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露,那最后的一点红烛也终于燃烧殆尽。长歌朦胧睁眼,身侧有一丝冰凉,带着丝丝凉意,她松一口气,还好皇帝已经去上早朝去了,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想起昨晚旖旎,那种温度仿佛还残留在自己的身体中,长歌嘴角苦涩,翻个身,似乎还能闻见皇帝身上那龙涎香的气味。若不是因为在这富丽端雅的长乐宫中,自己恐怕真会认为这只是一场梦。长歌睁着眼,躺在床上一眼不发。
“嗒”白玉簪掉落在了地上,半夏闻声进来:“娘娘?”
“进来吧。”长歌轻应了一声,随后宫女们鱼贯而出,捧着换洗的衣物,为她小心梳洗着。长歌有些麻木地任人摆布,待换上衣服时,只留下亲近的几个丫头:“这以后,宫里的人可就多起来了,你们几个可得帮我好好看着。重要的事情,还是你们几个去做,。”
“是,皇后娘娘。”几人跪倒领命道。
长歌漫不经心道:“得了,起来吧。”
半夏为她簪了一颗明珠挽凤簪,笑道:“咱们小姐就是好看。”
“你这张贫嘴,父亲什么时候进宫?”
以冬抿着嘴,为长歌戴上玉兔捣药耳坠道:“要没什么事,国舅爷和夫人明日就能来见小姐您了。”
长歌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装束,拿起笔给自己眉间画了一朵漂亮的牡丹花,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因她眉眼生的明丽,平日都是极力掩饰这份美艳,而此时画上这大气雍容的牡丹迎凤妆,那股骨子的高贵之意怎么掩盖也盖不住了。
她撂下笔,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画得好吗?”
半夏,以冬两人点头称赞:“小姐画了这朵牡丹,就如同画龙点睛一般。”
“行了”长歌漫然道:“既如此,就先准备着,对了各种嫔妃都来齐了吗?”
以冬低头答道:“回小姐,都已经在未央殿等候了。”
长歌点点头,起身移驾未央殿。这是新后册立的第一天,也是各宫嫔妃必须来跪拜的一日,长歌乘坐御撵,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未央殿中。
长歌做到正座,接受着嫔妃们的跪拜,今日长歌身穿正红锦绣五彩凤凰通袖长衣,金线所绣的牡丹流星裙,脚蹬蜀锦明珠鞋,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整个人相映生辉。
见嫔妃们都行完礼,长歌温和道:“各位姐姐妹妹都起来吧,在座的姐妹都是宫里熟悉的老人了,客套话就不在多说。只希望从今以后,各位姐妹都可以和睦相处。”
众嫔妃答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凤谕。”
长歌本就家世显赫,如今封后,自家父亲更是一举坐上东越坐下之位,阖宫中嫔妃们莫不是恭谨小心对待,唯有独孤梦瑶还是从前的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转头看向了别处。
长歌微微一笑,也不与她计较,只道:“本宫今日有些累,大家都散了吧。”
待所有人走后,陆雨珍走上来对,眼中含泪道:“恭喜妹妹,贺喜妹妹,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日!”
长歌抿着茶,一脸微笑地看着她一言不发,陆雨珍站在那里,眼神有些尴尬,看着长歌的表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轻轻开口道:“妹妹?”
“姐姐……”长歌开口,看了她一眼后,又道:“姐姐快坐下,站着做什么。”
陆雨珍在下首坐下仔细打量着长歌的神色,她总觉得今日的长歌好像哪里不对,可是具体是哪里不对,她却看不出来。长歌把陆雨珍的神态一点落的记在心里,她依旧喝着茶,也不说话。
到陆雨珍快要坐不住的时候她才幽幽开口道:“姐姐,听闻你以前和韵宁公主很是要好?”
“这,这是谁说的,我与韵宁公主不过见过几次,没什么联系的。”
长歌“噗嗤”一笑:“可是我怎么听说姐姐和她曾是好友呢?”
陆雨珍看着长歌的神色有些说不出话来,长歌放下茶杯,语气陡然森冷:“我把姐姐当作亲人,可没想到姐姐却是一直在骗我!”
“我,姐姐何时骗过妹妹?姐姐也是把妹妹的当作自己在这宫里的唯一亲人!”陆雨珍转转眼珠,有些慌乱道。
长歌心中冷笑一声,但面上依旧是一副愤怒伤心的样子:“你还想再骗我吗!陆雨珍,你口口声说我是你的好姐妹,可是你呢?你只是把我当作一个保护自己的棋子!”
陆雨珍心中一惊,难道她知道自己的计策了,难道她已经恢复记忆了?
长歌一面观察着她的神色,继续说道:“你难道不是因为我和去世韵宁公主有些相似,你才来与我姐妹相称的吗?”
