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愚钝，还请皇上明示，”皇后心里紧张不已，可是面上却是不敢体现分毫。
孟连彦冷哼了一声，“皇后的确是蠢不可言。”
皇后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即俯身跪了下来，双眸之中隐隐含了泪水，“求皇上恕罪……”
若是当真知晓了她之前所做的那些事，那么此刻想必必定是震怒不已了，除了跪下请罪，皇后却是再也不知如何了。
饶是她已然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可是她却始终怀有一丝侥幸。
如果二字，于她此刻而言再为重要不过了。
“皇后又是何罪之有呢？”孟连彦对于她本就没有任何的期待，可是依旧不妨碍此时看她不顺眼。
若是换做惠贵妃与贤妃二人，此时必然不会如此……无用。
是的，无用。
皇后磕了一个头，哽咽道，“臣妾身为皇后，却未能以身作则，做好六宫统率，致使有人胆敢谋害皇嗣在前，谋害后宫妃嫔在后，不守宫中规矩，不容旁人恩宠，如此自是大罪。”
“臣妾罪该万死，”说罢皇后又磕了一个头，额头触地长跪不起。
皇后的这番话虽是说得恳切，可是到底是没有多少诚意在其中的，至少孟连彦没有发觉她有任何痛悟的决心，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依旧不忘将惠贵妃与贤妃二人拖下水。
谋害皇嗣，谋害妃嫔，本就是大罪，可是这一桩桩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而皇后却未能有任何的杜绝防范措施，事后更没有及时的查出真相，探寻出幕后之人，而是任由其逍遥法外。
如此，皇后自是大罪。
“你确实是罪该万死，”孟连彦嗤笑了一声，冷冷道，“从朕尚未登基之时，你便该将你的命留在王府。”
“皇上……”皇后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她只知自己有错，却不知在他心里却是早已厌了她，竟是不愿她继续苟活下去。
这么多年以来，她的确是做了许多错事，可是她皆是迫不得已才如此那般，如若她当真天性纯良，只怕早就被惠贵妃与贤妃二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又如何会活到现在呢。
可是即便违背本心做了那么许多，到头来留给她的结果并不好，不论旁的，只论帝王恩宠，从始至终，她皆是输给了惠贵妃与贤妃，如今还包括沈嫮玥。
如此，又让她如何不忿呢。
“你所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朕不知道，是以你如今没有子嗣，便是上天对你的惩罚，好自为之四个字你从来皆不知是何意，”孟连彦对于她的哭诉，完全无动于衷。
若是早知有今日，当初又何必作茧自缚呢。
若不是皇后当初初入王府之时，太过于急切的想要宣扬自己的地位，不容旁人分得半分恩宠，甚至是蠢笨的想要借由大皇子之力巩固自己的地位，他又如何会想要那般对她。
冷眼旁观她在争斗之中为人所害，自此不再适合孕育子嗣，彻底断了她的念想，亦算是阻断了她与大皇子等人之间的联系，是以最后并没有因为她的一己之私而害了整个王府上下几百条人命。
可是即便如此，她却太过于在意自己的身份地位，几次下手陷害惠贵妃与贤妃等人，只是最终并未能如愿便是了，可是这几年以来，到底是有几个小妃嫔在她的自以为是之中失了性命。
是以皇后并不无辜，亦不清白，当然更不单纯。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臣妾……”皇后语气哽咽，不知该如何表述自己的委屈，千言万语犹在心头，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如若事事如她所愿，她又如何会想要做了那许多错事平白惹他厌恶呢，一直以来，她所求的都不过是帝王恩宠，与其相敬如宾，而儿女双全则是她最后的祈求了。
可是，并不能如此。
“臣妾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只是臣妾求皇上看在往日的情份上，饶恕臣妾这一回，”皇后见他面上始终皆没有什么表情，便知自己再多解释亦是无用，是以只是求情道。
这几年以来，对于上首之人，皇后对其并不了解，只唯独知晓一点，他愈是生气恼怒之时，面上愈是平静如水，而这个时候，显然是不宜再惹恼他的。
