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番外 安乐公主(五)
宛华2018-04-20 11:096,288

  311番外安乐公主(五)

  她毕竟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人群凑过去去看她的伤势。

  有人端了一盆清水过来让她洗掉手上的血,小姐姐面色惨白的卷起衣袖,忍痛将手放在水里,一盆清水很快变成了红色。小姐姐死死的咬住下唇,显然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却克制着没出声。

  她在人群中瞧见了我的影子,艰难的对我挤出一个笑。

  我愣了一愣,小心翼翼的凑近她,她的右手上是被琴弦刮伤的伤口,伤口几乎深可见骨,看上去狰狞可怖,这样的伤她必定忍受着极大的痛楚。以她的琴技,根本不应该犯下如此错误,这只手恐怕有一段时间不能再弹琴了。

  小姐姐面无表情的望着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左手紧紧握着我的手,仿佛那样才才能给她力量似的。直到人群渐渐散去,她才小声啜泣起来。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对于一个琴师来说,手无疑就是她们最宝贵的东西。这只手若是能医的好倒也罢了,若是医不好,也许她从此以后便不能再弹琴了。

  现下这种情形,任何安慰都是无力苍白的。

  小姐姐哭的伤心不已,我也看得难过极了,只好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她却忽然拽住我的衣袖,如落水之人抓住一根浮木般:“帮帮我,求你!”

  我微微一怔,却听她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也是个精通音律的人,否则方才也不会听出我弹错了宫和羽商。求你,替我随乐官大人走一趟吧……”

  原来坐在台下与她眉目传情的正是吴侯府里的乐官,她名唤微羽,是吴地颇有名气的琴师。她和明月楼里的疏影都雅擅琴技,乐官正要从她们二人中挑一个入宫献技。

  “我决不能让疏影那贱人得逞……求求你帮帮我……”疏影那贱人什么都爱同她抢,就算她不在乎琴师的地位,可乐官是她真心爱慕的男人,决不能再让疏影那贱人抢走了。

  我自然不能答应如此荒唐的要求,若说吴地的百姓恨我霍家不死,那吴侯府的人可谓是恨不得将我活剐成几千片人肉片,让我去吴侯府根本就是送羊入虎口,尤其那人……

  可微羽却抢过一把剪子指着自己的喉咙,带着哭腔哀求道:“你若是不答应,我便立刻死在这里,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让心爱的乐官带着疏影那贱人一道献乐,二人从此双宿双栖,成为一对恩爱璧人,那她倒不如现在就死了,落个眼不见为净!

  这个要求是在太让我为难了,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救命恩人血溅当场,万分为难的我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讪讪道:“要是我替你去献乐,你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威羽大义凛然道:“就算让我用命报答你我也答应。”

  我连忙摆摆手:“没那么严重,就是想……你能帮我叫辆马车,送我回京城……“

  谁能保证微羽的亲人没参加过那场大战?若是威羽知道我是安乐公主,保不齐会将她家的血债全算在我头上,我尽量将话说的含蓄些,婉约些,甚至想好了如何应对微羽的盘问。

  “就这样?”微羽的目光里微微含着诧异,似乎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么简单的要求,我微微尴尬的呵呵傻笑。

  “一言为定!”微羽爽快的答应了,我轻轻叹了口气。我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打算路上先伺机逃走,如果真的逃不掉……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再让微羽送我回去。

  但愿我不会遇到那个人。

  我同微羽说,要蒙面献琴,我本是良家女子已经有了未婚夫,若是吴侯府的人看上了我的美色,依着我性子是决计不能从的。此话说的委实有些厚脸皮,连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羽先是一愣,眼神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个遍,双肩微微抖动像是在极力忍笑:“没事没事,琴师献琴时都是隔着帷幕的,你若是担心……我便用轻纱替你遮住脸。”

  我连连点头做鹧鸪状,表示自己万分担心。威羽张了张口似乎想安慰我一下,看我担忧的模样又将话咽回到肚子里去。

  乐官再三在门外催问:“微羽,你的手怎么样了?可能再入府献琴?”

  听听,在男人心里,永远都是自己的事业更重要。微羽为了博他一顾,自己的手都伤成了那副模样,这位乐官却只顾得上入府献琴的事,完全不关心爱人的伤情,当真是让人心寒至极。

  我面上覆着轻纱,跟着乐官一路乘着马车一路朝侯府疾驰而去。出乎我意料的是,一路竟然还有数量马车护送,马车上皆是五大三粗的壮汉,个个看上去横眉怒目的。如此严加看管确实也没什么逃跑的可能性,我只能乖乖的坐在位子上祈祷待会儿能一切顺利。

  春日的夜晚天气多变,方才还晴朗的夜空骤然间暴雨如注。

  吴地繁华,而吴侯府正伫立在吴地最阜盛之地。我望着雨中那华丽却朦胧的建筑,压低声音询问乐官:“敢问大人,我们这次是为谁献琴?”

