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嫔妾|婢妾恭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富贵千年,”沈嫮玥见着皇后从内室之中出来,忙起身随着众人跪下行大礼道。
虽说不用办寿宴,亦不与旁的恩典,但是皇后终归是皇后,到底是与惠贵妃不同的,对于后者,沈嫮玥只需着人带着贺礼送去咸福宫便可,但是对于皇后,却是需亲自当面祝寿的,更是要跪下行大礼。
包括惠贵妃。
即便是怀有身孕,亦得了皇后的恩典免了每日请安,但是遇上这般特殊的日子,依旧需要亲自来坤宁宫与皇后拜见,以示规矩二字。
“快快起身,不必多礼,”皇后端坐在上首,见状挥了挥手道,之后更是虚扶了惠贵妃一把,“惠贵妃的身子多有不便,实在是不必多礼。”
皇后的话虽然这般说,但是却是等到惠贵妃的礼数行全了之后才如此行为,落在了惠贵妃眼里,自是惺惺作态。
“皇后娘娘今日寿辰,臣妾与皇后娘娘贺寿自是应当的,”惠贵妃站起身来,退后两步,寻了座处重新入座。
众人听了惠贵妃如此言语,倒是一时之间不约而同的止了话头,只看着惠贵妃的动作,不再出声。
“如此倒是多谢惠贵妃了,”皇后面上含了笑意,轻声道,“不过既然心意已然到了,本宫倒是不想多留惠贵妃了,毕竟今日的天色实在是说不上好,不若早些回了咸福宫歇息才是,以免雨天路滑多出差错。”
昨日夜间便下了场雨,此时有些路段的地面尚且是湿的,是以即便此时皇后以此为借口让惠贵妃先行离开,旁人亦只道皇后是真心为了惠贵妃着想。
“如此倒是多谢皇后娘娘了,”惠贵妃亦不多加言语,只是站起身来顺着她的话,行礼道,“臣妾告退。”
“惠贵妃慢走便是,只是回了咸福宫之后,定要请个太医瞧瞧才是,如此亦能够安心,”皇后面上始终都露出了笑意,建议道。
至于是安谁的心,想必在场之人都是清楚的。
皇后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担心惠贵妃拿腹中的皇嗣做筏子,回宫之后只道是身子不适,立马宣了太医,如此自是与皇后难堪。
可是此番皇后将话当着众人的面说了,自是有众人为其见证,左右入了坤宁宫不过片刻的时间,且是滴水未沾,如此之后即便惠贵妃有任何的心思,却是难以施行了。
对于皇后所打的算盘,惠贵妃自是清楚的,只是她却不屑于开口解释,亦无必要,淡淡道,“还是皇后娘娘考虑得周全,日后臣妾定会与这孩子言明,皇后娘娘对他的一番心思,想必他定会好生感谢皇后娘娘的。”
这话不论真假,到底是让皇后的面色变了变,于皇后而言,如今最为忌惮的亦不过是这个孩子,倘若是真的平安降生,且又是前途不可限量,那么伴随的自是皇后的无尽苦楚。
“惠贵妃不必客气,这不过是本宫的本份罢了,”皇后到底是长进了不少,不过一瞬便稳住了心神,强自回应道。
“臣妾告退,”惠贵妃不愿再与之交谈,再次福了福身子,转身便往外走。
贤妃从方才到现在皆是未曾开口,目光从惠贵妃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移开,这才转向上首之人,轻笑了声道,“今日见了惠贵妃娘娘,臣妾才恍若察觉原已是许久未曾见过惠贵妃娘娘了。”
这话自是真话,但是背后却是另有其意,不过是在隐晦的提醒警告皇后罢了。
惠贵妃之所以这般长的时间未曾出现在人前,不过是因着腹中的那块肉罢了,以往即便“病”得再厉害,亦不过是缺了几日的请安罢了,而惠贵妃得以如此作为,不过是未曾将皇后放在眼里而已。
“贤妃若是得了空,大可去咸福宫与惠贵妃坐上片刻,想来她如今整日待在宫内养胎,亦是有些无趣的,”皇后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却不愿与之回应,更不愿顺着她的话说。
不论如何,对于惠贵妃此人以及其腹中的龙胎,皇后即便再厌恶亦不会真的去与之为难。
贤妃勾了勾嘴角,笑道,“只怕是惠贵妃娘娘并不愿见臣妾,反倒会责怪臣妾扰了她的清静呢。”
这话依旧是真话。
前些日子,咸福宫便传出消息,一律闭门谢客,只道是惠贵妃需耳边清静,如此才对养胎有益,而之后皇上更是直接吩咐道众人皆不许去打扰惠贵妃,否则定会严惩。
如此一来,咸福宫门前却是门可罗雀,冷清得可以,却也是实实在在的清静。
“你与惠贵妃的情份与旁人自是不同,若是去了,惠贵妃定是会见上一见的,”皇后扬起一抹冷笑,淡淡道。
所谓的情份自是假的,即便是有,只怕亦是不死不休的情份。
贤妃冷嗤一声,“皇后娘娘明知其中情形到底如何,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说出这般与臣妾过不去的话呢?”
