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所谓故人(一)
宛华2018-04-21 08:093,135

  312所谓故人(一)

  “本夫人今日宴请众位将军,请二位同府里的乐师一道弹琴吹箫助兴。若是奏的好了,本夫人必定重重有赏。”瑶夫人淡淡吩咐道,乐官和我连忙低头应下。

  看来这位瑶夫人确实深受贺桢的宠爱,竟敢结交他身边的重臣!历来后宫结交前朝臣子都是最被忌讳的,瑶夫人煞费苦心如此安排到底意欲何为呢?

  她只是贺桢的宠妾,按理说妾室的宴请,无论是出于避嫌或是其他,臣属们都不该前来。那些人愿意前来的理由恐怕是认定了瑶夫人深受吴侯恩宠,是吴地实际上的女主人,且极有可能被扶正。

  这样他们结交的就不是小小的妾室,而是未来侯府的主母,甚至很可能是下一任吴侯的母亲。这个时候选择站队,必定会赢得瑶夫人的好感,也为将来打下政治资本。瑶夫人也在借机试探,试探贺桢身边的将军们谁有可能会支持自己,成为自己真正的助力。

  窗外暴雨倾盆,天空越来越昏暗,瑶夫人却泰然自若的让侍女整理着自己的衣饰,一幅镇定自若的模样。这个女人倒不似外表看上去那般柔弱,行事间总透着一股狠辣的意味。

  隔着重重帘幕,隐约可见帷幕外坐了数十个年轻军人,虽未着戎装,那挺直的身板和硬朗的气质却不折不扣的昭示着他们的身份。瑶夫人不止请来我们献乐,更是找了数十个身轻如燕的舞姬们在殿中翩翩起舞,美酒的香气和美人身上散发的香气引得人荷尔蒙上涌,不少年轻将军们望着殿中飞身旋转的舞姬露出了垂涎的表情。

  贺桢治军向来严谨,军中自然看不到这般曼妙的歌舞,听不到如此动听的乐声。一曲舞罢,有一人按捺不住,一手抓着酒壶,另一只手便去搂那舞姬的纤腰。舞姬微微惊呼却并未闪躲,任由那鲁莽的粗汉抱了她的身子,双臂轻轻勾住了粗汉的脖颈。

  粗汉猛然灌下一大口酒,一面同怀里的舞姬调情。舞姬柔顺的攀住粗汉的肩膀,温柔而自然的吻上那被虬髯覆盖的嘴,将酒渍轻柔的吻去。粗汉闭目享受着美人的服侍,一面抬头对主座上坐着的瑶夫人笑道:“夫人,将这舞姬赐给任某可好?”

  瑶夫人面上亦覆了轻纱,拘束而端正的坐在主座上,听到这姓任的将军粗鲁的声音,瑶夫人淡淡一笑:“这个自然。在场的女人们,诸位将军尽可随意挑选。”

  瑶夫人的话让这些粗鲁的莽汉们再也无所顾忌,纷纷上前抢了自己喜欢的美人饮酒作乐,场面一时间十分香艳。即使隔着帷幕,也有那嗯嗯啊啊的声音传入耳畔,好在我一贯注重修身养性,只自顾自的弹自己的琴,并不为周围的恶声所扰。

  反正在场的都是一群不通音律的大老粗,我乐得抱着琴弹奏我自己喜欢的曲子。乐师原本是要我奏一曲蒹葭的,我嫌弃那曲子调子太艳侬里,自顾自的改奏了调子欢快活泼的鹿鸣。乐官无奈的跟着我的调子以萧声想喝,大约他也看出了这个场合并不需要乐师们多么高明的演奏,需要的不过是将音乐作为香艳场面下一点点仅存的遮羞布罢了。

  “君侯到。”一道郎朗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原本嘈杂热闹的宫殿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欢畅的曲子微微一凝,随即又缓缓响起,乐官用眼神询问我,我冲他淡淡一笑。不过是琴弦不小心断了一根罢了……

  方才还抱着女人欢歌痛饮的将军们瞬间起立,整齐划一的跪倒在地,恭敬而虔诚的低头道:“见过君侯。”

  瑶夫人大约是此时殿中最惊恐的人了,她脸色煞白的跪倒在地,竟是不敢抬头去望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慢慢的靠近她,瑶夫人背脊上已是冷汗涔涔,她张了张嘴似乎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嗓子却像哑巴了似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很可笑,君侯是她的天,她敬他,爱他,愿意为他付出生命,可到头来她却连他心中在想些什么都一无所知。

  她是他的枕边人,可她却从来猜不透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的君侯心中在想些什么。她曾经以得到他的宠爱为荣,以为自己是他最爱的女人,可那日她才知道,原来他心底早就有了一个女人。

  她不过是个笑话,瑶夫人受了刺激这才想到结交臣属,逼君侯立自己为夫人。既然做不了他内心深处真正所爱,那便做他的妻子一生一世陪伴他,哪怕到死也会在一个墓穴里永远不分开。

  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扶起了她,映入眼帘的事君侯清俊的脸庞,他淡淡一笑,仿佛对眼前这一幕毫不在意:“阿瑶这里这般热闹,为何不差人让本侯也过来?”

