怿心亲一亲轩媖乳香味的小脸,“自然要备下的,是一副长命金镶玉锁。方才已经给了收礼的太监了。”
平娘笑吟吟走过来,对怿心道:“淑嫔娘娘,开宴了,把公主给奴婢吧。”
“好。”怿心小心翼翼将轩媖交回平娘手中,轩媖在平娘怀中扭过头看怿心,怿心便轻轻抬手,向轩媖轻轻一摇,轩媖却像是羞了,眯眼一笑回身抱住了平娘的脖子。
行宴至半,朱翊钧看着女儿,似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心下忖度片刻,这才问:“皇后,媖儿素日里戴着的羊脂玉项圈呢?今日怎么没戴着?”
王皇后便含了几分歉然,“陛下,媖儿随手胡抓,前两日把您赏赐的羊脂玉项圈落在了地上摔坏了。”
“无妨。”朱翊钧不甚在意这些,“朕再叫银作局送一个好的送来。”
李德嫔心念一转,朝着怿心婉然一笑,便对帝后道:“陛下,皇后娘娘,淑嫔今日替大公主准备的贺礼,是金镶玉长命锁,不如便先取了出来替大公主戴上。”
朱翊钧嘴角蕴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淑嫔的贺礼?”
怿心尚且不曾说话,对面的周端嫔却抢先一步道:“素问淑嫔与皇后娘娘和大公主有缘,想来淑嫔准备的贺礼定然别出心裁,不如便叫大公主戴上给咱们看一看。”
怿心觉得甚是奇怪,周端嫔怎会附和着李德嫔给自己这样出风头的机会,却见周端嫔身侧的张顺嫔连连饮下两杯酒,偶一抬眸间,眼中流露出的肃杀之意,叫怿心心下微寒。
即刻便有黄门内侍取了怿心事先送上的贺礼奉到王皇后面前,平娘打开盛装贺礼的黄花梨饰盒,将用红色锦帕包裹着的长命锁取出来,交给王皇后替轩媖戴上。
李德嫔浅笑着看着轩媖戴着长命锁的模样,正欲夸奖怿心这礼极是精致,却见怿心的神情不似寻常,李德嫔握了握怿心的手,“怿心?你怎么了?”
怿心虽然在回答李德嫔的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那红色锦帕,“桑若,我不记得那长命锁外面拿了红色锦帕包着的。”怿心抬头去看侍立在身侧的白苓,“白苓,是你包上去的?”
白苓摇头不解,“没有,奴婢没有包过。”
平娘手上一松,红色的锦帕便落到了地上,恰好掉在王恭妃身边。王恭妃自是想要讨好皇后的,便亲自捡了锦帕要起身归还。
怿心却分明看见王恭妃身形一滞,回过身死死盯住了自己,怿心不明所以,也顺着王恭妃的视线与她对视。
朱翊钧见王恭妃的样子奇怪,疑道:“恭妃,为何久不落座?”
王恭妃走出席间,捏着那一方帕子跪在朱翊钧面前,“陛下,臣妾眼见此物,只觉胆战心惊,难以安坐。”
陈矩将王恭妃手中的帕子呈上给朱翊钧,朱翊钧展开一看,面色未改,只问恭妃:“这又怎么了?”
王恭妃一双蓄着怒气的双眼再度望向怿心,“陛下,这方锦帕上,以白色丝线绣有牛,蛇,马三物,白牛脚踩白蛇,角顶白马;白牛分明有夺取牛蛇性命之意,白牛其心可诛!”
朱翊钧有些不明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端嫔素来性急,等不及王恭妃往下说,已然陈情道:“陛下,据臣妾所知,郑淑嫔的生肖为牛,而大公主生肖为蛇,大皇子为马,郑淑嫔以此物包裹贺礼,其诅咒之心可见一斑。”
怿心急忙起身出列,跪在朱翊钧与皇后面前,“这帕子不是臣妾的,臣妾将贺礼交给收礼太监之时,并没有用任何东西包裹。”
王恭妃冷声嗤笑,“淑嫔红口白牙的狡辩,也不知心虚么?这东西分明是从你的贺礼中出来的,还能有假?”
平娘伸手要去解轩媖脖子上的长命锁,哪知轩媖小嘴一瘪,抓着长命锁哭了起来。
朱翊钧命陈矩将轩媖抱过来,小小的人儿一哭,面上立时变得粉扑扑的,朱翊钧抱着女儿,双腿轻轻颠着来哄她,眼睛依旧看着桌子上摊开的那块锦帕,他心下已然有了考量,却转首问王皇后:“依皇后之见呢?”
王皇后心下其实也存了几分疑心的,心下转过几分,却还是道:“陛下,臣妾以为淑嫔素来疼爱媖儿,当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皇后这般一说,恭妃头一个便不服气,“淑嫔疼爱公主,却对常洛无情,定是她对常洛心存诅咒。”
朱翊钧倒是没有急着定夺,“淑嫔,你还是坚称自己对此事毫不知情么?”