  乐官不耐烦的摆摆手:“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垂眸不语,大约是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过分了,乐官放低了声音小声凑到我旁边道:“你可千万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好好奏琴。我们今日献乐的是侯府的主子,主子若是满意了,你就不必再在明月楼那种地方当琴师了,此后必定是富贵加身。主子若是不满意,小心你我的脑袋!”

  乐官先是敲打了我一通,这才告诉我:“是侯府的瑶夫人要听琴,她现在风头正盛,是吴侯最宠爱的姬妾。你若是能让她满意……你想要什么便能有什么。”

  瑶夫人?最宠爱的姬妾?

  我默默的垂下了头。

  瑶夫人住的是侯府中最清幽的一处名唤云深处的寝宫,寝宫依山傍水而建,高高伫立在烟青色的云雾里,真真让人依稀有种“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缥缈感。据说云深处的台阶共有九百九十步,是当日老君登仙羽化时拾级而上的阶梯,瑶夫人住在此处大约也有将自己当做云端深处清冷月宫里的嫦娥仙子之意吧。

  越到上头越是寒冷,冷风一吹,我请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走在前头的乐官回头一望,眉心微蹙的解下身上的披风作势要替我披到身上,我连忙闪避开来。

  乐官笑了笑:“受了寒待会可是弹不出好曲子的……若在贵人面前失仪可就大大不妙了,还是穿上吧。”

  他说的倒也有道理,我若因此受寒感冒了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我从容接过披风自己披在了身上,跟在乐官背后小心翼翼的拾级而上。

  瑶夫人的寝宫倒是不似我想象中的华丽奢靡,反倒处处透着一股清冷之意。然而从寝宫内的装饰来看,一草一木皆是低调却大有来头的物件,甚至皇宫中都难得一见的名贵之物,可见这位瑶夫人确实颇为受宠。

  我跟在乐官身后朝瑶夫人拜倒,从我生下来长到如今的一十九岁,向来只有旁人跪我,如今倒是我生平头一遭跪别人。罢了罢了,眼前是形势比人强,只要能回到京城,一时间的荣辱又算的了什么?

  她是侯府的贵妾,我如今不过是个落魄的小琴师,自然不敢抬头看她。从我跪下的角度只能看到瑶夫人雨过天青色的裙角,从料子上看应当是软烟罗。这是蜀锦中最贵重的料子,就算是巴蜀每年进贡给宫里的也不过数十匹。这种料子颜色炫丽却又朦胧,做成衣裳穿在身上最显人婉约温柔,江南女子们最梦寐以求的便是一生中能有一件软烟罗做的衣裳。可惜这种料子实在难得,这种蚕丝每三年才能得一回,若赶到那年气候不好,说不定一点都得不到。因着这种料子不是年年都有便越发显得贵重,我小时候还为了要一件软烟罗的裙子还曾和母后哭闹过许久。

  吴侯府的小小妾室却能穿着宫里都难得的软烟罗,真真是……有钱任性。

  裙角下是瑶夫人两只白嫩纤细的小脚,轻盈的踏在厚厚的波斯软毯上,柔弱无骨。我微微一愣,不是说这位瑶夫人孤高自傲吗?我还当是个清高的饱读诗书的才女,怎么倒像是番邦女子一般连鞋子都不穿?

  看不下去的果然不是我一个人,瑶夫人的侍女捧了一对纤巧的绣鞋来,低声的劝着那位瑶夫人穿上鞋子,那对绣鞋鞋面是用蜀锦制成,鞋头上缀着两颗硕大的东珠,让我再次由衷的感叹,壕!吴侯府果然是真真的壕!

  瑶夫人娇滴滴的声音传入我耳畔:“走开,我才不穿那劳什子的东西呢……君侯他最喜欢我不穿鞋的样子,我才不要穿呢……”吴侬软语,语声娇媚,果然是典型的江南美人。

  只是……最喜欢她不穿鞋的样子?我不由得一阵恶寒,几年不见,贺桢的审美已经恶趣味到这个地步了?