  语气中并无责备之意,瑶夫人微微一怔,抬眼朝自己的夫君望去。

  主位之上,吴侯贺桢独自坐着,一袭黑色纹锦长袍,漆黑如墨般的乌发被一顶金冠束起,眉目清俊,面如冠玉。大约是见君侯并无怪罪之意,方才还安静如鸡的将军们瞬间又恢复了方才的热情,一个接着一个像贺桢敬酒。贺桢来者不拒,他是君侯之尊,手下人敬的酒他原本只需浅浅啜上一口便可,可贺桢却是豪爽的饮尽了杯中之酒,任谁来敬都一口喝干,引得那群大老粗将军们激动不已。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那双眸子里氤氲着淡淡的酒意,越发清亮。贺桢淡淡凝视着瑟缩在一旁的瑶夫人,猿臂一伸轻轻将瑶夫人揽在怀中,带着酒气的温热气息喷在她雪白的脖颈上:“阿瑶想做我的侯夫人?”

  瑶夫人闻言在贺桢怀里抖了一抖,她是有这个心思,可经由眼前这个俊美又邪气的男人口中说出来,她却害怕了。

  瑶夫人空有贼心却没有贼胆,明明她的心思同贺桢谋反的心思一样,几乎都是路人皆知了,可当贺桢亲口询问她时,瑶夫人却讷讷的不敢开口。

  “妾,妾绝无此意……请……请君侯明鉴……”瑶夫人挣扎着要站起身对贺桢请罪,如今也只有来个抵死不认账了,否则以君侯的乖戾脾气,不但会厌弃了她,连她的家族也会被厌弃。

  殿中再次鸦雀无声,方才恨不得搂着贺桢的肩膀称兄道弟的将军们再次安静如鸡,他们既然赴约,便是有结交瑶夫人的意思。可比起得罪君侯来,瑶夫人的事简直微末到不值一提。君侯的语气里听不出是不是怪罪,所以在场的将军们没有一个敢帮着瑶夫人说话的。

  贺桢面上露出淡淡的笑,他伸手拦住了欲跪倒请罪的瑶夫人,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有……何不可呢?”

  “本侯尚未娶正妻,你亦出身吴地贵族,容貌品行俱佳,就算做侯夫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贺桢手中把玩着酒杯,笑道:“众位也知晓,昔日父亲在世之时,曾欲为本侯聘当今皇帝的胞妹安乐公主为妻。不过形势几番演变,事后便作罢了。”

  有什么比从与仇人同处一室,又从仇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来的恐怖呢?方才被琴弦隔断的手隐隐作痛,痛感倒是让我警醒了不少,再未弹错一个音。只是右手被琴弦刮破的伤口弹奏起来更是痛的厉害,鲜血在琴上留下一道道殷红的印记。

  可我不能停,只要没人吩咐停下来,我便只能忍着痛弹下去。

  “那朝廷的番子公主,如何配得上咱们君侯?”我们霍家起兵之地在北方,吴地的人多以番子来称呼我们,就如我们称呼他们南蛮子一样。

  配不配的上是你们说了算的?我苦中作乐,强忍着手上的伤尚且有精神撇了撇嘴表是不屑,反正脸上蒙着轻纱,没人能看到我面纱之下是个什么表情。

  “霍氏的贱人,又怎配为吴侯夫人?”

  哼,有一个不自量力的,我霍家如今可是帝王之尊,你们高贵的贺家也不过是偏安一隅做个土皇帝罢了。你才是贱人,你们全家都是贱人!

  我一面淡定的弹琴,一面自得其乐的在心里反驳道。

  贺桢的声音并不高,在嘈杂的人声中却听得极分明,一字一句的传入我的耳畔:“本侯倒遗憾没有娶她,她毕竟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留在吴地做个人质倒也算有用处。“

  ”必要时,也可以杀了她做祭旗之用。”

  我的身子不受控制的一僵。

  母后常常说,人是会变的,没有人会永远如初见之时一个样子。书本里也说过,等闲却道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这话放在贺桢身上倒也行得通,三年前他便是我所见过的人中最腹黑最无耻的,三年过去后,他变得比从前更腹黑更无耻,还更卑鄙了。

  他在那边遗憾没娶成我,我却在这头一边弹琴一边暗戳戳的感谢他的不娶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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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重生之嫡女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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