贤妃这话可谓是没有给皇后留半分的颜面,更是丝毫没有顾及今日乃是皇后的生辰之日,全然不理会皇后的心情如何。
“本宫乃是六宫之主,怎会巴巴的与你过不去?贤妃可是有些过于臆测了,”皇后心中气极,直接脱口而出道。
若真说过不去,既不是她与贤妃过不去,亦不是贤妃与她过不去,而是二人彼此都过不去,现实亦容不得她们能够过去。
贤妃怒极反笑,看来之前她以为皇后如今已经大有长进的看法依旧是太过于天真了,所呈现出来的不过是假象,对于皇后而言,本性如此,不论如何都不会有大的变化,至多不过是哄骗自己罢了。
“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后,臣妾不过是一介妃嫔,今生不过盼着皇后娘娘能够待臣妾如同其他的妹妹一般,三五不时的予以关怀,更是时不时的多些赏赐,如此倒也是知足了。”
贤妃之所以这般说,不过是因着前不久皇后寻了借口与关雎宫送了些许赏赐,虽然并未超出份例,但是此时她自是不会多说这话,而是直接予以讽刺,旁人自是听得明白。
沈嫮玥看戏看到现在,不由得苦叹一声,不论她如何不愿,到了此刻依旧是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对于旁人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她只当作是不知。
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亦可有样学样。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贤妃如今可是忘了,本宫待你亦是从未亏待过半分,不过是多优待了新入宫的妹妹们几分,贤妃又何必如此埋汰本宫呢?”
皇后这话倒是真话,虽然这些年与惠贵妃和贤妃斗得那般的惨烈,可是她亦的确是从未在份例吃穿上与她们亏待过半分,当然并非是她不想,而是以她的能力,尚且没有法子做到,毕竟惠贵妃与贤妃从来都不是好惹的主。
皇后的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位老人皆是暗自点头,以她们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几年下来,的确是从未听说过皇后如此薄待过贤妃一次,是以倒是信了皇后这话。
“皇后娘娘自是说笑了,”贤妃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否则亦不会如此当众与皇后为难,轻笑了声,“臣妾不过是看在今日乃是皇后娘娘的寿辰,特地与皇后娘娘说上几句玩笑话罢了,皇后娘娘又何必当真呢?”
许多话说到最后,都不过是以玩笑话收场。
贤妃如此说,不论真假,身为皇后,自是不能与她计较,否则便是于身份不合,没得落了颜面。
“本宫与贤妃说了这许久,倒是冷落了其他妹妹了,”皇后并未接她的话,反而是看着众人笑道,“想必众位妹妹定是觉着无趣至极吧。”
皇后既然把话头转开了,之前投奔依靠于皇后的人自是在此时连忙接了话头,使出浑身解数与皇后说笑,几番下来,到底是让皇后的心情有所好转,使得这个生辰倒也过得不是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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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却听得外间小太监进来进来禀报。
“老奴给皇后娘娘请安,给众位主子请安,”魏得忠走进来,行礼道。
皇后心中又喜又怕,面上却不曾显露分毫,“魏公公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不论是皇后亦或是旁人,对于魏得忠始终是存了两分尊敬,亦会多给几分颜面,毕竟其背后的主子与旁人自是不同。
在宫中,许多得脸的宫女太监比起许多不受宠的妃嫔而言,其实日子会过得更为的舒适与安逸,即便归根结底,前者的身份不过是奴才,而后者的身份却是主子。
魏得忠站直了身子,眼里露出了几分笑意,再次打了个千儿道,“老奴恭祝皇后娘娘福寿绵延,身子康健。”
皇后摆了摆手,示意佳茹送上荷包,面上的笑容更大了些,“但愿能借魏公公吉言。”
到了此时,从魏得忠的态度上来看,皇后自是知晓其此次前来带来的定然不会是坏消息,反而更可能的是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