  没错,我最害怕见到的人,就是这位瑶夫人口里的“君侯”—吴侯贺桢。要说起我同贺桢之间的恩恩怨怨,那恐怕要扯上三天三夜也扯不完。当年我俩虽然互相坑了几把,各自做了不少将对方往死里整的事,但归根结底算起总账来,倒还是我对不住他更多一些。我不想遇见他,一来是因着那一点点愧疚之心。二来,则是怕姓贺的揪着过去那点微不足道的恩怨趁我落难对我打击报复,毕竟他一直都是个心胸不怎么宽广的人,两年不见,也不能指望他有所长进。

  侍女捧着那双纤巧的鞋子笑着劝道:“夫人不知,如今大兴宫里最流行的便是这种莲花履,吴姬前日穿了在侯爷面前挑了一曲未央,惹得侯爷赞了她一句步步生莲,现下大家都在穿这种莲花履呢。”

  听听,连吴侯府的侍女不称府里而称宫里,吴侯贺桢的谋逆之心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将头垂的更低些,生怕旁人看到我脸上咬牙切齿的神情。

  瑶夫人的声音瞬间抬高了八度:“哼,吴姬那个小贱人,装病将君侯从我这里骗了过去,我还当她有什么高明的招数!原来还是那点子微末伎俩,不就会跳舞吗?等我那日砍了她一双腿子,看她还能不能跳了!”

  女人的嫉妒之心果然很可怕,瑶夫人一个弱质纤纤的江南美女,动不动却要砍情敌的腿!真是暴戾乖张,不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贺桢的女人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这舞鞋有什么特殊之处?”瑶夫人虽然嘴上唾弃情敌,但对这能得到贺桢夸奖的东西还是十分好奇。

  侍女低声道:“夫人请看,这鞋子是空心的,里头放了沉水香的香粉,底下让能工巧匠凿了一朵莲花的镂空,每走一步香粉漏下便会留下一朵莲花的印记,当真是步步生莲,美不胜收。如此巧思妙想,也不知吴夫人是怎么想出来的……”

  侍女情不自禁的赞了一声瑶夫人的情敌,惹来了瑶夫人不悦的斥道:“邪门歪道的东西,算什么巧思妙想!”

  饶是我跪的膝盖发麻,此时也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瑶夫人的双重标准实在让人好笑,这侍女也委实忒不会说话,难道不知道这种招数只有搁在自己主子身上才叫奇思妙想,搁在旁人身上那都是邪门歪道吗?

  瑶夫人训斥完侍女还不够,泄愤似的将那双莲花履扔了出去,差点砸在我脑袋上,险险的擦着我的耳朵而过。我惊恐的摸了摸耳朵,火辣辣的痛,估摸着我的耳朵已经红肿起来了。

  瑶夫人还没开口,方才挨了训斥的侍女却叉着腰指着我道:“大胆!夫人面前也敢失仪!”

  我简直欲哭无泪,所谓的失仪不过是瑶夫人将鞋子砸过来的时候,我微微侧过身子避过了,这也算失仪?难道我应该跪在这里一动不动任由那只看上去颇有分量的鞋子直接把我砸晕?躲了就是失仪?

  再看那侍女横眉怒目的瞪着我的样子,一幅我犯了弥天大错的模样。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位姐姐,我做公主的时候都没你那么嚣张啊。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我身旁的乐师连忙好心的替我掩饰:“夫人恕罪,她是新来的不懂礼数,还请夫人海涵。”说罢,猛然一拉我的袖子,我只好跟着他俯身叩首:“夫人大人有大量,请饶恕小女失仪。”

  唉,我竟然对贺桢的小老婆跪拜叩首,真真是让人做梦都想不到。母后和大哥若是看到眼前这一幕,定会怪我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我面上挂着乖巧的笑容,将头深深的低下去。

  比起狗仗人势的侍女,瑶夫人倒是宽宏大量的摆摆手:“罢了罢了。”那双白嫩的小脚朝我渐渐走近,最终在我面前站定,瑶夫人微微带着困惑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她的脸为什么遮住了?”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被迫来到这个倒霉的吴侯府?

  我低着头不敢吭声,乐官在一旁好心替我解释:“回夫人的话,她……她脸上有疤,怕吓着贵人,所以才用轻纱覆住了脸。”

  瑶夫人没有说话,她的手指还落在我面上的轻纱上,闻之淡淡一笑,改用手指托起了我的下巴:“看模样,我还以为是个美人儿呢,真是可惜,你叫什么名字?”