皇后不知他的喜好，亦不了解他的脾性，更不知道他为人如何，所有的一切，她皆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
此时想来，她倒是的确有愧于皇后这个身份。
本是夫妻，理应相互扶持，可是此时再说这个显然是可笑了。
孟连彦并未看她，沉声道，“朕与你个机会将功折罪。”
“臣妾定会竭力查出伤害沈妹妹的背后之人……”皇后见状连忙道，只是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她的事不用你插手，”孟连彦淡淡道，“朕要你召你母亲入宫，连同你哥哥的两个儿子，你们于家的嫡孙。”
“皇上……”皇后本以为不过是因着沈嫮玥之事才令皇上如此震怒，可是竟不知倒是与于家之事有关，涉及到父母双亲，她又如何敢草率决定。
对于爹爹与哥哥所做之事，她倒是有所耳闻，可是到底未曾放在心上，据她所知，不止是爹爹，便是惠贵妃与贤妃，或是其他妃嫔的本家，或多或少的亦有些不清不白。
只是此番借由她的名头召母亲与于家的两个嫡长孙入宫，其中的意图如何皇后即便不清楚，可是到底知晓并非是好事，若是一着不慎，只怕于家自此之后便就此没落亦不可知。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前朝与后宫需时刻保持距离，可是到底是连着血脉亲情，所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是如此。
她贵为皇后，自是于家的一道屏障，可是于家对她而言，亦是最为有力的后盾，倘若失去了于家，那么她这个皇后想必亦是到了尽头。
“三日之内，若是你办不到，那休怪朕无情，”孟连彦并不愿与她解释，直接道，“你切莫以为与他们通风报信便是帮了他们，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朕绝不会再姑息养奸，就地正法亦是可以的。”
……
皇后不知是如何回了坤宁宫，半躺在床榻之上，呆呆的看着某一处，全身仿若被抽走了气力，整个人没有丝毫的精神可言，颓败不已。
“娘娘……事到如今，你更该保重身子才是啊……”林麽麽站在一旁，除了心疼亦是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低声劝慰道。
她不过是内宅妇人，平日里接触的亦不过是内宅之事，说到底皆是些女人之间的争斗，大多是上不得台面，放不得明面上的事情，可是此番涉及到前朝之事，林麽麽自是没有丝毫的头绪可言。
自古伴君如伴虎，先前皇后得了关于于家的消息之时，她便隐隐有所不安，可是皇后劝她不仅老爷如此，便是惠贵妃与贤妃等其他妃嫔的本家亦是如此，说到最后倒是压下了心底的那丝不安。
如今，却是后悔不已。
皇后除了落泪却不知到底该如何做才能保全于家，此时她再也顾不得皇后仪态，侧身靠在林麽麽怀里痛哭道，“麽麽，本宫到底该怎么办啊……”
车到山前必有路，可是她此时所走的这条路前面显然是万丈深渊，若是失足落下，只怕是粉身碎骨，再无生还可能。
林麽麽掏出帕子抹了抹眼角，清了清嗓子道，“娘娘以为，顺从皇上之意如何？”
既是帝王，便握有人生死的权力，即便此番反抗，只不过是彻底将其恼怒而已，之后更不会逃过其掌心，只怕惩罚会来得更快更重。
“可那么爹爹与娘亲，还有哥哥等人又该如何……”皇后并不愿让母亲入宫，即便她此刻极想与其商量一番，寻个主意，可是一入宫门只怕再无出去的机会了。
“皇上既然选择让娘娘知晓此事，便应当是有回旋的余地，否则皇上大可直接问罪，而老爷更是没有回转的可能，”林麽麽越想越认为这般做才是最好的，是以再次劝道。
顺皇上之意可活，逆皇上之意只怕是死无全尸。
皇后听此亦不得不承认似乎确是如此，如若皇上当真不容爹爹，想要灭了于家，大可直接交由大理寺，由刑部主审此事，那时昭告了天下，只怕才是真真无回转的可能。
可是此时选择让她知晓此事，不论是否是抱有侥幸心态，那么她理应配合皇上才是，如此或许还能挣得一线生机。
“麽麽说得是，”皇后半借着她的力气起身，站立道，“本宫这就想法子召娘亲入宫。”
林麽麽叹了口气，“可是夫人当真会带着两位小少爷入宫么？”
于家想必亦有所察觉，这个当口，又如何肯轻易羊入虎口，只怕是避之不及。
“这个……本宫自有办法，”皇后下了决心，不论如何，她都要办成此事。
林麽麽见她目光肯定，便知皇后心里自然有了主意，只暗自担心切莫由此再引发什么祸端才是，“即是如此，那事不宜迟，娘娘早些行动才是。”
虽说皇上许了三日期限，可是到底不能当真如此，否则又如何讨其欢心呢。
“麽麽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