陆雨珍心中一松,还好,她只是以为这个。随即她的脸上也露出一副伤心的模样来,她走近长歌,悲声道:“妹妹,姐姐和韵宁是好朋友,可是姐姐敢对天发誓,姐姐从未有一天把妹妹当作争宠的工具!妹妹,若要争宠,为何姐姐不自己去,还要找你呢?”
长歌眼神忽然一变,陆雨珍见机连忙再接再厉道:“妹妹,姐姐承认是隐瞒了你,可是姐姐发誓,姐姐真的从来没有利用过你,姐姐对你,一直都是真心的。”
“你当真没有骗我?”长歌眼中闪过犹豫。
陆雨珍擦着眼泪:“妹妹,姐姐若是骗了你可有什么好处!”
长歌沉默许久,终于松了口气,她眼中含泪:“姐姐,长歌错怪了你,长歌给你道歉。”
“妹妹快别这样,咱们姐妹之间,不兴这样。”
长歌拉着陆雨珍,开口道:“姐姐莫要怪长歌方才如此,宫门深深,长歌也只是怕……”
“我明白。”陆雨珍的眼里闪过一丝嫉妒:“你如今已是皇后,身份和从前早已是不同,只怕今后的路会更难走!”
长歌泪道:“若是没有姐姐,妹妹也走不到今天。”长歌回握住陆雨珍的手道:“如今妹妹也总算有了能力帮姐姐。”
“妹妹这话从何说起?”陆雨珍眼皮一跳。
长歌擦干眼泪,轻声说道:“姐姐与意中人分隔两地,做妹妹的我怎么能忍心呢?现在在这后宫,妹妹说话也能起几分作用,到时候想个法子,把姐姐送出去岂不是妙哉?这样姐姐既不用忍受这宫中寂寞,也不用有情人分隔两地不能相聚。”
“不可!”陆雨珍脱口而出,随即一脸尴尬,暗骂自己说错话。
果然,长歌露出疑惑的表情:“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雨珍停顿了几秒,立马开口道:“妹妹不可。”她神情凄楚道:“姐姐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妹妹你知道吗,要是你这样做被皇上发现了可如何是好?姐姐明白你的心意,可是姐姐也不愿你为了姐皆冒险!”
长歌心里泛起一阵恶心,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恶心的人。
“可是,可是妹妹不能眼看姐姐受如此爱人分离之苦啊!”长歌同样也是一脸惋惜。
陆雨珍神色凄苦,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道:“宫门深深,你是我在这宫里的最后的亲人,姐姐就算是死也不愿看着妹妹为难!妹妹,只要你能平平安安,这辈子就算再也看不见他,姐姐也心甘情愿!”
长歌几乎想大笑出声,好一个陆雨珍,要不是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自己又会像之前一样被她这幅做作的嘴脸给骗了,真不知道,自己从前为什么会把她当作自己的好姐妹!
见长歌迟迟没有答复,陆雨珍心中一慌,难不成她发现自己是在骗她了吗?
“姐姐,”长歌愈发用力握紧她的手,带着感激和感动道:“姐姐的这份心,妹妹记下来,你放心,妹妹必定不会亏待姐姐。”
看着长歌的模样,陆雨珍终于放下心来。
两人闲话了几句之后,陆雨珍便离开了长乐宫,走出几步远时,她转头,满眼嫉妒地看了这座宫宇一眼,方才扶着连心的手,慢慢走远。
“小姐,今天可是吓死我了!”连心看向陆雨珍有些担心道。
陆雨珍拍拍自己的胸口,冷笑道:“哼,有什么可担心的!”
“是是是,小姐说的是。”
陆雨珍道:“我还以为是有多厉害呢,没想到几句话就被我哄的服服帖帖的,当真是个草包!”
“就是。”连心附和道:“瞧她那样,哪里做得了这东越的皇后之位,咱们就等北齐的明霞公主来,到时候……”
陆雨珍开口道:“小心隔墙有耳,看来我以前是高估她顾长歌了,这样一来倒是更好行动了,连心,托人带句话给父亲,顾长歌小小蝼蚁,不足挂出,让明霞公主不必担心。”
“是,小姐。”
长歌望着升起来的太阳,随意道:“那陆雨珍恐怕现在已经将我当作那无头脑的蠢货了吧!”
“陆御姝这个人,虽说有几分心机,可是要是和咱们小姐比起来,那真是半点也比不上!”半夏给长歌端了一碗糖蒸酥酪附和道。
长歌尝了几口,称赞道:“今日这酥酪做的可口,去赏那个厨子去。”
“阿明这是要赏谁啊?”
皇帝穿着朝服笑吟吟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