  说出来怕吓死你,我暗暗思忖,嘴上却无比恭顺,学着平日里悠悠同我说话的语气,谄媚的答道:“奴婢名叫悠悠。“悠悠对不住了,你主子我暂时借用一下你的名字,想来你是不会介意的。

  瑶夫人淡淡嗯了一声:“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我低头做难过状:“小时候我娘不小心将开水泼在我脸上,这才留下疤痕……”

  这倒也不完全是假话,小时候有一次母后抱着我和进宫请安的贵妇人闲聊,我那时候淘气的紧,不肯在她怀里老实呆着,扭麻花似的扭来扭去。一个不小心,竟然将桌上的开水弄撒了,在肌肤上留下一道疤痕。

  不过不是在脸上,而是在手臂上,至今我左臂上还有那次烫伤留下的痕迹。对母后从来都温声细语的父皇为此大发雷霆,不但将当日坤宁宫里的宫女们罚了一通,连母后都被他训斥了一番,母后为此自责了很久。

  瑶夫人似笑非笑的声音在我头顶上盘旋:“是吗?那倒很是让人同情。不过本夫人倒是觉得,有些人是受人指使……”

  面纱猛然被掀开,下巴被两根葱白的手指挑起,一张美艳的芙蓉秀面骤然出现在我面前,眉似远山,目若星辰,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果然是个美貌佳人。只是佳人望着我的眼神里满是惊恐——

  “你!你的脸……”瑶夫人的眼神里满是惊吓,身子弱弱的靠在一旁的侍女身上,这时候倒是显露出几分柔弱气质来,不似方才要砍掉别人双腿的凶悍模样。

  我低头酝酿了一下情绪,再抬起头时眼底已自然流露出一种哀而不伤的情绪:“奴婢已经认命了,夫人不必为我忧心,谁叫奴婢命不好……”

  大约这位瑶夫人疑心病又犯了,误以为是某位情敌下套给她。我不得不承认瑶夫人委实多心了,她奉若神明的君侯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呵呵,不过是个长着一张好皮囊的中山狼罢了。

  幸亏我临走前想到了这种可能,让微羽给我化了个烫伤妆。微羽的化妆手法简直比她的琴技还出色,短短几下功夫望着镜子里的那张脸连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何况是瞧上去弱不禁风的瑶夫人呢。

  “赶快戴好面纱!”扶着瑶夫人的婢女凶神恶煞的望着我:“惊着夫人可是死罪,你担得起吗?”

  我垂头无言,幸而贺桢宠爱的是这位瑶夫人而不是她身边的婢女,否则恐怕我已经死了几百回了。我依言迅速放下面纱,低眉顺眼做乖顺状,那位瑶夫人倒像是放了心:“没事,琴师是靠琴艺吃饭,脸长的怎么样又不打紧。”

  话虽如此,我却从其中听出了几分愉悦之意。长得美丽的女子在丑陋的女人面前总有一种得天独厚的优越感,要是面纱下露出的是一张好看的脸,瑶夫人必定会借故打发了我,换一个长得让她“放心”的琴师来。

  女人都是如此,总希望自己爱的男人身边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可贺桢贵为吴侯,自然不可能只宠爱她一个。长此以往,瑶夫人必定患得患失,身边略微平头正脸的女人都被她潜意识当成情敌。

  “本夫人今日宴请众位将军,请二位同府里的乐师一道弹琴吹箫助兴。若是奏的好了,本夫人必定重重有赏。”瑶夫人淡淡吩咐道,乐官和我连忙低头应下。

  看来这位瑶夫人确实深受贺桢的宠爱,竟敢结交他身边的重臣!历来后宫结交前朝臣子都是最被忌讳的,瑶夫人煞费苦心如此安排到底意欲何为呢?

  她只是贺桢的宠妾,按理说妾室的宴请,无论是出于避嫌或是其他,臣属们都不该前来。那些人愿意前来的理由恐怕是认定了瑶夫人深受吴侯恩宠,是吴地实际上的女主人,且极有可能被扶正。

  这样他们结交的就不是小小的妾室,而是未来侯府的主母,甚至很可能是下一任吴侯的母亲。这个时候选择站队,必定会赢得瑶夫人的好感,也为将来打下政治资本。瑶夫人也在借机试探,试探贺桢身边的将军们谁有可能会支持自己,成为自己真正的助力。

  窗外暴雨倾盆,天空越来越昏暗,瑶夫人却泰然自若的让侍女整理着自己的衣饰,一幅镇定自若的模样。这个女人倒不似外表看上去那般柔弱,行事间总透着一股狠辣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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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重生之嫡女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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