皇上能够凭借一己之力突破重围登上皇位,其自身的胆识与谋略自是过人,如此傲然天下之人,断然不会容忍有人将主意打在他的身上。
“不论皇上信或是不信,给予舒嫔的结果终归不会是太好的,娘娘切莫抱有虚无的幻想才是,”林麽麽如实回答道。
无论是哪一个男人都不会轻易允许自己的枕边人不贞,尤其是帝王,是以仅凭此便能够决定等待舒嫔的结果会是如何。
皇后皱了皱眉,叹气道,“难道到了现在,本宫还要重新换人?”
倘若结局注定如此,那她自是该重新打算,一切从长计议才是。
“娘娘以为叶嫔呢?”林麽麽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婉转道。
早在之前选人之前,林麽麽便将叶嫔当作是第二人选,既然此时舒嫔靠不住,那么自然而然的变成了叶嫔。
对于叶嫔,皇上亦是有所不同的。
“这件事过几日再论,”皇后摆了摆手,道,“你们先退下吧,本宫要一个人静静。”
皇后相信林麽麽,却并非是盲目的相信,只是在面对问题时,林麽麽较之考虑问题更为的周到与长远,是以她许多时候不得不掩藏自己的想法,改而顺着林麽麽的意思去做。
皇后亦有自己的想法,譬如这一次。
直觉于她,舒嫔并不会如此的不堪一击,最终而是一定会摆脱困境,这个想法没有任何的根据缘由,但是皇后内心却是坚信,对此林麽麽自是不会有所体会。
她想赌一把,以她的性命作为赌注。
……
咸福宫
“白清浅此时在何处?”顿了片刻之后,惠贵妃才慢慢的理清自己的思路,问道。
曼青答道,“想必应是在住处。”
“对外依旧是宣称自己病了?”
“是。”
“坤宁宫与长春宫可另有消息传出?”惠贵妃明知结果,却依旧问道。
曼青摇了摇头,“皇后娘娘除了将十余人送入慎刑司之外,便再无其他动作,而至于贤妃娘娘,自言是自己有愧于皇后娘娘信任,是以一大早便是自请禁足了,道是愿意接受皇后娘娘的任何处罚。”
惠贵妃不由得冷笑,此番流言不论是否是贤妃故意而为,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怪罪到贤妃的头上,是以其自请禁足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而皇后更是无法对其处罚半分,否则便是有仗势欺人的嫌疑。
流言不是长春宫的人所传,更不是贤妃散播,与其自是无关。
“娘娘,宫人皆是将舒嫔传得极为不堪……”曼青即便与舒嫔并不熟识,可是却相信其必然不是流言所传的那般,是以自是十分气愤。
“那关雎宫呢?”
“因着舒嫔依旧是在禁足,是以并无任何的消息可打探,”曼青如实答道,犹豫了几瞬,问道,“娘娘,你以为舒嫔可会……”
惠贵妃勾了勾嘴角,“你倘若这般想,那可是太过于小瞧舒嫔了。”
不仅是小瞧舒嫔,更是小瞧皇上。
以舒嫔的性子,断然不可能做出这般的事来,是以只能是污蔑栽赃,饶是性子再好,旁人一再的欺辱,亦是会难以忍受,必定反击。
况且还有皇上。
纵使旁人不够了解皇上,但是惠贵妃却总是了解几分的,若是他当真信了这般的三人成虎言论,那他今日亦不会再是皇上,除非他是真的难以容忍舒嫔,亦或是其背后的沈家。
“那娘娘以为此事主谋可会是白良媛与……”曼青听其语气肯定,是以稍稍安心,想了想问道。
对于另一人,她没有说出口,但是惠贵妃却是清楚。
“本宫总是以为此事与之前舒嫔中毒之事逃脱不了干系,”惠贵妃皱了皱眉头,两次三番的使计除掉舒嫔,其背后之人之能力必然不可小觑。
有能力做成此事的,不过那么几人罢了。
“不论如何,总归是与白清浅有关系的,你着人顺着这条线仔细探查,切莫为人利用便是,”惠贵妃想了想,吩咐道。
白清浅不论是主谋亦或是为人陷害,但到底是与她有关,如何都脱不了干系。
“钟粹宫的人,除了她的贴身宫女,已是多日不曾亲眼见到她,你着人务必亲眼查探虚实,本宫要关于她的确切消息。”
惠贵妃心底隐隐有所猜测,却因着没有实证而无法确定,招了招手,示意其近前几步,凑近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如此舒嫔可会……”曼青有些担心,在她看来,舒嫔并非是擅于相信旁人之人。
惠贵妃冷嗤一声,“放心,这次她会顺着本宫的意思去做的。”
“是,”曼青福了福身子,转身退了出去。
惠贵妃看着她的背影渐渐离去,这才软了身子,重新躺回绣榻上,但愿她的猜测能够得以证实,但愿她的愿望能够成真。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
关雎宫
“主子,不日便是万寿节,皇上定是极为繁忙,今夜想必不会来了,”和菱见其站在窗边,茕茕孑立,不由得出声劝道。
即便晚膳照常用了,可是和菱知晓她不过是在逼迫自己罢了。
沈嫮玥并未转身,而是道,“本嫔知晓。”
他之前便与她说了,这几日他不会宿在后宫,言下之意,自是包括关雎宫。
“主子以为咱们晚间得到的消息当真是真的么?”和菱不愿她再如此,只得寻了个话题道。
“为何不是?”沈嫮玥反问道。
晚膳之前,小夏子等人去御膳房领了缺少的食材,有人趁机塞了张纸条在其中,上面不过短短三字。
睡佛散。
纵使以往不知晓睡佛散为何物,可是经了之前中毒之事,她却是再为熟悉不过,毕竟算起来,她到底是有过亲身经历之人。
如此这般的流言,与之前的中毒之事,表面上无甚干系才是,却偏偏有人如此提醒于她,若不是为了故意误导于她,那么便是有人对此事有所眉目,而选择与她为善。
至于这人,沈嫮玥并不感兴趣,不论是谁,最终终究会出现与她讨要人情的,实在不必她亲自去寻。
令她感兴趣的,不过是这两件事其中的关联。
牵涉到睡佛散之事的,她知晓的不过是安慕卿、秋文懿与范柔嘉三人,对于其背后之人其实并无任何的实证,而对于今日这般的流言,却看似与其三人并无干系。
到底只是看似罢了。
“主子可要奴婢着人去查?”和菱见其心底已然有了想法,便开口问道。
沈嫮玥冷笑一声,“凭本嫔的能力,是决计查不出的,是以亦不必做这无用功。”
以前看某电视剧时,因着女主光环,全程仿若开挂一般,不论是任何事情都无法使之难倒,凭借自身的智慧,与无以复加的运气,硬生生的从末等妃嫔成为皇帝的新后。
当时只是看个爽快,可是等到自己真正经历之时,才发觉那不过皆是笑谈。
在这宫中,人可以不再是人,亦可随时随地的付出自身的性命,只要有人与他们足够的利益,那么他们对此自是趋之若鹜的顺其意而为,是以一旦有任何的栽赃陷害,若不是骨子太软当真扛不住,一般人都不会将真相说出口,毕竟其背后还有握在旁人手里的家人。
与她一般。
倘若她背后没有沈家与姜家,那她自亦是可在此时赌一把,至多不过赔上自身性命罢了。
只是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她输不起。
沈嫮玥转过身来,看了眼她们二人道,“着人备车撵,本嫔要去紫宸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